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婷 曹学平 深圳报道
历时4年，一场围绕“全球首创”国产新药的合作戛然而止。
日前，华领医药（2552.HK）公告向拜耳医药保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拜耳”）发出书面通知，表示有意自2025年1月1日起，将公司开发用于治疗2型糖尿病的多格列艾汀（dorzagliatin，商品名为“华堂宁”）在中国的商业化责任过渡至公司自身。此前，华领医药将多格列艾汀在中国的独家商业化权授予拜耳。
双方合作始于2020年8月。根据协议条款，拜耳将负责多格列艾汀在中国的市场行销、推广及医学教育活动。华领医药从这项合作中不仅能拿到3亿元预付款，最高还能获得41.8亿元的销售里程碑付款。
上述合作在当时引起了市场高度关注。一方面，拜耳“押注”的多格列艾汀是一款全新机制首创新药葡萄糖激酶激活剂（GKA），它的上市势必成为糖尿病用药领域的重要事件。另一方面，拜耳凭借口服降糖药拜唐苹（阿卡波糖片）的销售神话已在国内糖尿病市场站稳脚跟，拜耳的加入让多格列艾汀商业化前景颇具想象力。
2022年10月，多格列艾汀获国家药监局批准上市。截至今年6月底，华领医药获得销售分成约1.97亿元，收到里程碑付款15亿元。不过，故事到这里发生了转折。
针对双方“分手”的原因以及产品后续销售计划等相关问题，《中国经营报》记者分别致电致函华领医药、拜耳方面。华领医药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暂无更多消息透露，以公告为准。”截至发稿，拜耳方面未予以置评。
销售分成不足2亿元
11月22日，华领医药盘中股价一度跌超20%，截至当日收盘，公司股价报1.32港元/股，跌幅15.38%。
公告显示，11月21日，华领医药全资附属公司华领医药技术（上海）有限公司向拜耳发出书面通知，表示有意收回多格列艾汀在中国的商业化权益。华领医药在公告中指出，公司有权并计划自2025年1月1日起终止协议。自公告之日至终止生效日期，拜耳与公司将继续履行协议项下的义务并承诺启动一个友好的、以患者为中心的过渡计划。
事发突然，且华领医药并未在公告中透露双方终止合作的原因，引起市场诸多猜想。
4年前，拜耳与华领医药宣布在糖尿病领域建立战略合作，双方就处于临床试验阶段的多格列艾汀在中国达成商业合作协议。根据协议条款，华领医药于2020年获得3亿元的预付款项，此外，公司还将获得额外最高可达41.8亿元的销售里程碑付款。拜耳获得多格列艾汀在中国独家商业化的权利，并将根据产品净销售额的一定比例获得由华领医药支付的服务费用。双方在初期平均分享销售收入，并将在产品国内净销售额达到协定量级时，对销售收入的分配比例进行相应调整。
双方达成合作后，华领医药将继续作为多格列艾汀的上市许可持有人，负责临床开发、注册、产品供应以及分销工作；拜耳提供产品推广服务。
彼时，华领医药方面公开表示：“过去10年中，拜耳一直是中国糖尿病治疗领域的领导者。对于华领医药来说，拜耳将成为共同推进糖尿病治疗的重要合作伙伴。”拜耳方面亦公开表示，与华领医药的合作将使拜耳能够更好地解决糖尿病患者未被满足的医疗需求，结合其自身产品，为中国糖尿病患者提供从预防、诊断到治疗及并发症管理的整体方案。
多格列艾汀是华领医药研发的全球首创新药GKA，作用于胰岛、肠道内分泌细胞以及肝脏等葡萄糖储存与输出器官中的葡萄糖激酶靶点，具有重塑血糖平衡生理调节的作用机制。
2022年10月，多格列艾汀获得国家药监局的上市批准。该产品获批两个适应证，包括用于单独用药治疗未经药物治疗的2型糖尿病患者，或者在单独使用二甲双胍血糖控制不佳时，与二甲双胍联用，治疗成人2型糖尿病。对于肾功能不全患者，无需调整剂量，是一款可用于中度至终末期肾功能损伤的2型糖尿病患者的口服降糖药物。
