毫无疑问,别说八九十年代,就算是现代也有很多人对这种精神不理解,吐槽是“唐吉诃德式疯癫”,“毫无意义追求”,就连余纯顺女友徐金玉书中也称他“被名声所累,不够清醒的英雄”。更让人气愤是余纯顺死后,墓竟也被盗。
余纯顺89年时已火遍中国,多家媒体报道过事迹,口口相传下,走到哪里都有媒体采访,粉丝迎接,学校请着演讲。
1坎坷半生,雄心犹存
余纯顺祖籍湖北,1951年生于上海,父母工人,母亲还患有精神分裂症,61年姐姐因精神分裂症去世。父亲工作地较远,弟弟妹妹都靠他养活,大饥荒年代,一家人多难可想而知。
1967年,饿得实在没办法的余纯顺偷了点吃的被劳改十年(另一说法他作为知识青年下乡后被打成右派劳改)。1979年他回到上海,顶替父亲进了家电子厂当工人,有过短暂婚姻,离婚原因是妻子生下死婴后争吵不断,感情破裂。离婚后利用工作余奋发读书,先后拿到高中和大专文凭,知识熏陶下,他滋生出伟大梦想——徒步中国。
很显然,这是一个有毅力有想法的男人,无数人忙着捞金时己开始精神试航。
2勇者无畏
1988年7月,余纯顺向中国展开脚步,八年徒步4.2万公里,北达我国最北漠河村,西低新疆红其拉普,跋涉过5380米后藏,只有1992年家中发生火灾母亲遇难,暂停过脚步。
1996年5月,他计划穿越四大无人区之一罗布泊,且挑战时间是6月。这个季节,普通人进去很难活过两天,罗布泊年降雨量30毫米,蒸发量3000毫米,地表温度76°,不被烤死也会被渴死。
笔者在罗布泊所属若羌县生活了11年,一直在野外地质单位,进出罗布泊很多次,六月罗布泊就像巨大锅炉房,空气都在燃烧。更危险是紫外线强烈,皮肤裸露在外两小时会被灼伤,风沙大易迷路。
死在罗布泊中探险者不计其数,真正独自穿越罗布泊实际上只有雷殿生,31天九死一生,吃跳鼠蝎子蜥蜴,喝过尿,也喝过自己的血,经历及其恐怖。
罗布泊的凶险,余纯顺不是不知道,为何要做出如此危险决定?主要曾有过几支考察队到过罗布泊,且他自信有穿越藏地无人区经验。
但我们仔细看,科考与徒步穿越两个概念,科考队坐汽车进出,终点罗布泊,无需穿越。中英联合探险队如何穿越?笔者参加了欢迎仪式,10名队员6名驼工,中方郭锦卫、张保华、邱磊、赵子允,中途沈桥、钱毓、强荧加入进来;英方:查尔斯、艾丽丝、罗伯特,随行记者跟踪报道。装备:两辆大型生活给养车,鸡鸭鱼肉海鲜水果淡水样样俱全,两辆露营车犹如汽车宾馆,医疗救护车紧随其后,奔驰特种沙漠车开路,天上有直升机,导航是世界最先进的GPS与多普罗盘定位仪。
余纯顺有什么?孤身一人,GPS都不会用,中英联合探险队秋季天气凉爽进罗布泊,余纯顺挑战6月。
3渴望奇迹,挺进罗布泊
6月4日准备就绪,一行9人,沙漠越野车两台,GPS三部,向导为赵子允。物资:矿泉水100箱,八宝粥720厅,方便面1500包,水果和肉罐头10件,馕300个,蔬菜200公斤,另有些副食品。
向导高级工程师赵子允,在新疆大名鼎鼎,被称为“罗布泊活地图”,业内叫赵工,我们年轻人叫赵叔(2004年车祸遇难)。余纯顺与摄制组路线——始发地库尔勒经胡杨沟、营盘、老开屏、前进桥、龙城雅丹、土垠,到罗布泊中心。
通向前进桥路上,埋一箱食物一箱水;通向土限路上,每七公里埋六瓶矿泉水,每35公里埋下一箱食品一箱矿泉水。湖心岛丁字路口,余纯顺自己在路西埋了一箱矿泉水与一箱食品,土垠到龙城雅丹28公里路上,增设三个埋水点。
