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情怀能让你走得更远

王雄:情怀能让你走得更远
2025年01月14日 11:54 中国青年报

王雄,中国铁路作家协会名誉主席,西南交通大学、苏州科技大学兼职教授,历任铁道部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中国铁路总公司宣传部副部长,《人民铁道》报党委书记、社长,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主席。

“一票难求是春运期间多少人的痛、多少人的愁!每到春运,成都北站广场上很多旅客彻夜排队买票,队伍最长可以排到二环路以外。”在报告文学《中国力量》一书中,作家王雄这样描写20世纪90年代的春运。火车站排队购票,是那时的春运所有旅客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火车票一边挑着乡愁,一边挑着历史。作家冯骥才在《春运是一种文化现象》中写道:“每每望着春运期间人满为患的机场、车站和排成长龙的购票队伍,我都会为年文化在中国人身上这种刻骨铭心而感动。还有哪一种文化能够一年一度调动起如此动情的千军万马?能够凸显故乡和家庭如此强大的亲和力?”

有人说,铁路12306客票系统改变了中国人购票的姿势和形式。如今的春运,再也见不到浩浩荡荡的排队大军,人们只需要轻轻一点就可以在手机上购票,今年甚至还实现了“分身”排队购票——2025年春运,每名旅客在铁路12306上可提交6个待兑现候补订单,最多可选择60个“日期+车次”的组合。铁路12306的出现,让火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的购票长队,只留存在人们的记忆里。

继《中国速度》《中国智慧》《中国力量》之后,王雄最新长篇报告文学《铁路12306密码——中国铁路互联网客票系统探秘》日前面世。《铁路12306密码—中国铁路互联网客票系统探秘》一书以铁路12306客票系统发展为主题,讲述了全球最大互联网客票系统从无到有、铁路客票从有到“无”的发展过程中,以“时代楷模”、中国铁道科学研究院集团有限公司首席研究员、中国铁路12306科创中心副主任单杏花为代表的科研团队攻坚克难,为旅客提供越来越便捷出行的故事。书中采访了大部分一线工作人员和科研人员,将他们的亲身经历和感悟融入文字之中,使得这部报告文学既有深度又充满温度。

“我始终是把铁路作为自己写作的自留地,不管在别的方面漂泊多久,最终还是会回归到写铁路上来。”1月7日,王雄在接受本报采访时说,自己公开发行的600多万字的作品中,有将近一半都和铁路相关。一册册书、一个个故事,王雄的铁路情结不可谓不深。

作为见证者,有义务把这个历史记录下来

王雄认为,情怀是通向成功的密码,情怀所包含的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境界和觉悟,“《铁路12306密码—中国铁路互联网客票系统探秘》真正打动人心的绝不仅仅是技术,还有这整个团队的热爱与坚守”。如他介绍的一般无二,身为作家的王雄,在文学领域也有独属于他的情怀。

王雄20岁就进入铁路工作,在当时的襄樊铁路分局紫荆岭机务段当火车司机。“说是司机,其实是蒸汽机车的司炉工。”王雄谈起那段岁月,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

“我们一个班次要烧8吨煤,就是晃晃荡荡地一锹一锹把煤投进蒸汽机车的锅炉。”王雄说,当时他在给母亲的一封信里写道:今天是坐的我们自己开的车到了宜昌,还是比较自豪!

数十年间和铁路打交道,王雄与中国铁路的故事数不胜数。作为中国铁路从蒸汽机车到内燃机车再到电力机车和复兴号智能动车组发展历程的见证者,王雄认为自己“有义务把这个历史记录下来”:“我不写,经历过这些事件的人也很难写,后面想写的人又没有这种经历,也许从那一刻起,我决心为中国高铁写一点东西。”

