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大雪，宰猪杀羊！”
一年一次的杀猪菜又开始上桌了。
接到农村亲戚邀请吃杀猪菜的电话，我的心情还是蛮好的。简单地备了一份礼，便驱车来到了亲戚家。亲戚家住准格尔旗壕圪卜村，一处展油活水的院子，包含十几间装修阔绰的平房，左边是凉房，右边是猪圈、羊圈等，房后是庄稼地，一望无际。
我的车驶进院子，院子里稀稀拉拉已经停了五六辆车。我提着东西走进厨房，眼镜在冷热交替中模糊了眼前视线，但是村里亲戚热情地招呼声让人眼明心亮，暖流遍身。
“四妈，来了。”
“四娘，来了。”
“可长时间不见了。”
……
大嫂是个爽快人，笑着说：“吃点烩菜，还提着礼物？”我开着玩笑说：“提点东西，吃饭就好意思了。”一屋子的亲戚笑了起来。
我拿起桌上的餐巾纸，轻轻地擦着眼镜雾气，一边和亲戚们打招呼，一边环视着餐厅。我有两年没来这里了，变化很大。首先餐厅中央摆放了三张餐桌，餐桌上全部换成了一次性消毒餐具，不再是大大小小的旧盘碗盏，塑料凳子也换成了整齐的椅子。最大的变化是餐厅中央的火炉子没有了，代替它的是热乎乎的暖气。
亲戚给大家倒水、递烟，聊着家常，说着当中，七个凉菜上桌，最硬的一盘是大嫂的烂腌菜，酸甜爽口，一上桌便“一扫而空”。
“再上一盘烂腌菜！”
“吃肉了哇！尽吃烂腌菜？”
这年头，人们觉得烂腌菜比肉好吃，尤其是农村的烂腌菜，在凉房里腌渍，挂着冰凌碴碴，咬得咯嘣嘣脆，冰凌碴碴在喉咙里融化，就像喝了一杯冷饮。
大嫂脸上笑开了花，大锅灶上的杀猪菜冒着热气，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揭锅装盘，白花花的糟头肉片、厚厚的五花肉片盖在酸白菜上，炖的软烂的土豆，裹着豆腐粉条......
猪，象征着财气，杀猪菜，寓意财气落地。前几年来大嫂家吃杀猪菜，我喜欢坐在他们中间，听他们讲村里的故事，村里人的故事，喜欢抓着他们满是苍枥、生硬、骨节分明的大手，然后我嚼着他们做的饭菜，享受着幸福滋味。
吃杀猪菜，是农村亲戚和城里亲戚最亲切的感情交流。这一天，是所有城里人回归草本故乡的日子。
我对农村有着血脉亲情。
杀猪菜，吃的岂止是一口“肉”，还有快要流失的乡里乡亲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