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浩然 朱耘
ID：BMR2004
在众多跨界汽车行业的“外行”中，华为作为科技领军企业一直备受关注。近日有消息称，华为和小康股份（601127.SH)联合推出的赛力斯华为智选SF5面临停产停售的情况。企查查的股权结构图显示，赛力斯是小康股份旗下的汽车公司。
图源：企查查
与此同时，作为华为与重庆金康赛力斯汽车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赛力斯”）合作的第二款车型，“首款鸿蒙汽车”AITO品牌问界M5在2021年12月23日举行的华为冬季旗舰发布会上公开亮相。据了解，原赛力斯SF5的门店已经换成了AITO品牌问界M5的标志。对此，不少车主纷纷表示被“割韭菜”。《商学院》记者走访位于北京朝阳区的某大型商场发现，原来的华为赛力斯SF5展车已然没了踪影。
随着车主质疑声不断，赛力斯于2022年1月5日在官方微博发布了《给赛力斯SF5用户的一封信》，在信中，赛力斯表示，赛力斯SF5将会继续接受用户订单，用户下单后，赛力斯将安排专人跟进协助交付。对于已交付用户，赛力斯承诺赛力斯SF5全系的首任车主，除了享有三电系统8年/16万公里质保外，还将享有整车与增程器质保的终身质保。同时，赛力斯SF5首任车主如果4年内换购公司旗下其他型号的车辆，在享有拟购新车当期权益的基础上，还可以获得1万元的优惠。
图源：赛力斯官方微博
AITO问界M5的上市对于赛力斯SF5的销售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尽管继续接受预订，但赛力斯SF5是否仍然沿用之前的配置及系统？赛力斯还会给此前购买赛力斯SF5的车主其他补偿方案吗？
对于目前的华为赛力斯SF5车主称被“割韭菜”的诸多质疑以及停产风波，《商学院》记者分别向华为以及赛力斯方面发送了采访函，截至发稿，对方未予回复。
对于赛力斯SF5此前为何会暂停预售以及后续是否会继续接受订单的问题，《商学院》记者向赛力斯官方网站拨打了电话，电话显示的已经是“AITO用户关怀中心”，对方表示此前是由于2021年的交付量已满的问题暂停预售，从2022年1月5日早上9点已经恢复线上预订，订单生成之后45-60天可以提车，具体提车时间需要与交付人员沟通。而对于配置问题，对方表示与之前的赛力斯SF5是一样的，并不会有问界M5的配置。
车主亲述与华为赛力斯SF5的
“爱恨情仇”
2021年，身在山西的郑先生想要换一辆车，考虑到燃油车限号的问题，郑先生决定接下来购买一辆新能源汽车。
在众多的新能源汽车品牌中，郑先生担心纯电动汽车充电不方便，于是想要购置一辆混动车。正当其纠结在是否购买理想汽车的时候，华为赛力斯SF5的宣传广告走进了郑先生的视线，在对产品网上观察了解了半个月之后，郑先生就果断下单了。
订单信息：图为受访者提供
“我是冲着华为的品牌才会去花20多万元买这样一辆车，如果没有华为的品牌背书，同样的价格我还有更多的选择。”郑先生这样告诉记者。
“我是2020年7月10号就下单了，当时销售人员说60天就能提车，但是我等到9月28号才拿到车。延迟交车的时间每天会有200元补助，因为车子9月24号就到店了便停止了补助，我当时一共拿到3000元的补助，有的车主拿到了1万元—2万元的补助。”郑先生讲述道。
补贴金额 ：图为受访者提供
郑先生表示，等待提车的过程虽然漫长，但是当时不管是从网上的宣传、华为的影响力，还是从已购车主的车友圈评价中，都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不仅如此，郑先生称，当时华为加入了赛力斯SF5的品控以后，为了保证产品质量，有一段时间是暂停交付的，他表示当时觉得华为做得很好，宁愿每天给车主补助200元也要保证产品质量，并表示对于试驾的驾乘体验也是很满意的。
然而，提车以后一些小问题就慢慢暴露了，并且解决起来很不顺畅。
“我和其他的车主都存在车门锁不住、后车灯有雾气的情况，并且交付中心的售后零部件不齐全。”郑先生说。