也许从那一刻起,王雄对铁路的情结逐渐成为一种情怀。

“情怀是情结和胸怀,光有情结没有胸怀是不行的。《铁路12306密码》这本书,我后面将第一个标题修改为:情怀,通向成功的密码,就是这个原因。”王雄说。

文学是思考世界和人生的方式

“写文章最开始就是觉得好玩,不论是在当知青的时候还是在当火车司机的时候,我都喜欢写。”王雄对写作的热爱很早就有,对于他来说,文学一直是他思考世界和人生的方式。

在写作路上王雄也有过小插曲。进入铁路行业写了几篇关于铁路的报道之后,王雄开始捕捉身边可以写的素材。有一次,副司机跟王雄说,在投煤的时候,要小心煤堆里有挖煤爆破时遗留的雷管,“手指一般大小,没拣出来投入锅炉里,是会爆炸的”。王雄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没过多久赶上了副司机在铲煤的时候拣出来一个雷管。目睹这个过程的王雄写了篇《93号机车乘务员防止一起爆炸事故》的报道,150多个字,刊登在《武铁工人报》上,结果迎来的却是师傅的一顿批评。“师傅说没那么玄乎,一个小雷管也炸不出大事故来,这样报道不对的。”王雄说。这件事让王雄明白,写作,必须基于事实进行创作。之后,他又以自己一位容易脸红而多次无法顺利上岗的同事为原型,创作了自己的小说处女作《红脸阿三》,故事传开后,领导安排同事体检,确认“阿三”红脸是一种病态,有了这样的结果,王雄感受到了文字的力量。

除了铁路题材,王雄还创作了《阴阳碑》《传世古》《金匮银楼》(合称“汉水文化三部曲”)。“汉水文化是汉水两岸人民为了自己的生存,在与大自然的搏斗中积累的经验和形成的生活方式,是汉水两岸人民共同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王雄说,在襄阳工作了近20年,汉水流域的历史深深影响着自己。襄阳地处汉水流域的中游,历史上曾经是交通枢纽地区,号称“南船北马”,北方南下需要到襄阳由骑马改成坐船,南方北上要从襄阳弃船换马。“多种文化在襄阳碰撞,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我就想要研究这种独特的汉水文化。”王雄谈起对汉水文化的创作仿佛有说不尽的故事。

20世纪90年代初,王雄仍在襄阳工作,好友、作家楚良路过襄阳和王雄见面。其间楚良问王雄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值得写的故事,王雄说起身边一位患癌的工友每天心态很好地坚持锻炼,他的锻炼方式就是去汉水边上能捡到古钱币的路上跑来跑去,一跑就是十几里路。当时正值襄阳城市建设兴起,很多人挖河沙。汉江边上自古就有一个习俗:过渡口时会向江里撒钱币,以祈求平安,时间长了,汉江底就囤积了数不清的各个朝代铸造的钱币。沙子从河里挖出来裹挟着一枚枚古钱币,运输过程中钱币散落在地。不少人会捡拾起来,等到傍晚再沿着江边叫卖。常见的古钱开价一毛钱,少见的也就五毛钱。王雄一时兴起,也开始收集古钱币,短短一周就凑齐了清朝近300年间不同时期铸造的10枚铜钱。楚良建议王雄用小说的方式记录下来。“我当时从来没有写过长篇小说,连连摆手说自己写不来。”

王雄说,楚良回去后他更是把这件事放到了脑后,但楚良多次来信催促他,王雄这才完成了小说《男钱》,之后这部小说也成“汉水文化三部曲”之一《传世古》的故事梗概。

“最初写汉水文化是自己有了一定的文学基础,又对汉水流域的风土人情、传统习俗很有兴趣,越研究越喜欢,越喜欢越舍不得被埋没。”王雄说。

“中国的文化其实说到底也是河流文化,汉水的文化脉络可以追溯到史前人类。”王雄说。从史前人类到炎黄二帝,从大汉王朝定鼎天下到隆中对造就“天下三分”,包括之后的秦腔、京剧的形成都和汉水文化紧密相连,这片丰茂的土地不仅滋养了一代又一代汉江沿岸的人民,也滋润了处于写作拔穗期的王雄。

