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文帝继承的汉帝国并不是一个富强的国家,在他刚即位之初甚至危机四伏。
“休养生息”安百姓
贾谊在上书中描述了当时的状况:“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汉书》也有“岁一不登,民有饥色”的描述。
面对这一局面,汉文帝采纳贾谊、晁错等人的建议:归农、积贮、薄赋敛、实仓廪。
为了劝民归农,文帝亲自籍田,“躬耕以劝百姓”。前167年春天,他下诏说:“朕亲率天下农耕以供粢盛,皇后亲桑以奉祭服,其具礼仪。”此后,他坚持每年都行籍田礼,以体现对农业生产的重视。籍田礼此后也成为历朝皇帝表示重农的一个必行礼仪。
为了促进归农,汉文帝多次减免田租,下诏当年就下令减免天下一半田租,即由田赋标准的十五税一减为三十税一。
文帝敢于减免田租,和实行了晁错所建议的“入粟拜爵”政策有很大关系:“令民入粟于边,拜爵各以多少级数为差。”就是鼓励老百姓自行向边疆提供粮食,根据提供的多寡分别给与不同的爵位奖励。
汉承秦制,对民实行爵位制。爵位不仅代表身份地位,还可以抵罪。汉文帝即位首道诏书就宣布“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
“入粟拜爵”调动了商人、富人向边境送粮的积极性,并实现了一举多得:富人入粟得爵,农民售粮得钱,粮食也能在粮多、粮少的年份和地区间合理调配,既促进了民众种粮的积极性,也促进了商业的流通。
晁错随后又提出,等到边境地区粮食足够五年消费的时候,就可以在郡县储存粮食;等到郡县的粮食足够一年消费的时候,就可以减免农民的田赋。汉文帝继续采纳晁错的建议,并下令将这一年(前168年)的田赋再次减半为三十税一。
第二年(前167年),汉文帝更是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免除该年天下田赋。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次免除全国农业赋税,而那时候农业税还是王朝的主要税收来源。
当时,除了田赋外还有人头税的口赋、算赋,规定七岁至十四岁,每人每年出口赋20钱;十五岁至五十六岁,每人每年交算赋120钱。汉文帝将减免范围也扩大到人头税上,曾一度将算赋减为40钱。
对普通民众来说,负担最重的是徭役。徭役主要有三种:一是正卒,即正式兵役;二是戍卒,守卫边境或到京师做卫士;第三种是更卒,到各级政府服劳役。服徭役的丁男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服役会严重影响农业生产。秦朝之亡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徭役太重。
汉文帝听从了晁错的建议,招募内地民众迁移到边境,充实边塞防务,从而减少民众服役。这些举措大幅减轻了民众负担,确保了农业生产有足够的劳动力,给普通民众带来了超过减免田赋的福利。
文帝根据现实国力,实行“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之策,更使得他执政之时,民众的兵役、徭役负担都特别轻。司马迁慨然而叹:“故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
文帝还多次下令“弛山泽之禁”,将山水田林资源向民间开放,同时将交通要道上的收税关卡全部取消,通关不再用“传”(通行证),极大地促进了工商业的发展。司马迁赞曰:“汉兴,海内为一,开关梁,弛山泽之禁,是以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
汉文帝甚至废除了“盗铸钱令”,将由中央政府垄断的铜钱铸造、发行向私人开放。吕后的“盗铸钱令”虽然规定私铸钱币者一律死刑,但因政府掌握的铜矿有限,铸造的铜钱不足,严重影响了商品流通。文帝废除“盗铸钱令”后,反而使得私人铸造的钱币越来越精良,实现了良币驱逐劣币的效果,活跃了商品经济。
文帝时期,政府从经济领域大幅度撤退,但却实现了“国退民进”,促进了经济发展。同时,文帝“偃武修文,政尚节俭”的政风,又极大地减轻了百姓负担。这些使得文帝时期的整个社会,都在“休养生息”中积蓄着力量。