“提车不久，我在倒车时不小心撞到了，当时走的保险还是交付中心的销售人员推荐的太平洋保险，结果我开去店里，他们对于报销赔偿的金额出现了争议，由于赛力斯SF5此前没有市场评估价格，他们因为无法定价耽误了好几天，并且店里还缺少损坏的零部件，因此耽误了好多天我才提上车。除了这些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当时承诺的OTA升级系统并没有实现，现在系统升级都必须要去交付中心升级，还要提前预约好时间，我家离交付中心有30多公里，每次去需要大半天，耽误事情，什么也做不了，有的车主甚至是从100多公里的地方开过去做系统升级，还要在那里住上两天，这真的很不方便。”郑先生说。
不仅如此，此前宣传车内是有wifi热点的，但是升级之后的系统售后则表示因为与赛力斯SF5搭载的Hicar系统有冲突，于是被“阉割”了。此外，Hicar系统只能支持华为手机，郑先生还为此换了华为的手机。而郑先生也多次发现“离开锁车”的功能有时候会不管用，离开再返回后，车门还是开着的，很不安全。
除了上述问题，郑先生还提到赛力斯SF5本身没有杯座的设计，而在杯座出来以后却不能花钱购买，反而必须要在赛力斯APP上通过点赞、评论、转发等积累1000以上的积分才能兑换，每天最多只能积分52分。不仅如此，赛力斯APP会自动屏蔽负面言论。
“有的时候车子出现的问题去找售后，售后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提车不久就出现了这样那样的小问题，结果这个时候问界M5又宣布上市了，并且华为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 CEO余承东在发布会上用了曾经宣传SF5的方式，只字未提老用户的权益，而如今问界M5的优点都是在摸索了SF5缺点的基础上优化的。问界M5本身整体上只是多了一个鸿蒙系统，但是当时SF5也是宣传会升级鸿蒙系统的。现在不仅门店换成了问界M5，还没有提前告诉老车主。”郑先生表示这才是车主纷纷维权的导火索。
郑先生坦言，车主担心的是如果赛力斯SF5真的停产，那么12月刚刚提车的车主就意味着刚提车就停产，这款车就没有保值率可言，甚至二手车商都不会收，到时候一辆原本20多万元的车可能两三万都卖不了。虽然赛力斯发布了声明，但是这本身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保障。
在郑先生提供的车友圈截图中，看到赛力斯SF5车主纷纷“怨声载道”指出了自己车辆存在的问题，同时迫切希望升级鸿蒙系统。
记者注意到，在小康股份的投资者提问中指出了华为智选赛力斯SF5的诸多质量问题，其中包括开窗行驶中副驾驶车窗自动升起（无任何人为操作或误碰）、带钥匙靠近车身没有自动弹出拉手或反应迟钝（偶尔发生）、智能机器人没有反应或反应迟钝，正常驾驶中会自动唤醒（1月3日驾车三个小时自动唤醒十次左右）、后备厢腿扫从来无法开启，在人经过后车轮时会不时打开后备箱等问题。而这些问题也是郑先生提到的。
郑先生表示，此前赛力斯SF5在宣传中是表示会升级鸿蒙系统的，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动作。郑先生和众多车主希望能够争取自己的权益，其中最重要的是OTA系统升级的完善以及升级鸿蒙系统。
对于赛力斯发布的关于继续接受订单，以及承诺首任车主除正常质保外，还将额外升级享有整车和增程器的终身质保这一说法，郑先生表示此前赛力斯还专门在APP上针对车主发了一个公告，也提到了升级质保政策，但是他称赛力斯的保障除去了三电系统（现在是8年16万公里），使得这个保障没有诚意，“不疼不痒”，没有多大意义。
有华为赛力斯SF5车主表示：“我是刚提车一个多月的华为赛力斯SF5车主，已被某为‘割韭菜’24.68万元，希望大家不要买。不然我的不好遭遇就是你的遭遇。”在某用车平台上（备注：懂车帝）有车主表示被华为赛力斯“割韭菜”，并以此作为自己的昵称。
