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第一城”杭州又有新动作。
数字经济时代，数据成为新的关键生产要素，有望成为技术变革和产业重构的重要力量。随着数据进入大规模流通的时代，跨主体、跨机构、跨行业、跨地域的流转成为市场交易活跃的前提。
数据要素时代，平衡数据安全保护与数据价值发挥，亟须新的底层基础设施。在解决数据要素安全、高效、低成本流通的关键问题上，杭州把目光放在了算力基础设施的“迭代”。
业内专家认为，数据流通领域正在告别数据明文时代，开启“数据密态时代”新征程，确保数据不泄露不滥用。这意味着，数据可信流通的新算力即将发生变化，数据基础设施将从通算、智算走向密算。
9月25日至29日，第三届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在杭州大会展中心举行。正在进行的“2024第三届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上，杭州市宣布建成全国首个密态计算中心——为数据产业生态中的数据提供方、加工方和使用方等提供全生命周期的密态安全保障和大数据“存算研治用”全面能力。
数据价值的释放，最终以产业价值为锚点。据了解，杭州市密态计算中心（以下简称“杭州密算中心”）将面向金融服务、医疗健康、城市治理、商贸流通、现代农业等产业场景，快速挖掘和验证数据价值，加速数据产品及服务的构建和推广。
从“数字经济第一城”到“数据产业第一城”
“在杭州滨江，开车等红灯的间隙都能找找看路边上有没有上市公司……”作为钱塘江畔的资本高地，仅70多平方公里的杭州高新区（滨江）已诞生了72家上市公司，真正做到了每公里都有上市公司。
杭州是最早拥抱数字经济的城市之一，近年来，杭州率先大力构建以数据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已经形成了特有的数字产业生态体系。
官方数据显示，2023年，杭州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达5675亿元，GDP比重28.3%。这一比例放在全国范围，甚至全球都比较有竞争力。
在数字的背后，是杭州市数十年持续进取和创新的历程。杭州的每一次成功转型，都体现了一个有极强进取心的城市，对技术变革的敏锐捕捉，对前沿科技的大胆探索和尝试。
2022年12月，《关于构建数据基础制度更好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意见》公布。《意见》指出，“支持浙江等地区和有条件的行业、企业先行先试”。
从发展数字经济的“敢为人先”，到推动数字贸易的“当仁不让”，再到发挥数据要素作用的“先行先试”，杭州再次展现出了一以贯之的“进击”姿态。
9月25日至29日，第三届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在杭州大会展中心举行，“中国数谷”参展。
自从去年提出建设“中国数据产业第一城”的设想以来，杭州以制度、政策、设施为基础，以资源、市场、生态为路径，开展数据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
比如，今年7月，杭州公布了建设“中国数谷”的首份顶层设计——《关于高标准建设“中国数谷”促进数据要素流通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8月30日，《杭州市数据流通交易促进条例（草案）》提交审议，迈出数据交易立法重要一步；全国首个数据出境合规引导服务平台等一批试点项目落地杭州……
作为“数字经济第一城”的杭州，走上了探索“数据产业第一城”之路。
数据“跑起来”算力体系要“迭代”
推动数据产业发挥乘数效应，解决安全、效率和成本是关键。
“我国数据产业近年来实现快速增长，2023年，产业规模已达2万亿元。”北京交通大学信息管理理论与技术研究中心特聘教授张向宏在2024年外滩大会上表示，预计2024年至2030年间，我国数据产业将保持20%以上的年均增长率，到2030年，产业规模有望达到7.5万亿元。
虽然前景可期，但构建起数据要素的产业，要解决的挑战也很多。在实践中，企业担心数据流通过程中出现泄漏、滥用及合规风险。数据“流不动”， 更难“用得好”。未来高价值数据要深度融合，需要以密态计算技术保障安全流转。
在杭州市发布的《关于高标准建设“中国数谷” 促进数据要素流通的实施意见》提出，杭州将构建“一核引领、全域联动、跨域共建”数据产业空间布局，并构建“以智能算力为主，通用算力、超算算力、密态算力协同发展的新型算力体系”。
如何理解新型算力体系？
一个必须看到的市场现状是，数据和算力已经成为数字经济时代的关键战略性资源，但传统多方数据源在流转、计算和研发等环节中，由第三方运维和研发人员管控明文数据，安全性弱且容易失控。
在传统的加解密技术中，数据在传输和存储时被加密，但在使用时需要解密，暴露给处理系统，存在泄露风险。此后流行一时的隐私计算技术，则由于计算的时间成本和业务效能无法兼顾，难以在市场上形成规模。
近年来，产学研界普遍认为，密态计算技术为破解这一困局提供了新的解法—— 综合利用密码学、可信硬件和系统安全技术的隐私保护计算技术，在计算过程中数据“可用不可见”，计算结果保持密态化。