为了不给百姓增加负担,文帝本人在各方面都很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史上最简朴的帝王。
司马迁这样记述:“孝文帝从代来,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狗马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民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上常衣绨衣,所幸慎夫人,令衣不得曳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
汉文帝在位23年间,一切都以利民为先,甚至他宠爱的慎夫人,衣服都不能像当时流行的那样拖在地上,帏帐也没有花纹。至于汉文帝自己,常身穿黑色厚缯制的衣服,硬生皮制的鞋,系剑的带子没有装饰,坐蒲草编制的席……
汉文帝的简朴更反映在他对其陵墓——霸陵的营造中:“皆以瓦器”“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
位于江村大墓与窦皇后陵之间的一座“甲”字形墓葬。根据文献记载和墓葬位置规模来看,其墓主人应为汉文帝宠妃慎夫人。
贼眼何曾视霸陵
站在白鹿原上登高北望,汉文帝指着新丰道对慎夫人说,这是去往你故乡邯郸的道路。
新丰道即函谷关道,从白鹿原北原头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一大道。这是文帝携宠妃慎夫人巡视霸陵的一天,感慨于人生短促,他不由得触景生情,引吭高歌,慎夫人也同感同哀而鼓瑟伴奏。
文帝放歌后说:“以此山为我的椁(外棺),再用麻絮混着漆封闭,谁能打得开呢?”群臣都很赞同,只有张释之说:“如果地宫里有贵重的东西陪葬,再坚固也没用;如果没有贵重的陪葬品,即使没有石椁,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文帝听后“称善”。这之后,他明确要求:“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基于“毋烦民”,他没有为霸陵新设一个霸陵邑,只是将附近的址阳县改为霸陵县,权充陵邑。
后元七年(前157年)六月己亥,46岁的汉文帝刘恒崩于未央宫。在位23年的他,用短暂的一生为后世诠释了什么是明君,什么是仁君。
汉文帝之明、之仁也体现在他的遗诏中。他阐述自己的生死观说:“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他因此要求薄葬:“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
遗诏中,为了不扰民,他诏令“其令天下吏民,令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他还非常仁善地要求“归夫人以下至少使”:将夫人以下至少使的后宫女子全部放回娘家生活。
文帝去世第二天,太子刘启即位为汉景帝,丞相申屠嘉等上奏:“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汉景帝批准了此议,汉文帝因此既有“文”的谥号,又有“太宗”的庙号。
文帝去世第七天就归葬霸陵,因为不起坟堆,霸陵的施工相对简单,复土只动用了31000人。也因为不起坟头,而汉代文献又均未提及霸陵的具体位置,导致此后两千多年,后人都无法确定陵位。连具体位置都无法找到的陵墓,自然也就躲开了后世的盗挖盗掘。
两汉之际,赤眉军入关中,大肆盗掘咸阳原上的西汉帝陵,但“唯霸陵、杜陵完(好)”。除了两处帝陵都在渭河以南,两位帝王都有“仁君”的美誉外,史书上明确记载文帝霸陵瓦器薄葬也是一个主要原因。
中唐诗人白居易,对比了相距不远的秦始皇陵和汉文帝陵后,写下了“奢者狼藉俭者安,一凶一吉在眼前。凭君回首向南望,汉文葬在灞陵原”的警世诗句。唐末诗人徐寅更是如此写道:“旧历关中忆废兴,僭奢须戒简须凭。火光只是烧秦冢,贼眼何曾视霸陵。”
