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批”是北京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的简称。早些年，西直门外大街的“动批”红极一时，一度成为华北地区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群。2017年底，随着最后一家市场“东鼎”的疏解闭市，“动批”时代落幕。
近日，记者随“高质量发展调研行”北京主题采访活动来到国家级金融科技示范区（简称金科新区）。如今，金科新区在老“动批”的基础上焕发新貌，成为西城区在减量发展背景下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标志性项目。
以前的众合服装批发市场变身为金融科技广场。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动批”成要被啃下的“硬骨头”
住在北京市朝阳区武圣西里11号楼的孙大爷今年60岁。他对“动批”的印象是：够热闹，商铺摊贩到处都是。
十年前，他去天河白马服装批发市场买衣服，节假日一出地铁4号线，人群就变得密集紧凑。来往顾客还能看见天河白马服装批发市场前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中国服装品牌孵化基地”的字样。
与此类似的市场，在“动批”还有11家。“动批”形成于20世纪80年代，五湖四海的商贩来此寻租店面，做起服装批发生意。不少个体经营者在路边摆起地摊，在改革春风的吹拂下，“马路经济”对活跃城乡经济发挥了积极作用。
车多、人多、货也多。最鼎盛时，“动批”聚集了超过3万从业人员以及10万人次的日均客流量。此外，周边餐饮、物流等相关配套产业从业人员超过30万人。一些从外地来京游玩的旅客，通常也要去“动批”逛逛，与批发商和店主们砍砍价。
刘林是原北展地区建设指挥部产业发展处副处长，他全程参与了“动批”的疏解过程。“‘动批’处在交通枢纽地带，以前这里到处是大包小裹，各个档口地摊不仅卖衣服，还有卖烤肠、凉皮、塑料袋的。”他告诉记者，一些大货车经常是凌晨三四点就来了，忙着接货卸货。
兴旺的场景给当地带来创收。有数据显示，“动批”年均为西城带来经济效益约6000万元。但“动批”区域也被打上“脏乱差、吵闹堵”的标签。巨大的交通压力和安全隐患，给周边居民生活带来困扰。
刘林介绍，实际上，西城政府支付的管理费用年均超过1亿元。而这些钱大部分用在了“动批”的治安、交通、环境等管理整治上。
“动批”成为要被啃下的“硬骨头”。2013年，西城区成立北展地区建设指挥部，坚定给“动批”疏解，并提出了转型、撤并、调整、升级的“八字方针”。
此后，疏解工作正式启动，商户和市民与“动批”开始告别。“我印象中，那些‘动批’里的商户有去天津的，也有去河北的。”孙大爷说。
北京动物园天河白马服装批发市场。西城区供图疏解收官，“金科新区”应运而生
2015年后，“动批”各大市场的大字招牌陆续被摘。一些服装商城门口的电子屏从此暗了下来。商户打包撤离，另寻出路。
疏解并不简单。当时的刘林除了是指挥部产业发展处副处长，还是天河白马服装批发市场的疏解组成员。据他回忆，到市场做调研时，商户一见他们来，就立马围了上去。“要我们去哪儿？有赔偿吗？”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过来。
“动批”的房子来回转租，产权单位、市场经营方、商户、租户各种利益关系杂糅在一起。为给多方疏解创造平台和条件，刘林他们还搭建了四方会谈机制，其目的就是解决问题，达成共识。一场四方会谈的最多曾来了大几百人，不乏现场拍桌子瞪眼的场面。
“像八姐他们这些商户，虽然刚开始有些情绪，但后来都愿意配合工作。我们开展了大量工作，创造了多种模式的补偿机制。”刘林所说的“八姐”是天河白马服装批发市场的商户，东北人性格火辣，在“动批”经营十多年，前后与政府和产权方拉扯了好几年。
此后，“八姐”经常接受媒体采访，还有作家把她的故事写成了纪实文学。千千万万的“八姐”退出“动批”，这里熙攘叫卖的场景也成为他们的记忆和历史。4年时间，12家市场全部闭市，“动批”疏解圆满收官。
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2018年初，北京市政府决定以西城区“动批”为核心区域，建设北京金融科技与专业服务创新示范区。2019年1月，在国务院批复《全面推进北京市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工作方案》中明确在西城区建设国家级金融科技示范区，标志着“金科新区”纳入国家战略布局。“动批”变了样，拥挤老旧的区域逐渐变得开阔敞亮、干净整洁。
10月11日早上，现担任西城区委办公室科长的刘林从家里骑车到的金科新区。被问起“动批”在“腾笼换鸟”之后的感受，他告诉记者，“现在的‘动批’常给我恍如隔世的感觉。”
“动批”改造，腾出35万平方米优质产业空间
据中关村西城园管委会（区科委）主任金鑫介绍，截至目前，金科新区新入驻机构达184家，注册资本金超1100亿元，2023年形成三级税收超15亿元，是“动批”疏解前形成6000万三级税收的25倍。
原“动批”商圈经过改造，为区域提供了35万平方米的优质产业空间，带动周边地区约50万平米楼宇完成或启动提质升级。
“动批”区域转型升级也带动实现了三降三升——“动批”地区的从业人员从4万人下降至1万人；“动批”地区日均客流量由10万人下降至1万人；西城区个体商户和企业从9.8万户下降至6.8万户；“动批”地区的税收由0.6亿元上升至20亿元；西城区GDP由2013年的2856亿元上升至2023年的6002亿元；西城区三级税收由2013年的3771亿元上升至2023年的5327亿元。
新动力金融科技中心是金科新区标志性楼宇，在6万平方米的空间里，已有51家企业在此落户。新动力金融科技中心办公楼的二层，悬挂着一幅“白泽迎溯”的创意雕塑，向曾经在此处奋斗过的“动批”从业者们致敬。
新动力金融科技中心悬挂着“白泽迎溯”的创意雕塑。新京报记者 浦峰 摄据了解，这个用丝线和衣架做成的装置艺术，原材料都来自以前的“动批”，寓意着未来能孕育出更多金融科技“独角兽”，希望它们能在金科新区腾飞。
北京星际荣耀空间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总部于2021年入驻新动力金融科技中心。2019年，该公司自主研制的双曲线一号运载火箭首飞成功，成为国内首家实现入轨的民营商业运载火箭公司。该公司副总经理蔡晶琦说，西城区从融资的专项培训辅导、人才引进，包括带企业去进行技术和人才的交流、项目合作等方面，都为他们搭建了很好的平台。
“动批”早已退出历史舞台，但“金科新区”还将续写它的传奇。
金科新区创造了国内金融科技领域的“三个第一”，第一个提出并建设以金融科技产业为主要产业示范区，第一个也是截至目前唯一一个被国务院确定的国家级金融科技示范区，第一个探索金融科技创新试点机制的园区。
记者获悉，未来三年，金科新区将对标国家级示范区的要求，发挥西城特色优势，强化产业链协同，加快提升产业规模，力争将金科新区建设成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金融科技中心。
新京报记者 张建林
编辑 白爽 校对 张彦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