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男,本名吴玉华,瑶族,楚雄文学院院长、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云南省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楚雄州网络作家主席。
1986年的春天,21岁的帕男拖着几袋行李,告别湖北十堰,带着不到10块钱南下深圳闯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告别将他引向一段漫长又坎坷的流浪生涯,更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旅居诗人。
“这段流浪经历,帮助我形成了‘精神流落’与‘流浪意识’的文学思想,也塑造了我顽强的意志,为我在文学道路上的坚守提供了动力。”帕男说。
“这个时期我睡过车站、码头、公园,也乞讨过,请求收容过,是一种真实的流落街头的经历。”帕男说,流浪最初源于他的“不安分”。
出生于湖南永州一个偏远瑶族山村的帕男,1982年在湖南九嶷山学院文史系就读时,便开始了早期的文学创作。“最早的作品是用毛笔写在草纸上,贴在学校的墙报上。”在帕男的记忆中,九嶷山学院是一所“露天大学”,一间破庙两间房,教室内还残留一些破损的碑文,学校的老师是来自全国各地退休的志愿者教师。学校条件简陋,不通电、不通公路,没有食堂、没有宿舍,学生只能寄居在周边农户家中。恶劣的环境让他拿起笔,写下了大量的诗歌和短篇小说。“但这些创作并非出于文学理想,只是对孤独与苦难的反抗。”
从九嶷山学院毕业后,帕男带着不到20元,第一次走出大山。初入职场,帕男被分配到一所中学见习。一个学期后,他转入十堰人民广播电台,负责登记来稿、编制新闻摘要,“在广播站只需一把剪刀,几张报纸,然后编一组报纸新闻摘要,这就是我工作的全部内容”。这样的日子让帕男看不到自身的价值。一年后他递交了辞呈南下深圳。他联系了某报刊,可到了深圳后,被告知等待就业通知,身无分文的他转而去了江西,从鹰潭到南昌,再到九江,精疲力竭后又回到了十堰,在请求复职被拒的情况下,帕男的生活进入“流浪模式”。
帕男先后去了多个城市,曾因为无钱补票,几次被赶下火车。他回忆说,在流浪中,他曾和乞丐同睡一个屋檐下,夜晚寒风刺骨,“那是一种恐惧和疼痛的精神体验”。这段经历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成了他诗歌创作的灵感来源之一。
帕男以天为被地为床,以风霜作伴,行走了大半个中国。在庐山“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观瀑台前,他感到了挫败——李白是寄情山水赋诗情,而自己却疲于奔波求生机。最终,他实在走不动了,“鬼使神差地来到昆明,又鬼使神差地到了楚雄”。1987年,他结束了为期一年多的流浪,开始了新的生活,也开启了他对文学创作的全新探索。
“无论物质条件多么艰苦,诗人都应该用观察和思考去重新审视世界,通过文学作品找到超越现实的方式。文学不是为了逃避生活,而是用更加清醒的目光审视生活,赋予困境新的意义。”帕男说。
楚雄壮美的山河、民族地区的风物、独特的俚语,与故乡永州有不少相似之处。在楚雄的日子里,帕男最初以短篇小说创作为主,也写散文和报告文学等,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兴趣逐渐转向诗歌。帕男认为诗歌更能传达出一种超越肉体的精神追求,“在诗歌创作时,我会脱离肉体上的我,寻找精神的‘本我’,站在‘万物’的视角看世界,比如说,站在花的角度看石头,站在淤泥的角度看田间劳作者”。
帕男的诗歌无论是音韵还是叙事风格,都有云南俚语和湖南俚语的影子。在帕男的诗歌中,自我形象是在他的自白中展开的,但他没有成为一名抒情主义诗人,他的诗歌中贯穿着一种“万物皆有身体”的生命哲学观,他将对生命本质的思考融入自然意象之中,聚焦于“小我”与“大我”、“自我”与“非我”的矛盾,借助河流、石头、鱼等日常元素,揭示生命与灵魂的本质。“我喜欢从日常生活中捕捉哲学痕迹,来表达对生命的敬畏与热爱。”帕男说。
“家乡淳朴的民风在我心中埋下善良的种子,而流浪中各地独特的地域环境激发了我对‘场所精神’的探索,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壮丽的山河和民族文化基因,为我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来源。”帕男说,自己擅长使用散碎的意象进行创作,探索着“反诗意命题”的风格。“反诗意命题”,意味着要打破传统诗歌对“诗意”的固有认知。“我追求的是一种文字间的‘相位差’,让读者在挑战中感受诗的情绪共鸣和思想张力。”帕男仿佛在文字间拼接一块块未完成的拼图,让读者从表面混沌的表达中,发掘隐藏的深刻意义。因形式多样、意象独特,帕男的诗歌有时会被认为“难以读懂”。“读者需要在字里行间找到诗歌的‘气口’,才能进入我的思维脉络。”他这样解释道。
“诗歌是我与世界对话的重要媒介,也是我精神信仰的寄托。”在过去10年里,他创作了超过2000首诗,这种高强度的创作源于他对诗歌深沉的热爱。“热爱让我坚持,坚持让我不负。”
2024年,帕男的3部诗集《下西洋》《时间之父》《云南的多重意义》陆续出版。对此,他感到由衷的喜悦,他希望通过新诗集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与内心世界,期待与读者建立更深的连接,给读者的精神世界带来一丝温暖和光明。
“虔诚的创作态度是基础,题材、诗体和技法的多样性丰富了创作的可能性,思辨力与想象力赋予作品普遍意义,而大胆的语言创新则为诗歌注入新生。”帕男认为,青年想写好诗歌,“只有增加知识积累与生活经验,方能真正写出动人心弦的好诗,自然随心,勿盲目追随名家,才是创作的长久之道”。
帕男认为,文学创作的意义不在于迎合喜好,而在于忠于内心,自己喜欢的作品,才可能让更多读者喜欢,“诗人必须对自己的作品有清醒的认识,不必刻意追求文字的千古不朽,而要始终保持纯粹的文学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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