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报复性关税可能直接冲击特朗普在中西部的支持基础,进而影响共和党人的选情。
在特朗普威胁对加拿大产品征收25%关税后,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紧急赴美,在特朗普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与其会晤。尽管双方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的会谈,特鲁多仍未能获得特朗普撤销关税威胁的明确承诺。
不过,双方会面后都公开表达了乐观的基调。特朗普表示,此次会晤 “非常富有成效”,并称特鲁多承诺采取行动限制毒品跨境流动。
特鲁多办公室也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两位领导人围绕“合作和加强关系”进行了“富有成效的广泛讨论”,并补充道:“作为加拿大最亲密的朋友和盟友,美国是我们的重要伙伴,我们致力于为加拿大和美国人民的利益而共同努力。”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家对外开放研究院与中国WTO研究院教授、国家数字贸易专家工作组成员周念利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特朗普目前尚未正式上任,他的一些言论往往更多是一种策略性的“虚张声势”,并不一定会转化为实际的政策执行。
加拿大不想和墨西哥相提并论
特朗普在发布关税威胁时曾表示,美国之所以考虑对来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所有产品征收25%的关税,是源于边境毒品(如芬太尼)走私和非法移民问题。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马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芬太尼和移民问题上,特朗普主要是想要利用关税来威胁相关国家和美国合作,不会是一个长期的行为,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就曾用关税威胁过墨西哥,以达成移民方面的合作。”
12月2日,与特鲁多一同出席晚宴的加拿大驻美大使希尔曼(Kirsten Hillman)透露,特鲁多在会谈中已成功让特朗普明白,美加边境情况与美墨有“天壤之别”。从加拿大到美国的芬太尼贩运量基本为零,来自加拿大的非法越境者人数也极少。
根据美国海关及边境保卫局数据,最近一个财年美国在加拿大边境截获了43磅芬太尼,而在墨西哥边境截获了21100磅。在移民方面,今年10月份,美国边境巡逻队就在墨西哥边境逮捕了56530人,而2024财年期间在加拿大边境逮捕了23721人。
希尔曼补充称,加拿大已准备好对边境安全进行新的投资,并计划增加直升机、无人机和执法人员。她还透露,加拿大和美国之间已达成一项协议,允许将被捕的非法越境移民遣返回加拿大,墨西哥和美国之间则没有类似的协议。
尽管做出了积极表态,但加拿大在移民问题上已“自顾不暇”。
在发给第一财经记者的报告中,全球经济分析公司BCA Research策略师库里(Jesse Anak Kuri)称,美国约有80万外国公民受临时保护身份(TPS)和递延离境计划保护,大部分许可将于明年到期。特朗普可能不会延长这些居留许可,这将使近80万人面临被驱逐的风险。上次特朗普取消TPS时,大批移民涌入加拿大魁北克边境。魁北克政府正敦促联邦政府将省内16万寻求庇护者分散到其他省份,但这可能加剧加拿大的移民问题和政治压力。
库里表示:“加拿大有三种选择:强制分配庇护者,但这违宪;向魁北克支付巨额补贴以留住移民,但代价高昂;或与特朗普重新谈判《美加安全第三国协议》,但谈判难度极大。”
是否会用关税反击
希尔曼还透露,特朗普和特鲁多“几乎讨论了对即将上任的总统很重要的所有问题”,包括美加之间的贸易逆差。
美国人口普查局数据显示,从2016年以来,美国与加拿大的贸易逆差呈现扩大趋势,从2016年的109亿美元扩大至2022年的780亿美元,2023年有所回落。
加拿大是美国第二大贸易伙伴,是美国36个州的首要出口目的地。根据加拿大统计局的数据,加拿大出口到美国的商品中,有33.5%是能源出口,价格一直很高,在2022年达到5980亿美元。加拿大还是美国最大的钢铁、铝和铀来源地,拥有34种美国国防部急需的关键矿物和金属。
希尔曼称,贸易平衡是特朗普关注的核心问题,但“加拿大的人口规模只有美国的十分之一。如果要实现贸易平衡,这意味着我们的人均购买量需要是美国人的十倍。如果这是他(特朗普)的衡量标准,我们当然很愿意就此讨论。”
希尔曼委婉地表示:“我们将采取必要的行动来捍卫加拿大的利益,但我们非常希望不会出现关税上的针锋相对。”
在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内,加拿大曾在2018年对美国征收数十亿美元的新关税,以回应美国对加拿大加征的钢铝税。但与上次的贸易摩擦不同,此次特朗普的关税威胁涉及所有商品,而不仅限于钢铁和铝。
根据BCA Research的研究,如果特朗普坚持实施全面关税政策,加拿大经济将面临灾难性打击。加拿大内部市场较为分散,该国各省与美国各州之间的贸易额高于省际贸易额。如果关税政策生效,加拿大政府可能被迫对美国出口商品采取对等关税作为报复,但这将导致国内价格水平上升。而从绝对规模来看,加拿大的反制关税可能无法与美国的关税相提并论。
尽管如此,加拿大并非毫无筹码。库里称,美国对加拿大的出口约占其出口总额的17%,对墨西哥的出口约占16%。对这些国家征收25%的全面关税将推高美国的进口价格和总体价格,同时招致这两个国家对美国的报复性关税,这可能会打击特朗普的政治基础。
库里解释称,加拿大作为美国中西部的重要贸易伙伴,其报复性关税可能直接冲击特朗普在这些州的支持基础,进而影响共和党人的选情。
“虽然特朗普在征收关税方面的法律限制较少,但他的立法能力却依赖于在众议院中微弱的多数优势。如果关税政策引发美国与包括加拿大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之间的经济放缓,特朗普的立法能力可能面临威胁。”库里举例称,2019年美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和中西部经济活动的下滑,曾迫使特朗普重新谈判美墨加协定。
周念利也认为,加拿大和墨西哥作为美国的传统盟友,对这两个国家征收关税不是一项理性决策。从历史来看,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内推行关税政策,试图通过制造业回流减少美国失业率。
“然而,大量经济学研究表明,这一政策效果非常有限。虽然部分关税相关行业的就业可能略有增加,但整体上却导致了更多领域的就业减少。因此,从总账上看,这些举措并未实现增加就业的目标,反而造成了就业机会的净损失。”她说。
周念利表示,需要认识到的是,特朗普的一些关税举措可能并非单纯针对加拿大或墨西哥,而是包含更深层次的意图。例如,他在第一任期内推行的对华关税,间接促使部分中国企业将生产转移至墨西哥,再通过墨西哥进入美国市场。如果特朗普提议对墨西哥加征关税,可能部分是为了遏制这种贸易和投资模式的扩展。
针对特朗普对中国的关税威胁,商务部发言人何亚东在11月28日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中方反对单边加征关税措施的立场是一贯的。美方应恪守世贸组织规则,与中方按照相互尊重、和平共处、合作共赢的原则,共同推动中美经贸关系稳定、可持续发展。”
周念利表示,从全球分工和比较优势的角度看,美国不应通过关税干预低附加值制造业。这种做法违背经济规律,最终只会损害各方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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