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宁向东
来源：微信公众号：课外的话
【课外的话（微信ID：ningxiangdong_qh）是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宁向东教授的随想录。宁向东教授为清华大学公司治理研究中心主任。个人微信公众号“课外的话”包括对财经时事热点的解析，好书阅读，以及企业管理实践的分享。】
新春到，恭喜大家发财！
有人问我：2017年，中国经济会有怎样的变化呢？我不是神仙，做不出具体判断。但从种种迹象看，各种力量会交锋激烈，但我以为全方位的稳定应该是大概率事件。2016年到来时，我给很多朋友的劝告是：今年不赔钱，就是赚钱。事实证明，我的判断不错。
过去30多年，中国经济一直保持着两位数的长期增长，其原因我认为不仅仅是在需求侧，更主要地是在供给侧。因为很多过去不算钱的资源，被不断投入到经济体系中，同时不断增发货币。这导致了总供求的均衡点向右上方移动，在一定的通货膨胀或隐性通货膨胀水平下，GDP的水平不断上涨。
这种两位数的成长已经形成了心理惯性。由于资产收益长期维持在两位数的水平，所以，今天收益的平均水平下降到个位数，多数人在心理上还不能适应。老想着底在那里，以及什么时候有V字形反转。这就是一个证据。但现实是残酷的。
在2017年，随着资金供应量总体上趋紧，以及货币出笼的渠道发生一定的变化，我个人觉得继续保持资产高收益水平的预期，是最危险的事情。历史上，其它国家的经验也充分向我们昭示了这一点。
有时我开玩笑说：我们都是暴发户。我们都有一种暴发户心态，现在是改改我们心态的时候了。记得我第一次出国，住在同学家的厅里，住在地板上。第一次下馆子是麦当劳。看到麦当劳胖胖的苍蝇，我很意外，因为那个时候麦当劳在中国属于时尚消费，在店里怎么可能看到苍蝇。同学对我说，不用担心，美国的苍蝇干净。
后来再出国，一次比一次有钱，中国逐渐富了，我们口袋也鼓了。我曾嚣张地对同学说过：你们找地方，我买单，别和我抢，一副暴富户嘴脸。我都是这个德性，教出来的学生能好到哪里去。所以，我们普遍有一种暴发户心态。
当
大家读到这篇文章时，应该正在过年。我除了给大家拜年，还建议大家从2017年开始，逐渐转变心态：不要再用经济高速成长时期所形成的一些想法支配我们的思考。我们要用“老钱”心态来考虑投资，考虑事情。
什么是老钱？任何投资，都可以用三个特征来描述：收益，风险和期限结构。新钱主要注意收益水平。有些项目搞一年，本金就都回来了。老钱更关注风险和期限结构。这就是区别。比如，收益水平只有5%的事情，新钱根本看不上。但是，如果比较稳定地可以收上30年，老钱会格外喜欢。
这几年，我只在公开场合谈论一只股票：贵州茅台，因为我不怕任何人因为我的议论买了这支股票被套。我常常说：如果你买了中国xx、或者xx科技，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会血本无归。但是，如果你买了贵州茅台，基本可以高枕无忧。我偏执地认为，只要中国人这个种族还存在，贵州的茅台酒就会是中国人的顶级消费品。
我敢有底气这样来考虑“贵州茅台”的股票，道理很简单，就是基本的供求关系。正宗茅台的产能20000吨，当然也可以调出25000吨。这是基本的供应量，不算企业存储、不进入市场流通的部分，也不算我们收藏的部分，假定我们全部喝掉，也就是这个量，最多也只有这么多。
20000吨是什么概念呢？就是40000000瓶茅台酒！当然也可以勾兑多一些，但为了保证质量和信誉，也多不了多少。一年365天，春节、元旦、中秋可以多喝一点，消费量大一点，大约可以再多算35天的消费量。一年大约可以算400天。于是，每天的供应量就是100000瓶。
中国有多少人有消费茅台的能力呢？
中国各类企业总数2000万家，其中规模以上的企业有几十万家企业。规模以上的企业是指主营业务收入在2000万元以上的企业。我们假设规模以上的企业每三天有一个人喝了一瓶茅台的话，一天的需求量加总起来就是10万瓶。当然，这是一个很武断地说法，因为这样就排除了小企业喝茅台的权力。
中国有众多城市、行政机关，有众多的管理干部。就以县一级为例，四大班子成员就不止20人。2000多个县，就是50000人，而实际上的县处级干部超过20万人。还有比县处级更高的领导呢。八项规定了，不能用公款消费了，但是，逢年过节、亲朋好友家宴聚会，喝点酒助个兴总是人之常情吧。这又是一笔消费量。
我在大学工作，教授同事中有不少好酒者，各种同学、校友聚会也都是用茅台来互相招呼，表达敬意。哪个教授在一年里面的各种饭局上没碰上喝茅台的？即使自己不喜酒，没见过别人喝茅台的请举手。清华大学正教授就几千人，全国的正副教授不计其数，那是怎样一个消费量啊。
前些天，我在一个大学的交流中心住了几天，每天都有国际会议。曾见到有研究生模样的人帮助老师提着口袋。我亲眼看见，在印着学术交流中心字样的提袋里，并排放着两瓶飞天茅台。
教授之外，还有三军指战员、武警官兵，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呢，还有广大的人民群众。难道人民群众婚丧嫁娶、升级提职，就不能用茅台酒表达一下情谊吗？所以，茅台是不够喝的。
好多年前，我就和茅台公司的领导说过，我们喝的大部分是假茅台。领导不承认，我就给他算了这个账。领导听了，也没再说什么。
现在，经过“八项规定”的严格要求之后，政府官员大吃大喝的风气已经得到了有效的遏制。所以，我个人认为此时对茅台的需求，基本上是刚需了。茅台在这一轮的需求调整中，主渠道基本是稳定的。茅台不仅稳定了价格，而且自去年中秋节之后，价格大有一路攀升的趋势。
当然，茅台前两天发布声明说要稳定价格，不囤酒，不涨价。这个声明有点扯，又不是什么必需品。卖多少，什么时候卖，为什么要向社会承诺？如果是必需品，囤积居奇，破坏社会稳定，罪该万死。
茅台完全是奢侈品，价格高点，增加税收，增加股东回报，我觉得没有过错。反倒是茅台的投资要小心，要注意保护民族品牌的声誉。我经常说，如果茅台啤酒搞成了路边烧烤摊上的标配，那才是对茅台品牌的最大伤害。
总而言之，买点茅台的股票，我觉得这是价值投资，可以用来说明“老钱”思维。茅台的红利回报不能算高，但它会很稳定。如果不出系统性风险，我觉得无限期的价值折现公式，最适合的例子就是茅台。大家可以看看茅台这几年的股东结构，也许能懂我的话。
现在，很多人都关心房价，但我觉得房子的问题不是很大。2017年，我其实最怕其它的泡沫爆了。大过年的，这个话就不多说了。总之，我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多想想把自己的心态转化到一种“老钱”思维的路数上来，这是本文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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