尽管赛力斯官方微博发布声明称赛力斯SF5并未停产，但是《商学院》记者从知情人士殷实（化名）了解到（备注：华为赛力斯1月因此事刚刚离职的销售人员），问界M5属于赛力斯的换代产品。赛力斯官方的回答是暂停接收订单，实际上就是停产了，换代产品属于替代赛力斯SF5，这对于去年12月23日之前下大定的赛力斯SF5车主很不友好。所谓的不友好，就是价位，在配置以及车机系统上，问界M5完全超越赛力斯SF5至少一个身位。就车机系统来说，赛力斯升级两次后为Hicar系统，而问界M5直接就是鸿蒙车机。赛力斯的价格是24.68万元，而问界是28万元，但是问界有18000的选装包含抬头显示、内饰、外观颜色。
至此，尽管赛力斯官方已经发布了并未停产的通知，但是车主认为此前承诺的赛力斯SF5的系统升级以及鸿蒙系统并未做到，问界M5就成为首款鸿蒙系统汽车并已经全面上市，门店更换也未提前告知车主，车主还面临着停产的压力，如果停产，对于第一批购买赛力斯SF5的车主来说，这款车将不再保值，这是很不公平的，因此车主纷纷声援，表示被“割韭菜”。
关于赛力斯SF5车主纷纷表示被“割韭菜”的情况，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产业协调发展工作委员会副秘书长邱凯表示，对于一款上市时间还不到一年的车型如果确定停产，那么影响还是很大的，对于消费者来说，首先是后续的维保可能受到影响，而且后续的车辆作为二手车交易置换也会受到影响，会严重影响车辆的残值，因为高残值的先决条件就是车辆的保有量足够大，对于一款保有量连10000辆都不到的车型而言，很难说车辆的保值率能有多高。
汽车行业分析师任万付谈到，赛力斯已经辟谣停产，且与华为在规划第二款产品，赛力斯暂时不会停产，如果停产，消费者后续的维修保养等会出现难题，即使能转移到AITO品牌来保证售后，但车辆残值将大幅降低，严重损害消费者利益，AITO品牌也会受到牵连。
从赛力斯SF5到问界M5，前景几何？
2021年4月，华为与小康股份旗下赛力斯品牌合作的华为智选赛力斯SF5在上海国际车展正式亮相，该车搭载了华为DriveONE三合一电驱动系统等零部件。
华为智选SF5展台：《商学院》记者张浩然 摄于2021年上海车展
赛力斯SF5是金康赛力斯与华为初次合作的载体，但在华为参与之前，赛力斯品牌、SF5产品已然存在，由金康赛力斯主导开发。直到2021年4月19日，赛力斯华为智选SF5在上海国际车展期间上市，搭载华为电驱系统和HUAWEI HiCar部分功能，新车共推出两款配置，售价区间为21.68万元-24.68万元。
华为的HiCar系统能够实现人、车、家智慧互联，手机无感秒连车机，一键控制智能家居，在车上远程启动家中空调。动力方面，赛力斯SF5采用的是三合一电机系统，官方说续航能达1000公里，但是根据郑先生所描述的，实际的续航能达到70%左右，并不是十分理想。
对于赛力斯来说，与华为的合作除了有其技术的加持，赛力斯还可以进驻华为的销售渠道。
然而，华为带来的这一热度并未持续，赛力斯SF5在随后的发展中并未如预期般收获大笔订单。根据盖世汽车公开数据，自2021年4月至11月的8个月时间里，赛力斯SF5销量分别为129辆、204辆、1097辆、507辆、715辆、1117辆、2205辆和1446辆，累计销量仅为7080辆，月均销量不足1000辆。
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公布的最新数据，2021年12月，新能源汽车市场表现依然出色，产销量双双超过50万辆，再创新高，分别达到51.8万辆和53.1万辆，环比增长6.7%和11.2%，同比增长1.2倍和1.1倍。12月新能源汽车市场渗透率达到19.1%，继续高于上月，其中新能源乘用车市场渗透率达到20.6%。
2021年，新能源汽车产销分别达到354.5万辆和352.1万辆，同比增长均为1.6倍。在新能源汽车主要品种中，与上年同期相比，纯电动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产销均呈高速增长势头。
尽管有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不断向上成长的沃土，但是华为赛力斯SF5本身的销量并不亮眼。反观其他造车新势力的市场表现，同样的2021年11月，理想ONE当月销量13485辆，小鹏P7当月销量为7839辆，哪吒V当月销量为7027辆，华为2021年8个月的总销量远不及理想、小鹏、哪吒的单月销量。相比之下，赛力斯SF5的销量显得不温不火。