当晚,摄制组为余纯顺壮行,往日辞风雄健的他心事重重,沉默寡言,大家心里蒙上阴影。彭戈侠建议,不如放弃穿越,换个时间,彭加木就是6月17号出的事。有人嚷嚷:“彭加木怎么了?我们老余走了八年”。余纯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自语:“如果这次穿越不成功,天亡我也…”余纯顺要穿越路线全长107公里,以他身体状况及行走速度,三天后在前进桥与大本营会合,是有把握的。
4悲壮行者,魂归罗布泊
11日上午9时,余纯顺大步向罗布泊南走去,背包中有帐篷、防潮垫、笔记本、西洋参片,还有把藏刀,于纯顺不会用GPS所以没带,有本纸质地图。按计划,大本营应该在前进桥接应点等待余纯顺,但出发后,发现气温达摄氏48℃,还在飙升。决定先把他追回来,到前进桥时间推迟一天。
一路盐碱壳地沙土松软,汽车8小时才追上他,此时余纯顺走了33公里,时速4.125公里,距丁子路补给点只有3公里。
余满头大汗,汗水浸湿背包,但拒绝宋导上车建议,挥动双拳表示:“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一口气就走到这里,我就是要打破6月不能进罗布泊神话,再走两三公里就到营地了,咱们前进桥见…”这是余纯顺留给世界最后遗言。
6月12日,摄制组到前进桥,如无意外,余纯顺明天就可到达。但谁也没料到晚上卷起沙尘暴,能见度不足五米,一直持续到13日晚,余纯顺没有按照计划汇合。
6月14日,彭戈侠与上海电视台孙鹭前往楼兰古城寻找,未果。
6月15日,大本营用电台向州政府紧急求救,请求部队与直升机增援,并分成三个搜救小组搜寻,此时,大本营也只剩十箱矿泉水。
16日,摄制组上报穿越路线各点经纬度,自治区飞机出动,要求大本营不要轻举妄动,路上救援车随后就到。
6月17日,彭加木失综16年后,曾参加过搜救的米格-17-LH93793又投入搜救余纯顺。找到余纯顺蓝色帐篷时所有人惊呆了:帐篷塌了一角,藏刀扔在帐篷外,刀鞘不知去向,余纯顺头东脚西躺在地上,五官失去比例,头发水洗过一样,裸露上身布满水泡,胸口水泡乒乓球大小,一股恶臭……法医验尸:高温脱水全身衰竭性死亡,死亡时间五天以上,胃内未见食物及残留胃液。
也就是说11日分开后,余纯顺再没有吃过东西。为什么不吃东西?很显然,超强紫外线与极度高温导致他出现幻觉(也有可能海市蜃楼造成)。他迷路了,错过了湖心丁字路宿营地食物和淡水,摇摇晃晃中他支起了帐篷,手握藏刀用最后精力挖水,但很快在高热地表温度下脱水而死。
按当地规矩,余纯顺被埋在遇难地方,坐标——E90°18°44-N40°34°34°。
5超越梦想,敬畏自然
我们试想下,开水100°,余纯水遇难时罗布泊地表温度75°,血肉之躯能活多久?
余纯顺就这样走了,能不能理解都请尊重这种精神,每个人有自己选择。人这辈子,总要给世界留点什么,追梦不应该是错,与其老死糟中,不如倒在路上,眼界决定认知。
笔者倡导余纯顺精神,但反对这几年死在秦岭鳌太线46名驴友,为寻幽猎奇,用生命做赌注就不应该了,超越梦想前提是敬畏自然,尊重生命。
如今,罗布泊已被旅游公司开发出多条线路,所谓穿越只坐在空调车里走马观花,到地质奇观处摆摆pose,拍几个小视频,而真正行者,是用双脚豪迈人生。
致敬余纯顺,勇者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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