“我在写《阴阳碑》这部小说的时候,围绕的人物都有明显的两面性,我要找一个落脚点怎么反映这个两面性,最后还是在查《襄阳地方志》的时候找到了灵感。”汉水文化给了王雄取之不竭的故事。《襄阳地方志》记载:解放初期,一个封建把头被政府枪毙时,竟有2000多名民众下跪求情。王雄就以此人为原型,创作了他的第一部反映襄阳码头文化的长篇小说《阴阳碑》。

有了创作《阴阳碑》《传世古》两部长篇小说的经验,王雄琢磨着再写点什么能够反映汉水文化的文章,经过一段时间的筛选,王雄最终选定以自己知青时代和一名走街串巷的老银匠聊天当中听来的银楼里的故事为背景,根据自己对汉水文化的研究,创作了第三部汉水文化系列的长篇小说《金匮银楼》。

在这部小说中,王雄将银楼的历史变迁与汉水流域的社会风貌相结合,通过他的笔触描绘出银匠家族几代人的命运沉浮。小说不仅写出了银楼工艺的精湛与传承,更深入挖掘了汉水文化中的人情世故和地域特色。王雄通过对人物的细致刻画和情节的巧妙安排,在讲述故事的同时,也传递出汉水文化的深厚底蕴和独特魅力。“汉水文化三部曲”不仅是对汉水文化的一次深度解读,更是王雄对自身创作的一次全新突破,也让他对文字创作的热爱变成了一种情怀。

始于热爱,臻于情怀

在创作《铁路12306密码—中国铁路互联网客票系统探秘》时,王雄说自己采用了“历史寻访+故事表达+精神归纳”的写作方式,沿着中国铁路客票人的足迹,探寻当代科学的缘起、发展与厚重,敬重之情油然而生。

“多年来,12306团队以服务人民为己任,始终牢记为什么出发,不忘初心,脚踏实地,向大地撒播深情,以卓越的表现反复讲述着一个真理:情怀是通向成功的密码。”王雄说,这也是铁路12306客票信息化、智能化的创新密码的核心思想。

“创作《铁路12306密码——中国铁路互联网客票系统探秘》时,我一直找不到一个钥匙,怎么表达单杏花和她的团队的这种精神。”王雄说,自己能做的就是“当一个‘有心人’,把生活中的、工作上的单杏花了解清楚再归纳总结和提高”。

单杏花在17岁上大学去西安时也经历过难熬的排队,购票队伍前不见首后不见尾,一天没吃东西也不敢脱离队伍,“害怕走开之后买不到票,无法到西安去上学,排了一天一夜的队才买来了第三天的车票”。

1996年,单杏花加入全路客票发售和预订系统项目,开始参加应用软件攻关小组的工作。从加入全路客票发售和预订系统项目当一名“大头兵”到成为铁路12306客票系统“掌门人”,单杏花说自己“之前的人生,就像一趟列车,从婺源小站出发,驶向了更广阔的天地。从那以后,客票系统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我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在帮助更多的人走向他们的梦想之地,抵达更美好的远方”。

铁路12306网站从草创初期的“云台二十八将”到以“时代楷模”单杏花为代表的科研团队主持,一路走来铁路12306客票系统从无到有可谓是饱经磨难,在《铁路12306密码——中国铁路互联网客票系统探秘》这本书中王雄这样写道:面对铁路12306客票系统不断升级更新的压力和社会上一个又一个单位抛来的橄榄枝,单杏花的回答只有5个字:我舍不得走!

“智慧、执着、坚韧,铸就了单杏花的人生品质和人生信条。”在书中,王雄这样解读单杏花的情怀。这何尝又不是王雄自己的情怀呢?无论是对铁路还是对文学,王雄都是始于热爱,臻于情怀。他的作品不仅记录了中国铁路的发展历程,更传递出一种对国家和民族的深厚情感。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情怀,是通向成功的密码,它能让你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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