华领医药在公告中指出，多格列艾汀是全球范围内首个获批上市的GKA药物，是过去10年来糖尿病领域首个全新机制的原创新药，也是首次在中国推出2型糖尿病全球首创新药。
值得注意的是，多格列艾汀亦是华领医药历时10年研发出的首个商业化产品。截至2022年年底，多格列艾汀售出约5.3万盒，销售额约1760万元。2023年，多格列艾汀售出25.1万盒，销售额约7660万元。今年上半年，该产品售出84.6万盒，销售额约1.03亿元。自首次商业上市至2024年6月30日，已售出约115万盒多格列艾汀，华领医药获得销售分成约1.97亿元。
由于双方“五五分成”，意味着多格列艾汀自上市以来的销售额或不足4亿元，但拜耳已为此支付了15亿元的里程碑付款，华领医药也为产品销售付出一系列费用。2022年至2023年，华领医药的销售开支从1530万元增至7980万元。今年上半年，公司销售开支同比增长15.5%至6110万元。
商业化仍充满未知数
与拜耳终止合作后，华领医药在公告中表示，为支持多格列艾汀在中国的持续商业销售，公司可能会寻求其他潜在合作伙伴，以在中国进行多格列艾汀的商业化。
事实上，双方自合作以来，已达成数个与多格列艾汀相关的里程碑，其中包括多格列艾汀进入医保药品目录。
2023年年底，多格列艾汀被国家医保局纳入国家医保目录用于2型糖尿病。该药物的全国报销自2024年1月1日起生效，华领医药与拜耳及80家一级分销商合作，开始进驻国内31个省及直辖市的制药市场。进入医保目录后，多格列艾汀快速放量，截至2024年6月30日，有超过2100家医院及超过2900家药房为多格列艾汀开具处方，该产品今年上半年的销售收入同比增长46%，其中72%的销售额通过医院渠道实现。
不过，多格列艾汀纳入医保目录后，售价从341.95元/盒下降至124.88元/盒，降幅超过六成，华领医药今年上半年的毛利率也从去年同期的62.6%减少至46.5%，公司2023年全年的毛利率为48.8%。华领医药在财报中表示，计划通过提升多格列艾汀的生产流程来扩大产能并降低商品成本。“随着多格列艾汀的生产规模扩大，我们预计毛利率将会上升。”公司预期该产品2024年生产300万盒以上。
值得注意的是，多格列艾汀目前仍是华领医药唯一获批上市的产品，与拜耳合作获得的里程碑付款也是公司近年资金收入的主要来源。
华领医药在2023年财报中指出，公司流动资产从2022年的约9.4亿元增至2023年的约15.73亿元，主要就是从拜耳收取了里程碑付款8亿元。那么，此番“分手”又是否会为华领医药的业绩带来极大的不确定性？
财报显示，华领医药成立于2009年，2018年于香港联交所上市，主要从事多格列艾汀的开发和商业化。公司自成立以来一直处于净亏损状态。在2022年第四季度以前，公司未有收入产生。2021年至2023年，华领医药税前亏损分别约3.26亿元、2.04亿元、2.11亿元。今年上半年，公司税前亏损1.42亿元，亏损幅度同比增加57.9%。
截至目前，华领医药围绕多格列艾汀单独用药以及联用方案有多个项目在研，大部分研究仍处于发现阶段（临床前至二期）。公司透露，多格列艾汀及二甲双胍固定剂量组合的研究进入生产工艺验证，公司计划于2028年推出用于治疗2型糖尿病的新药，并开发其他含有多格列艾汀的固定剂量组合新药，专为治疗2型糖尿病及其并发症（如肥胖症及糖尿病肾病变）患者定制。此外，华领医药预计在今年第四季度公布在美国开展的多格列艾汀与第二代GKA HMS1005的一期研究主要数据。
今年上半年，华领医药研发开支同比增长68.7%至1.2亿元。截至2024年6月30日，公司的银行结余及现金约为13.39亿元。华领医药在财报中表示，多格列艾汀预期于2024年下半年继续增长。“我们正在全面优化运营，目标是于2025年实现盈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