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就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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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拉斯姆斯·侯格（Rasmus Hougaard），潜力工坊创始人、首席执行官。杰奎琳·卡特（Jacqueline Carter），潜力工坊合伙人和北美区总监。
本文摘编自《领导者的心智模型》，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湛庐文化出品。
人人都会受到自我欲望的影响，并且很容易陷入其中，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管理自我不仅能让我们成为表现更好、更有效的领导者，还能让我们成为更好的人。
01
“自我”就是一个问题
微软澳大利亚公司董事总经理史蒂文·沃勒尔说：“当我们知道‘我’‘自我’只不过是想象的产物时，无私便是唯一合适的回应。”
他说得没错。并没有一个永远不变的“我”，这在神经学、生物学和心理学上都是事实。我们所拥有的只是不断参照我们自己，创造出一个永远不变的“我”的大脑而已。
过去30多年，心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一直在寻找大脑的控制中心，一个发号施令的地方，那里是“自我”“我”和真实的“自己”的中心。尽管大脑中有数十亿个神经元，但还没有一个确定的被认为是个体自身本质的控制中心。
从科学角度来看，人体似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集成系统。尽管没有任何控制中心，但人的神经系统会让人产生一个幻觉，以为存在一个内在的“我”。人倾向于觉得自己是一个被明确定义的、有特殊属性的固定实体。
但根据前沿的研究人员的调研，在现实中，人的“自我”是人想象出来的产物。“自我”是一种不断自我参照的声音，它给人们这样一种印象：有一个坚实稳定的、存在于内在的“我”，这个“我”掌控着一切。然而事实上，这只是一个短暂的自我形象，会通过神经递质、激素和突触反应而改变。
“自我”就是一个问题。让我们从领导力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得克萨斯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领导岗位与代词的使用方式存在明显的关联性。较高级的领导者明显会更多地使用第一人称复数代词，比如“我们”，也较多使用第二人称代词，比如“你”“你的”。相比之下，较低级的领导者或非领导岗位的人在讲话时往往使用第一人称单数代词，比如“我”。
该研究进一步发现，较高级的领导者说话时表现出更强的“他人导向”。换句话说，权力地位较高的人似乎更关注的是群体的幸福感，而不是自己的幸福感；权力地位较低的人则表现出更强烈的自我导向。
还有一项研究分析了澳大利亚的43次大选中候选人使用代词的情况。在所有大选中，胜利者提到“我们”和“我们的”的次数要比失败者的多61%，胜利者大概每说79个单词就会使用一次这样的字眼，而大选失败者每说136个单词才使用一次。
这项研究再次表明，成功的领导者更注重他人，能够更好地与自己和所面对的集体沟通。
因此，关心他人不仅是我们天性的一部分，它还能使作为领导者的我们更健康、更成功，但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02
自我带来的4大领导力缺陷
在对高层管理人员的采访中，我们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在领导他人的过程中拥有强烈的自我有什么好处吗？”回答都是响亮的“没有”。
我们采访的领导者都认识到拥有强烈的自我让人有很多缺点，让自己经不起批评，使自己容易被操纵，会缩小视野，驱使自己做出违背价值观的事情。下面，让我们对自我的这些缺点一一展开分析。
1. 自我让你经不起批评
自我就好像我们随身携带的按钮，控制着我们的想法，比如“我是谁”“什么对我所感知的‘我’是重要的”。这些按钮可以是这样的：“我是一个投入的领导者”“我是一个战略思想家”，或者“我是一个具有团队精神的人”。
在日常工作交流中，当其他人说的话或做的事与我们对自己的认知相违背时，这些按钮就会被按下。当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们的自我就会被触发。自我就像我们随身携带的一个标靶，与任何标靶一样，它越大，就越容易被击中。
自我不仅会使人们在面对挫折和批评时显得脆弱，还会阻止人们从错误中学习。自我有一个强烈的倾向，那就是保护人们免受伤害。但是这样的话，它就会在人们周边筑起一道防御墙，使人们难以认同可以在失败中汲取的宝贵教训，也让人们很容易被别人利用。
2. 自我使你容易被操控
几年前，我们与一家国际银行的私人金融业务部门密切合作，为它的领导团队介绍了更多正念的理念。其中一位高管非常自我，当他走进房间时，我们就能感受到这一点。
他拥有许多成就和值得骄傲的理由，但我们和其他人都很清楚，他把每一次成功都归功于自己，把自己看得比团队都重要。还有很明显的一点是，每当有问题出现时，他都会责备别人。他的关注点是给自己贴金，似乎并不在乎其他人。
