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所住心看理性人的困境

从无所住心看理性人的困境
2022年03月21日 10:00 eNet硅谷动力

法不动,是心动

大抵上一种学说或价值观点的传播和被认同,是因为它解决了某项重大难题。比如,经济学中的大前提是理性人假设,即假设每一个从事经济活动的人都是利己的。也可以说,每一个从事经济活动的人所采取的经济行为都是力图以自己最小经济代价去获得最大的经济利益。

在这样的假设下,效益问题解决了,不过心的处境便是功利性的(并非贬义的利己主义,而是基于密尔最大多数人的最大社会功效意义上理解)。单纯的经济人所界定人的属性下,将产生的是持续增长的GDP,但漂亮成绩单的背后可能是身体困乏、精神负担的持续积累。

理性人假设并非不好,然而经济活动不是人的全部,也不是生活的终极归属,经济学只能解决经济问题,很多问题是金钱解决不了甚至是由于对财富和功效的过度追捧造成的。本来,任何理论都是基于某种假定条件而生效的,如果取消了假定之“因”,那么逻辑之“果”也将不复生出。因此《金刚经》说“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第十品 庄严净土分)

无所住心为的是实现《金刚金》开篇即点明的主旨:降伏其心。理性人假设的“法”是不动的,变动的是人心。

不入住相,即离两边

人生在世,要遇到很多人事,经历很多生存境遇,理性人假设只是万千生活的一个面向,就像很多理论一样,它不是唯一真理,更不是终极真理。当唯理性人假设的时候就会产生过之不及的悖论。佛家思想反复论说的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也即类似儒家的中庸之道。

《六祖坛经》也集中阐述了空、不执的思想。比如,开头五祖禅师对前来学佛的慧能“汝是岭南人,又是獦獠,若为堪做佛?”的提问已经入了住相,这种“陈见”的假设是慧能来自文化不盛的野蛮之地,又是没有开化的民族,如何能有习得先进文明的根基呢?

如果慧能也抱有这样的住相,就会自惭形秽,遮蔽自性。但是慧能父亲本是为官阶层,后因贬谪才到了蛮荒之地,那么悖论产生了,到了蛮荒之地的慧能父亲就不再是文明之人了吗?可见,所谓蛮夷落后论不过只是遮蔽真相的梦幻泡影。

按照“常理”,慧能完全可以说,自己的父亲是“文明”人,自己也是半个北方人,并非獦獠,因此可以学佛。但慧能的回答“人虽有南北,佛性本无南北”就突破了蛮夷落后论的边见。而这句话,也被后来的历史证明:安史之乱后,北方在少数族群割据下文化走向衰落,南传佛教在慧能的主持下逐渐发扬。

再如“下下人有上上智,上上人有没意智”这句偈语,意指俗规、俗见很多时候是对佛性的遮蔽而不是展现,是真理的异化而不是弘扬。它的现实表现就是,下下人无用,只有上等人才聪明、只有像神秀那样的首席弟子才有能力参佛悟道,以至于很多身份处境下等的人被“下等”这样的角色所约束,无限自卑;身份处境上等的人被“高贵”这样的形象所禁锢,对人和事狂妄傲慢。

可见,真理不变,变的只是人的生存处境。

降伏心魔,智慧生

我们很多时候把一种理论作为“真”的主宰,但对理论的僵化和盲目的信奉恰恰让真相扭曲了。人人都倚赖自己的心来判定、选择、决定,理性逻辑似乎是万物的法官(所谓唯心主义),却忽视了心本身的界限在哪里,心的狂妄就是单一理性的狂妄,住相滋养了心魔。比如,剑客行昌(法名志彻)为了发扬北宗抑制南宗,便前去刺杀慧能,慧能说“正剑不邪,邪剑不正”,本是行侠之士,却因南北争论而生出邪剑之心,已远远偏离了修行的正道。此时最需要做的是对心的批判——降伏其心——不停留于理性过度膨胀造成的片见之中。

网红法学老师罗翔教授说,法律天然具有悖论性。法律是一种维持社会秩序的力量,又要防止这种力量异化为破坏社会秩序的力量。实际上,异化的不是法,而是心有没有随法而转。法律的天然悖论性存在于一切以理性建构起来的社会约定俗成中,这就需要生出新的心来随时破解因住相于世俗事务而产生的痛苦心。

心的痛苦促成了佛教的起源。释迦摩尼发现世人皆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于是他萌生了出家的念头,创建了佛教,佛教最重要的不是只剃发离家的物态的形式意义上的行动(在家弟子也可以修行佛法),而是一种新的心理秩序的建立,佛教的本真意义在于对世俗生存状态的悲悯和超脱。

《心若菩提》中,曹德旺的父亲告诉他,做事要用心,有多少心就能办多少事,心有很多种,远不是十个指头就能数得过来的。《社会契约论》和《爱弥儿》中,卢梭阐释了从孤独冷漠的个人到具有道德/公共意识的公民的过程。《六祖坛经》中论述了自性见佛心的道理。所有这些,都是要告诉我们,当体悟到这些、知行合一时,智慧(整全的心/空)的种子就开始发芽成长了。

(文/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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