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一度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陷入“瘫痪”的新冠肺炎疫情已经持续两年多了。从大规模的爆发到疫情的常态化，面对着病毒将长期与人类共存的现实，恣意呼吸游玩的2019年就成为了再也无法复现的“仲夏夜之梦”。偶尔穿梭在汹涌人潮中，看着来往行人或疲惫不堪或幸福洋溢的脸庞被隐藏在口罩之下，就觉得不应该如此，却不得不如此。
加缪的笔下，鼠疫全城肆虐，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逐渐形成一体化的抗疫流程，奥兰全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历史与当下、文本与现实的叠合让人顿生戚戚之感，个人命运已经不复存在，唯有一段集体的历史，即疫情和所有人的共同感受。抗疫的战线越拉越长，人们没了记忆，也没了希望，便开始正视各地出现的病例以及与亲友的别离，根绝疫情调整自己的生活节奏，最终意识到，只有当下尚可抓住，尚可争取。
《鼠疫》中，疫情在所有人员接近生理与心理极限的时候，开始趋于平稳；现实里，在党的统一指挥与全国上下的并肩战斗中，新冠肺炎疫情得到有效控制。但值得重视的是，两者的发生都让我们开始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客观世界有整体性，个人不过是整体中的一个点、一条链，而人与自然，则是合则两利、斗则人败的关系。所以我们不能沉迷于对自然的征服中，并为其沾沾自喜，相反，与自然和谐共生并保持一颗敬畏心，方是生存之道，古语有云：畏则不敢肆而德以成，无畏则从其所欲而及于祸。
但是，敬畏自然不等同于听天由命，人类的主观能动性能够在尊重自然规律的前提下充分发挥，人性的伟大也在与灾难的抗争中熠熠生辉，我们可以在以里厄医生为代表的抗疫群体中看见亘古不变的一些东西：爱与勇气。往装有尸体的列车里抛鲜花的市民、有可以出城的机会但选择留下来战斗的外地人、里厄与塔鲁等在内的无数普通人恰恰组成了防疫最坚固的城墙。需要强调的是，这些与鼠疫，与新冠肺炎疫情等灾难抗争的人只是普通人，他们不是英雄。“英雄”一词带有想象性、神圣性与稀缺性，他所做的事情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而普通的人却生活在我们的周围，构成了整个社会安稳运行的中坚力量，英雄只是被非英雄主义的人在大众普适意义的层面上提出来的。因此，与英雄相比，那些“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普通人更现实，也更具悲壮美。
在重大灾难面前，人们很容易面临物质体系与精神体系的双重崩溃，但是安于绝望比绝望本身更恐怖，因此古往今来，虽然病毒大概率不会被战胜，但是人类从未放弃每一次可以反抗的机会。康德说：“有两样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星空”是广阔的自然，而道德定律全在于人，它可以是为人修养的道德自觉，可以是做人行事的为人操守，也可以是对待生命的人生态度。敬自然是执行的前提，尽人事则是执行的态度。
拒绝泛滥的虚无思想，努力去看明天灿烂的晨光。
（文/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