我们已经发现，其他人都意识到了这位高管的自我膨胀。我们也发现了其他人在某些时候可以非常容易地操控他。
如果其他人希望一个项目朝着某个方向发展，他们就会向这位高管解释这样做能给他脸上贴金，于是他就会同意去做。但如果其他人不想做什么，就会告诉这位高管这样做会让他看起来很糟，于是他就会避而远之。这些人能使这位高管根据他们对项目的看法而做出决定。
因为人们的自我都渴求积极的关注，所以它使人们容易被操控。自我越强大，被操控的风险就越大。膨胀的自我会让人的行为变得可预测，因为它以显而易见的方式驱动人的行为。当其他人知道这一点时，就会把太自我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人人都有一种需求，希望自己看起来很伟大。当人们变成这种需求的奴隶时，最终就会被他人引导做出对自己不利的决定，更不用说会对人们的员工和企业不利了。
3. 自我会缩小你的视野
自我缩小了人的视野，使人很难发现和接受新的机会。由于这种狭隘的视野，人们成了受到自己成功经验限制的牺牲品。
马歇尔·古德史密斯（Marshall Goldsmith）是一位高管教练，他将这种现象称为“成功妄想”，与我们共事过的许多领导者都深受其害。
心理学家B.F.斯金纳（B.F. Skinner）是第一个发现激进行为主义的社会科学家。他有一个著名的发现，那就是狗、鸽子和所有其他动物，包括人类，都倾向于重复那些之前曾得到过奖励的行为。
当人们因为某件事而得到过一次奖励时，就会无意识地持续开展与之相关的行为，无论这些行为有用还是没用。这个观点听起来可能平平无奇，但它是成功妄想观点的基础。
当你在组织中步步高升时，你所获得的成功会诱使你认为自己就是很棒的。你会相信成功是靠自己一手创建的，并且在潜意识中认为这些成功是自己过去的行为和行动带来的结果，因此就会重复这些行为和行动，相信它们会带来更多成功。
但这种想法背后没有因果逻辑，这只是你的自我因为得到奖励而产生了确认偏见。这样的自我制造出一种错觉，仿佛你已经知道一条通向成功的正确之路了。
一旦屈服于成功妄想，你就会缩小视野、限制自己的潜力。一旦相信过去的成功行为会继续在现在和未来带来成功，你就已经停滞不前了。
你被自己的成功蒙蔽了双眼，无法质疑自己和自己的行为。你看不见世界正在变化，人们在变，企业在变，关于领导者的要求也在变，过去的成功行动并不总是能带来未来的成功。
成功妄想是许多领导者在40岁左右面对的一个十字路口。在与一些领导者的对话中，我们发现，这是一个他们开始感觉停滞不前的年龄段。
这些领导者意识到，曾让他们成功达到今天的地位的策略，不一定能让他们实现自己未来需要达到的目标。他们必须放下过去的行为习惯，重塑自己的领导方式。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控制自我并不容易。
4. 自我让你做出违背价值观的事情
自我一直在以有意识和无意识的方式，帮助人们寻找提升地位和权力的方法。尽管自我想要保护人们、确保人们生存的欲望本身并不坏，但如果不对它加以监控，就会导致人们做出违背人们更好的判断的行为。它会扭曲人的价值观，曲解人善良的本性。
不幸的是，对善良和体谅他人的那部分自我而言，成为领导者并不总是一件好事。
研究发现，权力往往会腐蚀人的行为。虽然人们一般会通过能促进他人获益的特质和行动来获得权力，比如同理心、协同合作、开放、公平、分享的行为，但当人们开始感受到并享受自己强大的特权时，这些特质就开始消散了。
人们的权力越大，就越有可能做出粗鲁、自私和不道德的行为。研究显示，位高权重的人做出以下行为的概率是职位较低的人的三倍，比如在办公室打断同事讲话、开会时做别的事情、大声讲话、说侮辱性语言等，尤其是刚刚升到高管职位的人，更容易迷失自己的价值观。
举例来说，富国银行、优步或大众汽车公司的管理团队，都曾因为不道德行为而受到审查。人们很容易相信这些公司的人天生就是贪婪的、有意伤害别人的坏人。但这个结论过于草率了，请记住，“人之初，性本善”，人们对彼此的意图本身都是正面的，但有时人们的意图会被自我扰乱而偏离正道，驱使人们做出有害的行为。
我们相信，这些管理人员不会每天早上醒来就问自己要如何去伤害他人，他们更有可能是被自我对更高权力和地位的渴望所控制了，所以才没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当人们被自我对更高权力的渴望所控制时，可能就会失控。人们会变成自我的奴隶，最终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与价值观不符的事情。
因为人们并不总是处于真实的状态，和自己的价值观并驾齐驱，所以容易做出糟糕的或利己的选择。这当然不能成为做出不良行为的借口。以完全自私自利的方式行事并对他人造成伤害是不好的。
但是，至少人们知道了一点，即这些不良行为与人们渴望得到更多财富、更高的地位和权力这类以自我为中心的想法有关。反过来，这也帮助人们对这些案例进行反思，进而有可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人人都会受到自我欲望的影响，并且很容易陷入其中，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管理自我不仅能让我们成为表现更好、更有效的领导者，还能让我们成为更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