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率问题是个老生常谈而又较为敏感的话题。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美元与黄金脱钩（1971）后，牙买加体系下（1976）浮动汇率制盛行，把汇率问题推上了风口浪尖。2024年11月6日，美国特朗普胜选总统后，美元超级走强，再次引起了众人热议汇率问题。然而，有人对汇率的理解存在偏差甚至误区，澄清它，有助于人们正确认识汇率问题，有助于支持决策者的科学决策，也有助于研究促进全球外汇市场健康稳定发展和推进国际货币体系朝着更加公平合理方向发展。
了解外汇和汇率常识
谈起汇率，必先了解何为外汇及外汇交易。广义的外汇，泛指一切以外国货币表示的资产。狭义的外汇，则指以外币表示的、可进行国际结算的支付手段。人们通常是在狭义意义上理解外汇的概念。把本国货币兑换成外国货币，或把外国货币兑换成本国货币，由此就产生了外汇交易，而以什么样的比价进行兑换，因此就产生了汇率。
汇率是一种货币用另一种货币表示的价格。汇率有两种基本的标价方式，即直接标价法和间接标价法。直接标价法是以一定基数的外国货币为标准，折成若干单位的本国货币来表示，以中国为例，1美元（外国货币）等于多少元人民币（本国货币）。间接标价法则与直接标价法相反，是以一定基数的本国货币为标准，再以中国为例，即1元人民币等于多少美元。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采用直接标价法，中国也是采用直接标价法。英国和美国采用间接标价法，或是由于英镑曾经是、美元现在是强势的主权货币。但美元对英镑较为特殊，仍沿袭了过去习惯用的直接标价法，即1英镑等于多少美元。
汇率分为买入汇率、卖出汇率和中间汇率。从银行买卖外汇的角度，客户从银行买入汇率和卖出汇率有差额，该差额为银行的手续费或利润，理由是银行对此不提供免费服务。中间汇率是买入汇率和卖出汇率的平均价，媒体多使用中间汇率报道汇率消息。
汇率分为在岸汇率和离岸汇率。它们是分别对应于在岸金融市场和离岸金融市场，反映一国货币在这两个市场的受欢迎程度和“价格”，两者的汇率数值一般存有差异和套利机会。按外汇买卖交割时间来划分，分为即期汇率和远期汇率，远期汇率属于金融衍生品业务。与汇率相关的金融衍生品，包括外汇期权、外汇期货、货币互换等，中国的金融衍生品市场有待培育和发展。
汇率分为双边汇率和有效汇率。双边汇率反映了一种货币相对于另一种货币价值变化的情况。有效汇率是一种货币相对于其他多种货币的价值变化，是一种货币相对于其他多种货币双边汇率的加权平均数，又称为汇率指数。从理论上看，有效汇率（汇率指数）可以扩展至全球所有货币。此外，加权的权重因子以何种标准测度计算，即权重的多少，直接影响了汇率指数，最终导致高估或低估某种货币汇率。
汇率分为名义汇率和真实汇率。真实汇率是名义汇率用两国价格水平调整后的汇率。本国的真实汇率等于名义汇率乘以“外国和本国价格水平之比”的调整值，即剔除了两国国内通货膨胀的影响。
一国汇率升贬值有利有弊。升值是由于外汇市场上供求关系的变化造成某国货币对外价值的增加，说明市场认可与追逐该货币；贬值则相反。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一种货币相对于另一种货币贬值，前一个国家相对后一个国家的外部竞争力上升，通俗地讲，前一个国家的出口产品价格相对低了、在国际市场上出口产品更有价格竞争力了，但前一个国家居民持有本国货币到后一个国家旅游成本相对增加了。汇率升贬，孰是孰非，不宜轻易定论。
厘清汇率决定理论和形成原理
决定汇率的利率平价理论。对外汇资产而言，外汇市场上一种货币的供给就相当于对其他货币的需求。当所有的可自由兑换货币的预期回报率相等时，外汇市场达到均衡，这一均衡条件称之为利息率平价。外汇市场均衡时的利率称为均衡利率。但由于存在外汇交易成本、税收和外汇管制等限制资本流动的因素，外汇市场上存在对利率平价预测的偏离。
决定汇率的购买力平价理论。购买力平价理论的基本思想是，人们之所以需要外国货币是因为它在外国国内具有对一般商品的购买力，同样，外国人之所以需要本国货币，也是因为它在本国具有购买力。因此，对本国货币和外国货币的评价，主要取决于两国货币购买力的比较。购买力平价虽有绝对和相对之分，但本质原理相同。
影响汇率的因素多且难预测。从长期因素看，一国经常账户有盈余，该国货币有升值趋势；一国通货膨胀率高，该国货币所代表的价值量下降，货币随之贬值。从短期因素看，一国的利率水平相对于他国提高，就会刺激国外资金的流入增加，本国资金流出减少，造成本国货币供给减少、需求增加，本国货币有升值预期；一国中央银行的干预，如中央银行在外汇市场上买进或卖出外汇，或发表影响对外汇心理预期的声明等对货币升值贬值有影响。尽管人们对汇率的认知越来越成熟，诞生了商品市场定价法、资产市场定价法和“微观结构法”等，但现有的汇率决定的宏观经济模型都难以对过去的汇率行为提供全面的解释，也难以对未来的汇率行为做出准确度高的预测。
观察人民币汇率不应仅盯着美元
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是渐进式的。现阶段中国实行的是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人民币汇率生成逐渐走向市场化。
目前人民币汇率指数有三大指数。一是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参考了CFETS货币篮子，即中国外汇交易中心（CFETS）挂牌的各人民币对外汇交易币种，新版（2024）CFETS货币篮子包含24个币种。二是BIS货币篮子人民币汇率指数，参考BIS货币篮子，新版（2024）BIS货币篮子总数为43种。三是SDR货币篮子人民币汇率指数，参考SDR货币篮子，目前包括人民币在内共计有5种货币。以2024年11月22日为例，CFETS人民币汇率指数为100.06，和11月1日相比，涨幅0.29%；BIS货币篮子人民币汇率指数为105.98，同比涨幅0.35%；SDR货币篮子人民币汇率指数94.21，同比涨幅0.28%，但仍低于基期值100。三大指数数值表明，人民币近期走低，贬值有一定幅度，但仍处于稳态。而同日的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为1美元兑人民币7.1942元，同比上涨1.13%，表明人民币近期对美元的贬值有较大幅度。
观察人民币汇率的稳定程度，不应仅盯着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而应更多观察使用货币篮子广泛的人民币汇率指数。期望更多的中国企业增强汇率管理意识，更多使用人民币计价结算，以规避美元汇率风险。期望中国的金融衍生品业务适度发展，为国内企业提供更多的汇率避险工具。
（作者系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徐德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