杭州密算中心，就是这一技术路线构建的数据流通基础设施。该中心由杭州市数据资源局和杭州发改委共同推动，浙江算力科技有限公司与蚂蚁集团旗下的浙江蚂蚁密算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蚂蚁密算”）联合打造，由蚂蚁密算提供技术支持。
蚂蚁集团副总裁兼首席技术安全官、蚂蚁密算董事长韦韬一直致力于推动密态计算技术路线和产业发展，在他看来，数据要密态流通，需要一方面真正把风险控制住，同时能够把成本控制住——成本太高很难商业化应用，而控制成本就需要一个基础设施服务产业中的各类主体。
9月25日，在第三届全球数字贸易博览会“数据要素治理与市场化交流活动”上，蚂蚁密算董事长韦韬分享杭州市密态计算中心背后的技术原理。
据了解，基于密态计算技术体系，杭州密算中心能够确保数据以密态形式进行汇聚、处理、流通、应用和运营，实现全链路的安全保障，平衡数据安全保护与数据价值发挥。
在安全能力上，杭州密算中心为数据在流通过程中提供明确级别、全链路安全保障，覆盖存储、计算、研发、治理和运营的数据全生命周期，包含数据资源密态存储、密态数据使用授权、数据产品密态研发、数据密态流通交易等功能。
在降低成本方面，杭州密算中心云上的大规模密态计算能力使得处理海量数据更高效，降低单位数据的处理成本。据了解，下一阶段，该中心将力争让密态计算成本低于数据流通价值的5%，推动规模化数据可信流通。
数据价值释放的载体，是面向产业需求、种类丰富的数据产品。在产业实践中，数据交易机构的供给水平，难以满足旺盛的数据需求。
《全国数据资源调查报告（2023年）》指出，制造业、信息服务、批发零售等行业数据需求量也在增大，而交易机构数据产品成交率不高，27家交易所上架数据产品中仅17.9%实现交易，数据场内交易活跃度较低。
针对当前数据应用场景挖掘不充分等问题，业内专家建议，构建有效激励机制与充分创新空间，以提升公共数据开发利用的社会参与度。去年9月28日，杭州市发布《关于首批领域征集公共数据授权运营主体的通告》，进入公共数据授权运营落地阶段。
据悉，杭州密算中心将公共数据与产业数据等多源数据进行密态汇聚，通过密态研发加速真实业务场景中的价值验证，基于技术信任推动高价值数据产品的规模化推广。
在数据供给之外，数据产品供给还需要高效地生产和研发。当前基于高价值、高敏感数据研发，通常采用物理隔离空间的形式，即研发人员在安全空间使用指定设备进行研发，研发效率低，且无法规模化引入开发者，制约了数据产品的供给。
杭州密算中心创新的密态数据研发模式，在不泄露原始数据的前提下，可以对数据进行密态分析和建模，从而实现快速的数据价值验证。数据加工方可以像使用明文计算框架一样，编写应用层代码，进行数据分析，持续研发出新的数据产品。
技术创新和探索，最终要回归到产业价值。
产业共建雏形浮现
事实上，在数据价值挖掘与推动数据要素流动上，近年来产业多方一直没有停下探索脚步。包括地方政府、数据交易所、技术服务商等多市场主体均投入了大量精力与资源。
截至目前，我国已有13个省级数据集团成立，致力于构建数据资源的开发、整合和交易体系，促进数据要素的流通与利用。凭借技术、产业和人才等方面的优势，浙江、上海、广东等省市在数据产业生态构建、数据交易体系完善方面已走在全国前列。
针对数据价值的挖掘，当前行业中已经探索颇多，比如各地的大数据交易所，几乎把能够挖掘的、能够交易的数据都扫描过了。从地方实践看，大多数交易所运营发展面临多重困难，交易活跃度未达预期，原因之一是数据产品供给不足。如何让更有价值的那部分数据流动起来，成为下一步的重点攻关方向。
这种已获取和未获取的价值可以类比为：石油天然气和页岩气，二者在体量和价值上都有巨大差异。如何把这些更复杂的数据安全融合，为产业带去价值，需要行业共同努力。
在“2024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期间，围绕隐私计算产品通用安全分级和个人信息匿名化制度，国内多家产学研机构联合发布两份白皮书，为数据要素流通行业当下普遍遇到的挑战，提供最新的技术思考和行业实践。
其中，由蚂蚁集团、中国通信标准化协会大数据技术标准推进委员会、深圳国家金融科技测评中心、清华大学牵头编写，国内16家机构参与编写《隐私计算产品通用安全分级》白皮书就对隐私计算安全分级面临的诸多难点进行了系统总结，并给出了通用安全分级的解决思路。
此外，近年来，国内隐私计算开源项目不断涌现，涵盖了多方安全计算（MPC）、联邦学习（FL）、可信执行环境（TEE）、同态加密（HE）等各个技术领域。比如，蚂蚁集团的可信隐私计算的核心技术已全部开源，发布的“隐语Cloud”大模型密算平台瞄准了大模型走向规模化应用的瓶颈问题，而“隐语云”大数据密算平台则具备了上述杭州密算中心的雏形。
结语
数据要素价值流通是一个系统性工程，构建新的技术和商业生态需要推动者也需要更多参与者。
杭州密算中心是数据要素市场建立的一次探索，也是作为未来高价值数据深度融合的必经之路。但同样需要看到，密态计算技术还处于发展初期，其走向数据要素市场的基石技术还需要扫清技术标准、政策法规、场景应用等一系列挑战。
不过，实践往往走在政策之前。
虽然当前数据要素运营流通在全国范围内标准上尚不统一，但这也是市场参与者先行先试的价值所在。杭州的探索之路，在推动当地数据产业跃升的同时，相信也会给数据要素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带来借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