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书房文献|我的第一册董桥签名本

夜书房文献|我的第一册董桥签名本
2022年08月11日 18:11 经济观察报

“英华沉浮录”4《留住文字的绿意》,明窗出版社一九九七年三月初版

香港回归之前我没有机会去香港。现在偶尔想起此事,我还是觉得奇怪,并对如此奇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表示不理解,不满意。1992年就来了深圳,所居城市和香港一河之隔,自己又在深圳媒体工作,对香港还久存好奇、向往之心,为什么未能赶在回归之前去一趟香港?

这会儿一闹情绪,我竟然也忘记了到底是哪年首次得以香港一游的。1998年?

在网上搜到老同事侯军兄2013年10月11日发在《光明日报》的一篇文章,题为《董桥书事》。文中记述了他于1997年5月20日去香港拜访金耀基、又得金耀基介绍拜访董桥的经过。他当时是深圳商报文艺部主任,故有机会去香港采访。文中还提到他替我求到董先生签名本的事。

是的,这本《留住文字的绿意》,是我的第一本董桥签名本。题签之日距香港回归还有40天,所以这也是我拥有的唯一一本“香港回归前董桥题签本”。眼下董先生题签题赠本甚多,若要分类的话,“回归前”“回归后”可以算是一种分法。

侯军主任去香港采访当时我并不知情,所以回来后他说他给我买了一本董桥新书还让董先生签了名,我真是喜出望外,大呼小叫。后来他整理了一篇董桥访谈录,分上下两期刊登在我当时主编的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周刊上。那应该是内地报纸首次以那么大的版面刊登专访董桥先生的文字。

下面是侯军文章节选:

  带着金耀基先生写在一张名片上的介绍信,我去拜访董桥。

  金先生是在与我畅谈三个多小时之后,力荐我去拜访董桥的。他说,你要想深入了解香港的精致文化,董桥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标志性人物。说着,金先生抄起电话,拨通了董桥的号码,不巧,没有接听。于是,金先生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在背面写道:“存爵兄:兹介绍侯军先生来拜访兄。侯军先生是一位极难得的人,希望兄与他好好谈谈。”写罢,金先生说,董桥一般不见记者,你拿着我的名片去,他一定会很高兴接待你的。

  确实如此。当我举着金耀基先生这杆大旗,打电话约见董桥先生时,他当即欣然应允,并与我约好见面的时间,那一天是1997年5月20日。

  董桥先生的文章,我当时已经读过一些,譬如三联九十年代初出版的两本小书《乡愁的理念》和《这一代的事》,早已是我的枕边书。董桥那优雅灵动、摇曳生辉的文笔,令我心醉令我着迷令我神往。但是,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董桥怎么会属于香港呢?在我的心目中,董桥似乎与香港这座国际商城格格不入。他本该属于苏州的某座名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他也可以属于伦敦郊外的某个小镇,红瓦尖顶的小洋楼,青苔点染的石板路;他甚至可以属于台北敦化南路附近的某条小街,虽然走出不远就是一片片现代高楼,但毕竟还遗存着醇厚的古风古韵——然而董桥却偏偏属于香港。

  或许,正是香港所特有的那种浓郁的自由空气,以及不中不西、亦中亦西、中西合璧、华洋杂糅的文化氛围,给了董桥适宜的气候环境和雨露阳光,使他在这片看似繁华而浮躁的热土上,得以小心翼翼地开垦出一小片水草丰美的后花园,随意点缀上几株幽兰蕙草、几块汉瓦秦砖;或者翻检出几幅维多利亚时代古版书的插图、把玩着几尊古希腊女神的小雕像;每日里在这自造的园林中播种既古典又现代的文化种子,耕耘着半亩方塘里的“文字的绿意”,盘桓沉吟,心游万仞。偶尔泡上一杯英式红茶或中式绿茶,翻开他所中意的某一本闲书,便可与苏东坡、袁中郎、张宗子、毛姆、马克思等等中外先贤,作上一番优雅而机智的对话,时有所感,便随手写下几段长长短短潇潇洒洒的文字,天长日久,一股淡淡的、持久的、魅力撩人的文化馨香,就从这小小的后花园里飘散开去。许多外地人,就是因为读了董桥而改变了对香港这座城市的文化观感,这当中就包括我本人。

  于是,我像一个寻幽探胜的淘宝者如约而至,轻轻叩开了董桥先生办公室的房门。

  当时的董桥先生,正在一所大学担任校长顾问,而他的办公室就在校长室的隔壁。那天,董桥先生穿着一套灰蓝色的西装,清瘦的面颊上飘着一丝优雅的浅笑。他为我沏了一杯立顿红茶,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微苦而醇厚。当时正值春夏之交,窗外飘着些微雨,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这使背窗而坐的董桥先生面部轮廓有些朦胧。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与董桥先生交谈的核心话题自然是散文。他讲话的声音很轻,音调的起伏也不大,平静舒缓,娓娓道来,而所谈的观点却时见峥嵘,很像他的散文。我甚至觉得,面前的董桥先生又何尝不是一篇精致优雅的散文呢?

  那次拜访,我把自己的散文集《青鸟赋》,带给董桥先生请他指教。董桥先生也给我备了一本散文集《英华沉浮录》(第三卷),扉页上已题好了我的名字。此外,我还特意带去两本刚刚面世的《英华沉浮录》第四卷《留住文字的绿意》,请董桥先生把其中一本题赠给我的同事、也是超级董桥迷胡洪侠先生,另一本则由我珍存。我至今清楚记得,当我返回深圳,把那本董桥的签名本递给胡洪侠时,他那满脸兴奋的神情。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洪侠兄已是董桥研究方面的专家,还编了好几本董桥先生的文集。作为他们之间这段“书缘”的引线者,我自然是深感欣慰的。这是后话。

刚才我翻阅《留住文字的绿意》,发现当年我在书后贴了两份剪报,第一份看版面风格应是《新民晚报》,1997年10月30日的第十二版头条,登载的是董桥《旧时的月色》。这也许就是四年之后我编董桥文集时的书名来源了。另一份是1997年11月13日的《羊城晚报》,其十四版登载的是董桥《红了文化,绿了文明》。回归前后董桥文字在内地的风行,于此可见一斑。

胡洪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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