图源：盖世汽车
华为智选SF5 图源：赛力斯官网
对于华为赛力斯SF5的销量不高的原因，殷实认为：“这款车在销售时主要是被销售带入华为元素，实际上就是撞大运，小众群体比较容易接受。在华为授权店里销售，每个销售都很辛苦，再加上没有广告投入，所以首批赛力斯SF5纯属凭销售个人魅力进行售卖，毫无技术可言。”
殷实告诉记者，赛力斯SF5本身的产品力是不够的，主要是靠华为品牌的背书。
2021年12月，华为和赛力斯的合作进一步加深，推出全新高端智慧品牌AITO。目前，AITO品牌首款车型问界M5已经上市，并于2021年12月23日起开始接受预订，预计将于2022年2月陆续开始交付。此外，据余承东透露，AITO品牌在今年还会推出纯电版本的问界M5，以及预计在今年晚些时候发布一款中大型SUV。
对于赛力斯SF5车主的售后服务问题，殷实表示，后续赛力斯的维护、保养、售后问题在问界的交付中心依旧享受。殷实称，由于事先没有告知，导致客户在价位上亏了，因为属于断档换代车，即使是二手车也没有保障了，二手车商不会收。华为的门店已经很明确不让提及赛力斯的任何问题，而且赛力斯明确2021年12月22日就停止接受预订了，对外宣传只有问界，目前，包括直营店、交付中心以及所有的华为授权体验店包含车业务的都已经更换为问界，店内目前没有展车，只有模型替代，预计下单后10—18周到车，目前销售人员都在用平板电脑3D讲车。
谈及华为赛力斯SF5产品本身，邱凯表示，优势应该是车辆的智能化水平，搭载了华为的系统，劣势可能是赛力斯的品牌口碑，毕竟很多消费者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赛力斯。
从月初的订单6000 到后来的销量不足1000，赛力斯的销量急转直下，对此，任万付表示，赛力斯SF5销量不佳的原因有几个，一是品牌力不足，虽然有华为带来的流量，但赛力斯本身实在是太弱了；其次是产品力不足，紧凑型SUV定价却是中型SUV的价格，配置级别又不够，智能化水平不足，导致产品力一般；最后就是确实要为AITO品牌让路。
尽管继续接受预订，但是赛力斯SF5是否还沿用之前的配置及系统，此次AITO问界M5直接搭载了华为的鸿蒙系统，没有了华为的品牌和技术支持，赛力斯会受到哪些影响？任万付认为，赛力斯短期内仍能得到华为技术的支持，但力度将会大幅减弱，结果只能是慢慢淡出市场。
在AITO问界M5的发布会上，华为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 CEO余承东用超过1个小时的时间介绍问界M5的产品，并表示这款车是由“华为参与新车设计”，同时“搭载了最新的鸿蒙生态座舱”。
“我们计划到今年年底先用一千家店来卖车，假设每个店每个月可以卖30辆，月销量便能够达到3万辆，今年华为将挑战30万辆的销售目标，这样合作车企一年销售额达到1000亿元。我们的目标就是要把和华为深入合作的伙伴，打造成中国盈利能力最好的车企。”余承东说。
然而，事实上，从华为与赛力斯合作的首款车型赛力斯SF5的市场表现看，距离年销量30万辆的目标还相当遥远。
那么，问界M5能否打造30万销量的目标，问界M5的前景如何，会步赛力斯SF5的后尘吗？
邱凯表示，目前看来，赛力斯SF5像是华为在汽车领域的“试水”之作，看看车型发布之后的市场反响如何，而对于AITO问界 M5的前景目前还不太好判断，如果跟赛力斯SF5命运一样，对于整个品牌形象及消费者信心的影响将是巨大的，所以华为这次肯定会谨慎对待。
任万付也坦言，有了华为的深度参与支持，问界M5的前景会比赛力斯SF5好很多，但一切还是要以产品说话，有特斯拉、蔚来等前辈在前，问界M5的压力不小。
自AITO问界M5正式面世后，赛力斯官方微博除了2022年1月5日发布的针对赛力斯SF5老车主的声明之外，一直在全力宣传问界M5，那么，第一批车主的权益如何保障？老用户的口碑能否挽回？问界M5又能否像其宣传的“向阳出发，逐梦星河”？《商学院》将持续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