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 希望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受理此案期间暂缓“不卖就禁”法，同时在特朗普上任后寻求转圜的机会
文 |《财经》研究员 郭丽琴
编辑 | 朱弢
当地时间12月9日，TikTok 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向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提交了一项紧急动议，要求颁发临时禁令，以阻止“不卖就禁”法于 1 月 19 日生效——该法律要求出售TikTok，否则将在美国被下架。
1月20日，美国新当选总统特朗普将正式上任。
换言之，TikTok 希望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受理此案期间暂缓“不卖就禁”法，同时万一最高法院判TikTok败诉，或许在特朗普上任后，TikTok也会获得转圜的机会。虽然特朗普作为总统无法干预立法，但可以试探特朗普政府是否愿意接受除了出售TikTok以外的其他方案。
此前的当地时间12月6日，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作出判决，认为对TikTok“不卖就禁”法，即《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敌对势力控制应用法》中涉及TikTok的部分在宪法审查下是合理的，因此驳回了TikTok的请求（详见：TikTok的起诉被驳回，周受资：将上诉到美国最高法院）。
对此，TikTok第一时间发布声明称，“美国最高法院有保护美国人言论自由权利上的传统，我们期待他们在这一重要宪法问题上秉持这一原则。不幸的是，TikTok封禁法律是建立在不准确、有缺陷和假设的信息之上。除非TikTok封禁法律被叫停，否则超过1.7亿美国人将在2025年1月19日后无法发声。”TikTok CEO（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对员工表示，公司将会就该判决上诉至美国最高法院。
更早之前，多家媒体报道称，特朗普当选后，TikTok可能会在封禁危机中获得一线生机。在美国选战期间，特朗普曾表示将“拯救”TikTok。在被媒体问及特朗普会如何处理TikTok时，特朗普团队发言人卡罗琳·莱维特 (Karoline Leavitt) 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一份声明中向媒体表示，特朗普将会兑现竞选承诺（详见：倒计时两个月，特朗普还能“拯救”TikTok吗？）。
在美学者孙远钊认为，TikTok最新策略的用意是，无论该法院院如何裁定，TikTok确保自己上诉时，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无论如何必须受理，另一方面也安抚TikTok的上下游供应链条，以及巨大的用户群，不至于产生巨大的波动。“后续的执行将完全交由特朗普政府处理。”孙远钊认为。
请求法院暂缓“不卖就禁”生效
TikTok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提呈给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的紧急动议中，详细阐述了其立场和请求。
紧急动议称，TikTok是一个在美国拥有超过1.7亿月活用户的流行社交媒体平台。2024年4月24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国会两院通过的《保护美国人免受外国敌对势力控制应用法》，也就是“不卖就禁”法，该法将TikTok及其关联公司运营的任何应用视为“外国对手控制”，同时禁止移动应用商店为其提供服务。紧急动议请求上诉法院颁布临时禁令，暂缓“不卖就禁”法在2025年1月19日生效，以避则TikTok被迫关闭。TikTok表示，美国邦联最高法院应有机会审查这一重要案件，且新一届政府需要时间确定其立场。
此外，TikTok认为，并没有迫在眉睫的美国国家安全威胁，此前美国国会也推迟了法案的生效日期。
TikTok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认为，“不卖就禁”法将对TikTok及其1.7亿美国用户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将损害TikTok吸引广告商的能力，削弱其招募和保留人才的能力。公共利益支持提供足够的时间让最高法院进行审查，以及让新政府评估这一重要案件。
紧急动议称，暂停“不禁就卖”将使新一届特朗普政府有时间权衡这一法律纠纷，并认为“特朗普的立场”可能会使即将发生的危害和最高法院审查的必要性变得毫无意义。
TikTok能如愿吗？
孙远钊介绍，请求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审理的程序有二：一种方式是直接上诉到最高法院，请求推翻“不卖就禁”；第二种方式是由最高法院决定是否签发"再审令"。
孙远钊表示，如果是第一种方式，需要获得至少五位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支持（过半数），难度很大。如果是第二种方式，也就是请求再审的途径，则需依据联邦最高法院的诉讼规则，至少必须有四名联邦法院大法官同意才能获准，这种方式成功的机率很低，约为1%，甚至更低。
根据1869年美国国会通过的法律，联邦最高法院由1名首席大法官和8名联席大法官组成，除非遭到弹劾（从未发生过），大法官们可终身任职。
基于此，Tiktok“以退为进”，回到原审的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申请暂缓“不卖就禁”，只要该法院原来的三人合议庭只要有两人同意，就可获得禁令，争取到一些时间；如果该法院不同意发布禁令，按照流程，则TikTok也可获得向联邦最高法院直接上诉的权利，让最高法院无法拒绝受理。
孙远钊认为，理论上，说服两位已经审过此案的法官，应该比说服五位还没接触过此案的大法官要相对容易一些。另外，“鉴于这个案子无论在法律层面和实际应用层面都会产生非常巨大的影响，牵涉到所有社交媒体平台的未来运营模式，联邦最高法院无论如何都会受理此案。”孙远钊说。
但孙远钊也指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最终决定依然有很大不确定性，“其中关键是要看TikTok如何设定和主张争点问题。”孙远钊说：“目前看来他们只准备针对涉及‘宪法第一修正案’，也就是保障言论自由的部分上诉。”
此外，特朗普的最终行动也很难预测。
哈佛大学法学院讲师莉亚·普兰克特（Leah Plunkett）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特朗普政府的行动存在太多不确定性。
康奈尔大学技术政策研究所所长萨拉·克雷普斯 (Sarah Kreps) 也认同这一观点，她认为，几年来特朗普没有获悉有关TikTok的新材料，一旦重新了解相关情况，他可能会放弃竞选承诺。
另有人士表示，在竞选活动结束后，特朗普是否还关心 TikTok是个未知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