关于文帝霸陵的具体位置,元代《类编长安志》首次记载“白鹿原北凤凰嘴下”,清乾隆年间陕西巡抚毕沅正式在凤凰嘴下立碑,后世千余年间均沿袭“凤凰嘴”说。
凤凰嘴是白鹿原东北坡上一个显眼的突起,后人认为此处为霸陵,或许是根据史书上“不治坟”“霸陵山川因其故”,结合现实地貌进行了推测。然而在2000多年后从2018年始,随着陕西考古人员对霸陵地带进行考古发掘,发现“凤凰嘴”并无陵墓遗存。
经考古人员持续努力,2021年12月14日,国家文物局在北京正式公布:陕西省西安市白鹿原江村大墓即为汉文帝霸陵。
江村大墓位于江村东侧约900米的白鹿原上,东距窦皇后陵约800米,符合西汉帝陵“同茔异穴”“帝西后东”的葬制格局。
此次考古工作,首次确定了霸陵的准确位置,解决了西汉十一陵的名位问题。因霸陵上承西汉早期长陵、安陵的基本要素,下启中期阳陵、茂陵等帝陵规制,是西汉帝陵发展演变的关键环节,因此对西汉帝陵研究有重要意义。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考古调查勘探简报披露,目前霸陵陵区采集到的遗物多为陶俑残块、陶器残片以及建筑类的地砖、板瓦、筒瓦、瓦当等,确如史书所载的“瓦器”。
皆以瓦器不起坟头的汉文帝霸陵,不仅是2000多年来因“其中无可欲者”而最坚固的帝陵,还因为文帝之“德”而成为后人尊崇的对象。
提起汉文帝,人们总要称颂他的“轻徭薄赋”“休养生息”“约法省禁”“天下休宁”,赞扬他废除“株连”“诽谤”“妖言”“肉刑”等苛律酷法,褒赞他的宽容、谦卑、诚恳、简朴……
主要是汉文帝开创,再由其子汉景帝继承,父子两人共同建构的“文景之治”,为汉武时期汉帝国国力的强盛打下了坚实基础。没有文景之治“休养生息”式的财富和力量的积累,也就没有后来汉武帝对匈奴的强力反击,对南越、朝鲜的收归,和在西域的开疆拓土。
司马迁对汉文帝评价极高:“汉兴,至孝文四十有馀载,德至盛也。”“德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天下)靡不获福焉。”班固赞曰“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岁增,户口浸息。风流笃厚,禁罔疏阔。”这些赞语连同当时“论议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的风气,共同反映了文帝时期上下一派“和乐”的政风、民风。
汉文帝,及其霸陵,诚如史书所赞:“霸陵如故,千年颂声。”
江村大墓外藏坑出土大量着衣陶俑。
杨柳含烟灞岸春
以藩王身份入继大统的汉文帝,没有葬在刘邦所选的咸阳原,而是另选了白鹿原,显然有他另立一宗的考虑。
继文帝去世归葬灞上之后,白鹿原北部北原头一带,形成了以他为中心的霸陵陵园区。文帝陵东南二里处的原上,是他的皇后窦氏之墓窦陵,西南五里处的鲍旗寨村附近是薄太后墓,又称“薄姬冢”,汉时称南陵。
文帝在白鹿原开辟新陵区,使他的母亲能规避刘邦和吕后合葬于长陵的礼制。薄太后逝于文帝驾崩之后,临终以太后之尊葬于霸陵西南,可以“西望吾夫(汉高祖长陵),东望吾子”。崇尚“黄老思想”的窦皇后在文帝死后,将“休养生息”政策一直影响到汉武帝执政之初,也为文景之治的实现做出了贡献。
虽然舍弃了皇家陵地咸阳原,但文帝霸陵的地理位置,却是西汉十一帝陵中最重要的,这就是史书上多次出现的“灞上”。
灞上,因灞河而名。灞河,古称滋水。公元前623年,秦穆公改“滋水”为“霸水”,以彰显霸业。后人为“霸”添三点水而成灞水。因此,后世文献中经常“霸”“灞”通用。灞上,正位于灞河之西,浐河之东,二水相夹的白鹿原北原头。郦道元《水经注·渭水》记载:“霸水又左合浐水,历白鹿原东,即霸川之西,故芷阳矣……谓之霸上,汉文帝葬其上,谓之霸陵。”
白鹿原,位于西安市东南,是秦岭山脉向渭河谷地过渡的黄土台原,相传因有白鹿而得名。《后汉书·郡国志》载:“新丰县西有白鹿原,周平王时白鹿出。”《水经注》记有:“平王东迁时,有白鹿游于此原,以是名。”
被灞河、浐河二水相夹的白鹿原在向西北延伸中越来越收窄,以至于其北原头最终戛然而止于两水即将交汇处,并形成了断崖式下降。断崖之上的灞上,如一艘巨舰劈开了左侧的浐水和右侧的灞水。原下向北不远即二水交汇的浐水入灞水处,再向北不到10公里为灞河入渭河处。因此,占据了白鹿原北原头(灞上),就可居高临下遏控“八水绕长安”八水中的灞浐渭三条河,尤其是灞河自浐灞交汇至灞渭交汇这一段。
