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 | 朋友“老牛”

晚潮 | 朋友“老牛”
2022年08月09日 09:26 钱江晚报

□金慎言

移居丰惠快20年了,真正算是朋友的也只有三四人,“老牛”是其中一个。老牛一生爱象棋,到老棋艺不精,与我“三脚猫”旗鼓相当;他是1937年的牛,我是1939年的兔,年龄相仿;又因我常写些小文,老牛却是忠实的读者。一来两往,成了棋友、文友、朋友,而他的人品、素养、爱好,每每使我感动而崇敬!

老牛,绰号,其真名早被世人淡忘。他今年86岁,一头银发,一张皙白无斑痕的脸,脊椎严重弯曲,戴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就是这样一位耄耋老人,却是家里的唯一劳动力:除负责 “买、汰、烧” 、打扫卫生、种植蔬菜外,还要服侍坐轮椅的残疾妻子的饮食起居。而更使人心疼的他还每天凌晨,去附近垃圾筒里拣破烂补贴家用。亦由此,他被一些势利眼的老人所不齿,唯恐“老牛”身上的细菌传到他们身上,避之而不及。

老牛捡破烂不假,但他不臭不脏,十分清爽。平时,他布鞋、线袜,干净的中山装衣裤,白净皮肤,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是一个常读书报的老人。我和他第一次邂逅就在“新四军纪念馆”楼上的老年活动室,他在读上虞日报上我的一篇文章,在闲聊中,他知道我就是金慎言,就说,“我常看到您的文章,写得真好!”后来,我知道他爱读书,拎了几本《曹娥江》《上虞史志》,去拜访老牛。

老牛的家在十字街南端靠近万寿庵的一个四合院里,原是大户人家的厢屋,他住南首的两间,花格子窗户,实木大门,油漆褪尽,道地十分宽阔洁净,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大石板铺地,却显豪华风骨。

老牛的屋也象他的人一样,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老去:水泥地面多处断裂、凹陷;墙壁、柱子粘着油烟的黑,厚厚的;折间的板璧,无油漆本色,高低不平。家具全是上世纪80年代的,一张简易的木制小方桌、四五条未经油漆的小排凳,七八把竹制小椅子,大多用布条东缠西绕,在灰墙下立着,为弈棋者的坐椅。但电视机、电冰箱、煤汽灶、电饭煲、空调等一应俱全。老牛觉得漂亮的装璜、豪华的摆设是面子工程,实用才是第一位的。

老牛一天到晚侍弄庄稼和花草,身上沾满了泥土清香和花草的芬芳。他在丰惠东光村支过农,那里有他的自留地,几十年了仍不荒芜。东光离丰惠虽只两站路,但毕竟不便,只种些花时较少、易于栽培的番薯、芋艿、粟 (高梁)等,这些作物的下种、除草、施肥、收获都记在老牛心里,不误农时,收获良好。老牛说,“番薯、芋艿吃不完,送人得多,粟直接兑粟烧,最多一年兑了2坛,40斤。”

老牛的主要精力花在前道地、后天井的蔬菜、花草种植上,以蔬菜为主,几个陶瓷花瓶里栽种的茶花、石榴、月季、吊兰,只是蔬菜品的点缀。丰惠种花草的人多,但把蔬菜当花种的恐怕无出其右,唯老牛一人。他种菜的容器是价格低亷的泡沬箱和塑料罐,他的前道地,后天井一年四季有不同的菜:春夏以西红柿、茄子、刀豆、丝瓜为主角,配以各色辣椒、天葱;秋冬以青菜、黄芽菜、大白菜、萝卜为主,配以韭菜、芹菜等。不同的器皿栽种不同的菜:泡沬箱常种青菜、茄子、西红柿;土墩种丝瓜、蒲子,下种苗,上搭棚;小罐种萝卜、辣椒等,一罐一苗。我亲眼见到、亲口吃过老牛的萝卜。一个个高不足20厘米,底部直径约10厘米小塑料罐,却长出一个个圆圆大萝卜,估计约有半斤重。

他的前道地有泡沬箱8只,塑料罐20多只,摆放有序,错落有致,常年碧绿。后天井,约25平方米,实在是个后花园。土墩2个、泡沬箱13只,花瓶5只、大小塑料罐30多只,有的着地,有的高阁,四季青翠,花果飘香……总之,老牛一年到头,蔬菜吃得绰绰有余,他是细货作头、园艺师、奇人也!

其实,老牛物质生活不错,他是知靑,企业退休,老伴残疾吃低保。两老都爱酒,老伴喝啤酒,老牛喝老酒,一日两餐,雷打不动。每当星期日,女儿、女婿、外孙女、外孙来家,更是其乐融融!精神生活也丰富,除看电视走象棋外,他是个被世人看做“呆子” 的活雷锋:他每天去街里买菜购物时,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把沿途的果壳、狗屎、香烟蒂头等捡到袋里,然后投入垃圾箱,天天如此,从不懈怠;他常常一个人,拿着扫箕、小锄头,默默无闻地在八字桥上拔草……

老牛,我敬重的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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