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39岁失业后在菜市场重启人生”的话题冲上热搜第一。谭家志曾是一名白领，39岁那年他被公司辞退，之后他的妻子查出乳腺癌。在找工作无果后，他在菜市场里租了摊位卖顺德捞鱼皮。
11月26日，谭家志接受了北京青年报记者的采访，他说，希望大家看到他在菜市场重新再来，无论未来成功与否，都可以勇敢地去面对自己的生活，不要放弃。失业只能代表着人生的上半场结束，人生的下半场其实刚刚开始，他还有力量可以向前跑、继续拼。
工作17年后被优化 妻子查出癌症也离开职场
2006年，谭家志进入传媒行业，在一家头部电梯媒体广告公司一干就是17年，做到了经理的级别。
2021年底，他39岁，这一年他所在的公司研发了新的系统来替代人力。谭家志说，系统可以独立完成很多操作，不需要那么多人力来完成工作，只需要有人来操作系统，就可以完成全国的售后工作。他成为了第一批被公司辞退的人。“我当时以为每个区应该都会保留一个核心城市，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后来，他得知，所在的团队成员也陆陆续续被优化。
如今回过头来看那段经历，谭家志说，当时的工作环境、收入和一些习惯，自己已经完全地融入进去了，“那段工作是我的舒适区，每天从家里到公司，遇到的人和处理的工作，其实都是一样的。”在职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产生“离开这份工作还能做什么”的念头，但很快，这种念头就被日复一日的生活淹没。
刚失业的那段时间，谭家志直言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多，因为他的妻子在他失业四个月前查出了乳腺癌，需要定期化疗。“当时我太太已经进行了两三次化疗，也没法工作了，我当时就想着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她度过难关。”
到了2022年6月，妻子经过化疗、手术和放疗之后回归职场。但后续因为体力等原因，便主动离开了职场。整个家庭顿时陷入了没有收入的境地。而每月的支出固定不变，房贷、社保、孩子的教育，还有日常的基本开销，“每天没钱进账”让谭家志非常焦虑。
重新找工作无果后在菜市场摆摊卖鱼皮
为了生活，谭家志开始在招聘软件上投递简历，“当时我基本每天早上起床就会打开招聘软件，白天忙完事情也会继续刷看有什么岗位。”随着简历投的越来越多，他的期望也在一点点降低，“一开始希望自己可以找一个和之前差不多的岗位，后来觉得哪怕是小公司的职位我也愿意。”然而，他投出的简历基本都石沉大海。谭家志记得，22年春节，他和妻子一起回陕西过年，“过年应该是喜庆的，但当时心里总焦虑。”
在重新找工作无果后，谭家志开始寻找其他的机会，“外卖、网约车、快递，我都了解过，但我觉得这种工作需要用时间和体力换，看不到未来改善的希望。”他也有考虑过投入十几万去开个餐饮店，“但我考虑过后觉得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在综合对比了各种情况后，谭家志发现，菜市场的客流量比较大，思来想去，他决定在菜市场摆摊，卖捞鱼皮。“我觉得鱼皮这个产品在广东人心里有一定的认知，是非常适合的凉拌菜。”
他在菜市场的一个店面门口租了一个桌子的位置，刚开始的时候，他找人购进鱼皮成品，然后卖出。他一般在下午4点钟来到菜市场，晚上六七点钟收摊。卖鱼皮的时候，他也在观察着菜市场的情况，他慢慢总结出了规律，比如周末的时候买的人多，下雨的时候不好卖。过去了一个月，谭家志的鱼皮生意做得不错。“每次卖一个下午，大概能收入一两百，第一个月大概赚到两三千。”
之后，觉得鱼皮生意有潜力的谭家志主动和供货商商议，两人决定合伙开一个店面。后来，供货商因为个人规划原因离开，谭家志又主动找到从东方宾馆退休的杜少妍。两个人一个负责生产，一个负责经营。
谭家志说，鱼皮的制作不算复杂，精髓在于那小小的一盒酱油。谭家志和杜少妍曾经花费两个月的时间来琢磨配方，“我们一边售卖一边改进，会主动询问熟客的意见，根据他们的反馈来调整配料。”在这个过程中，谭家志形容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出过一些小差错，“鱼皮的处理应该使用海盐，因为海盐可以保鲜。但我们有一两次用了普通的食用盐，这导致了鱼皮的口感没有那么爽脆。”
慢慢地，他跟菜市场的其他摊主也熟悉起来，有时，其他铺面的人会向他讲述自己年轻时的故事：有人经历过商店的倒闭，有人经历过下岗潮，也有人提醒他说做生意时需要的一些注意事项。
等到天气转凉，鱼皮的销量不如夏天时，谭家志开始售卖蝴蝶兰、凤爪、粽子等品类。“店铺刚好有空间，主要想增加一点收入。”谭家志说，他也想学习包粽子，“主要是有一技之长，单靠购进他人的成品售卖，利润其实非常有限。”目前，谭家志在菜市场有了三家铺面，他还雇佣了一名和自己一样中年失业的朋友。未来，他计划将菜市场的门面减少到两个，一个专门用来制作，一个用来销售。
人生的下半场刚刚开始
对于失业的那段时间，谭家志说那是他的一个低谷，他觉得自己当时就像在大海里漂浮。等到他开始从事鱼皮生意，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一块“木板”。
目前，谭家志每天早上7点来到菜市场做一些准备工作，忙活两个小时后，9点正式开店，一直忙到晚上六七点。“但这也仅仅是一块‘木板’，还不足以覆盖我家庭的全部支出。之前有个月我的收入大概有5000多，但每月我和爱人的社保就需要缴纳3000多，再加上房贷和孩子每月的生活费，我还需要之前的积蓄和家人的补贴。”
谭家志说，目前最大的压力还是来源于家庭，“我希望能把家人都照顾好，能够用每月的收入负担起家庭的支出，妻子有时会说我陪伴家庭和孩子的时间太少。”
谭家志说菜市场的这段时间让他成长了很多。以前坐办公室的时候，每天准时准点到就可以，处理的工作也非常固化，个体在其中得不到什么成长，而且会让人丧失危机感。“但菜市场的工作则每天都会给你一定的反馈，当天生意好了可能就很高兴，生意差了可能要更丧气一点，慢慢地，就能培养出平常心。”
上过热搜之后，今天谭家志的店铺来了很多人。“有人来买鱼生，有人专门来鼓励我，还有人要来和我聊合作，说实话，已经超过了我店铺目前的承受能力。”谈及未来的规划，谭家志坦言，还是想先把店铺经营好，“现在有太多的信息涌来，我还没有时间去筛选。”
而回看自己中年失业的这段经历，谭家志说，这对他的心态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失业只能代表着人生的上半场结束，人生的下半场其实刚刚开始，“我还有力气可以向前跑、继续拼。”
实习生 窦文祎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李铁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