横架在这一段灞河上的灞桥,既是秦咸阳,也是汉长安的东大门,是都城向东三条大道的必经之地。东出灞桥,一路东去就是帝国第一大道函谷关道,向东南是通往南阳、襄阳的武关道,向东北是通往河东的蒲关道。因此,扼控三河三干道的灞上,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而广义的灞上,其实也包括了这最后一段灞河及架于河上的灞桥。
灞桥历史,极其悠久。秦穆公最早在灞水上修建木桥,以图东进。王莽时秦木桥被火焚毁,重修时改木柱为石柱;隋代时,隋文帝下旨在汉灞桥之南新建“霸陵桥”,即后世的灞桥。唐代在原地重修建成多跨石柱石梁桥,沿用至宋。后世元明清,灞桥历经兵燹洪水,建毁相间。
历史上曾有很多兵事发生于此。公元前224年,王翦率60万秦军伐楚,秦王亲自送至灞上。公元前206年,刘邦率部进占灞上,并一直屯军到受封汉王前往汉中时。汉文帝时,曾到灞上劳军。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时,自此改走武关道赶赴荥阳。此后,赫连勃勃在此称帝,黄巢在此受降,北宋狄青在白鹿原扎寨练兵。1936年12月12日凌晨,张学良、杨虎城派兵也是经“灞上”奔赴临潼捉蒋,发动了举世震惊的西安事变。
灞上,还因为是东出长安的唯一途径,早在汉时就流行送客于此。《三辅黄图》记载:“汉人送客至此桥,折柳赠别。”唐时,因灞桥西头设有驿站,更使灞桥成为文人墨客迎来送往之地。随着唐诗中赠别诗的流行,“灞桥折柳赠别”就演绎成了一种特有的习俗和文化现象。据统计,《全唐诗》中送别诗有近5000首之多,而其中与灞柳、灞桥、灞陵送别有关的诗作多达114首。
宋之问曾高歌“辞灞浐,将适荆河”,张九龄曾“荷蓧旋江澳,衔杯饯霸陵”。李白别唱“送君霸陵亭,灞水流浩浩”,白居易吟诵“灞浐风烟函谷路,曾经几度别长安”。沈彬哀叹“一条灞水清如剑,不为离人割断愁”,罗隐欢歌“灞岸别来送别频,相偎相依不胜春”。
写灞柳、折柳的诗句更多:许景先“春色东来度灞桥,青门垂柳百千条”,李隆基“洛阳芳树映天津,灞岸垂柳窣地新”,杨巨源“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韩琮“霸陵原上多离别,少有长条拂地垂”,罗邺“何事离人不堪听,灞桥斜日袅垂杨”。李商隐写柳说:“灞岸已攀行客手,楚宫先骋舞姬腰。”李山甫写柳道:“灞岸江头腊雪消,东风偷软入纤条。”
灞上还是一个出游之地:白居易“独寻秋景城东去,白鹿原头信马行”,岐王李范“渭水桥边春已渡,霸陵原上雨初晴”,岑参“东出青门路不穷,驿楼官树霸陵东”。杜甫有带愁的“怅惘东陵道,平生灞上游”,韦应物有喜悦的“客从东方来,衣上霸陵雨”。
灞上也是词中常写的意象:韦庄“芳草霸陵春岸,柳烟深,满楼弦管,一曲离声肠寸断”。柳永“参差烟树霸陵桥,风物尽前朝。衰杨古柳,几经攀折,憔悴楚宫腰”。苏轼、秦观、陆游等也都写有灞桥词句。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借宝琴之口吟诵出“鸣鞭指灞桥”。近代于右任写有“灞桥两岸青青柳,曾见亡人几个还”。霍松林描述西安事变则写“兵谏雄师过灞桥,联骖御侮凯歌飘”。
20世纪90年代,居于白鹿原下灞河岸边的陈忠实,为“灞上”写出了著名的茅盾文学奖小说《白鹿原》。他还为灞水写词:“鹿原峙左,骊山距右,夹得一线瘦”,“自古青山遮不住,过了灞桥,昂然掉头,东去一拂袖”。
无论是古灞上还是今灞上,不变的是其西安(长安)东大门,和沟通东西、联通南北的重要地位。虽然随着城市的扩展,如今的灞上正渐渐融入西安市的城区范围,灞河、浐河、渭河也正变成西安市的城中河,三河之交一带甚至已架起了十几座桥梁。但,所有桥梁都无法和沟通中国东西的陇海铁路、连霍高速跨越灞河的桥梁相比,它们至今依然反映了灞上地理位置的重要。
而随着汉文帝霸陵考古工作的继续深入,在可以预见的不远的将来,一座面积巨大的霸陵遗址考古公园,也将成为“灞上”的新地标。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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