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彭韧
周三（6月22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发表证词时表示，美联储“坚定致力于”遏制通胀，美国经济的强劲程度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加息。
鲍威尔说："我们高度关注通胀风险，决心采取必要措施恢复价格稳定；美国经济非常强劲，完全有能力应对更紧缩的货币政策。”他还表示，美联储认为目前的加息计划是“合理的”，未来是否会调整加息路径取决于接下来经济数据的表现。
不过，在最受关注的经济衰退的问题上，鲍威尔的措辞发生了变化。
最近几个月在谈到经济时，鲍威尔的措辞先是从“软着陆”(soft)变成“偏向软着陆”(softish)，然后又变成“崎岖不平”(bumpy)和会造成“一些痛苦”(some pain)。这一次，鲍威尔更直接地承认，在美联储专心抗击高通胀之际，避免经济衰退会很难。
鲍威尔说：“美联储并没有在试图引发经济衰退，但经济衰退的可能性肯定是有的，最近几个月国际形势发生的变化让经济软着陆变得更具挑战性。”他指出，俄乌冲突、食品和能源价格上涨以及供应链不畅给实现“软着陆”造成了困难，其中一些因素超出美联储的掌控。
证词中关于中性利率的讨论也体现出鲍威尔对经济衰退风险的看法越来越现实。鲍威尔表示，尽管上周加息75个基点，但利率仍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他希望利率“达到一个更偏中性的水平”。目前美联储预计中性利率在2.5%左右，联邦基金利率位于1.5%至1.75%区间。
多种迹象显示衰退风险大大上升
除了美联储自己对衰退的看法发生了变化，数月来一直认为衰退是可以避免的许多华尔街经济学家的看法也正开始改变。
《华尔街日报》对经济学家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44%左右的受访者预计未来12个月美国经济将陷入衰退，这一数字几乎是4月份的两倍，1月份仅为18%。高盛(Goldman Sachs)经济学家周一把经济衰退的可能性提高到了30%；美银(Bank of America)经济学家认为从明年开始出现经济衰退的可能性为40%；花旗(Citigourp)周三估计全球经济衰退的可能性接近50%。
纽约联邦储备银行前行长、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副主席、高级经济学家比尔·达德利(Bill Dudley)周三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写道：“未来12到18个月内经济衰退不可避免。”
达德利指出，首先，通胀持续高企将迫使美联储把降低物价作为优先事项，即使这样做的代价是目前的低失业率可能会上升。他还在文章中称，为了避免重蹈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的覆辙，美联储将“毫不留情地”专注于稳定物价，“不管就业和经济增长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达德利还称，当经济衰退来临时，可能会来得很突然，短期内疫情过后被压抑的需求将继续提振支出，从而减轻冲击，但最终个人储蓄将耗尽，工资上涨可能停滞，金融状况收紧将放缓需求。
达德利说：“历史表明经济将出现硬着陆，过去从没出现过美联储在收紧政策时导致失业率上升0.5个百分点或更高、而不引发经济衰退的情况。”
知名投资人迈克尔·诺沃格拉茨(Michael Novogratz)近日在接受MarketWatch采访时说：“美国经济将大幅下滑，并迅速陷入衰退。成屋销量开始下滑、企业库存出现爆炸式增长、多个行业都在裁员、为了抗通胀美联储不得不大幅加息这些都预示着衰退。”
“末日博士”鲁里埃尔·鲁比尼(Nouriel Roubini)近日也预测称，经济衰退将在2022年底之前开始。鲁比尼说：“从消费者信心、零售额、制造业活动、房地产等指标来看，在通胀仍然非常高的时候，这些指标都在急剧放缓，这是滞胀，而不仅仅是一场衰退。”
2%的通胀目标已经过时了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有一种方法可以帮助美联储在收紧政策和避免衰退之间找到平衡。
纽约大学教授保罗·罗默(Paul Romer)近期在接受彭博电视采访时表示，如果美联储把通胀目标提高到3%至4%会更容易摆脱两难局面。安联(Allianz)首席经济顾问穆罕默德·埃尔-埃利安(Mohamed El-Erian)今年4月也曾表示，由于美联储已经远远落后于通胀曲线，可能不得不上调通胀目标。
Yardeni Research总裁埃德·亚德尼(Ed Yardeni)在谈到美联储长期以来的通胀目标时说：“美联储一直在谈论2%的目标，但现在通胀太高了。”亚德尼预计，当通胀降到4%左右时，美联储将释放上调通胀目标的信号，从而能够提前停止收紧政策，进而有助于实现经济软着陆。
他们的观点主要围绕的是美联储难以控制租金上涨这个问题。虽然抵押贷款利率上升后住房需求下降了，但房价仍在上涨。住房占美联储首选通胀指标PCE的四分之一左右，占CPI的40%。John Burns Real Estate Consulting研究主管里克·帕拉西奥斯(Rick Palacios)指出，预计今年成屋和新屋价格的涨幅仍会比较高，分别为8%和6%，由于租金走势比房价滞后12到18个月，有关房价的预测表明，即使房价有所降温，租金仍将居高不下。亚德尼认为，美联储在租金上涨的问题上几乎无能为力，而这会导致“严重的衰退”。
除了住房价格持续上涨，Pennant Investors合伙人蒂姆·麦克唐纳(Tim McDonald)还指出，绿色能源转型以及美国制造商把供应链转移到更接近本土的举措也是应该上调通胀目标的原因。
麦克唐纳称，在绿色能源取代现有能源之前，会出现一个长达数年的供需脱节阶段；美国制造商转移供应链也会触发一个在几十年里都会发挥作用的通胀因素，因为企业将面临更高的劳动力成本和其他与生产转移相关的支出。麦克唐纳认为，美国经济正处于一个结构性的高通胀时期，2%的目标已经过时。
目前美联储一直坚持2%的通胀目标，美国财政部长、前美联储主席耶伦最近还驳斥了提高通胀目标的想法。
更高的通胀目标会如何影响经济和市场还没有定论，因为还存在各种各样的变数。
法国兴业银行(Société Générale)北美量化股票策略主管所罗门·塔德斯(Solomon Tadesse)认为，上调通胀目标对股票和债券都是利空，因为这样做会扰乱通胀预期，反而可能推高物价，并可能在以后带来更多痛苦。
Pennant Investors的麦克唐纳认为，更高的通胀目标有利于借款人，不利于债权人。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更高的通胀目标将意味着更低的利率，在不受其他因素影响的情况下，这应该会提高企业未来自由现金流的现值，尤其会给成长型股票带来提振。
《巴伦周刊》认为，要想避免经济衰退，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对美联储来说，应该放弃的是旧的通胀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