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产业环节价格自2023年下半年起持续下跌，光伏行业均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不过近期政策利好频传。首先是协会呼吁防止“内卷式”竞争，不进行低于成本的销售与投标；此外，美国对中国光伏组件关税政策出现松动，后续不排除光伏产品豁免范围扩大的可能性。
薛宇/文
近期，光伏政策及各种消息利好频现，光伏板块迎来大涨，自10月18日起至29日止，光伏ETF累计涨幅26.7%。虽然目前光伏主产业链价格仍在历史低位，但近期看价格正逐步止跌回稳。而在下游需求持续增长的背景下，随着库存的逐步消化，行业逐渐出清，行业或将在不久的未来迎来拐点。
内外利好
在产业链价格自2023年下半年起持续下跌的背景下，光伏主产业链各环节公司均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不过近期以来，光伏行业政策利好不断。
2024年5月17日下午，在工业和信息化部电子信息司指导下，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在北京组织召开“光伏行业高质量发展座谈会”，提出：优化光伏制造行业管理政策对行业产能建设的指导作用，提升关键技术指标；规范管理地方政府的招商引资政策，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适应光伏技术迭代速度快的特点，建立有效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鼓励行业兼并重组，畅通市场退出机制；加强对于低于成本价格销售恶性竞争的打击力度……
而在近日，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呼吁光伏行业企业：依法合规地参与市场竞争，不要进行低于成本的销售与投标。
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发布文章称，2023年下半年以来，中国市场光伏组件价格持续下滑，目前价格已经大幅下降。近期招投标市场中出现了多起超低价中标案例，中标价格低于成本，这已成为光伏制造行业的一个难题。行业企业普遍呼吁权威机构发布公允的组件成本，以供市场和政府监管部门参考。文章分析称，0.68元/W的成本已经是当前行业优秀企业在保证产品质量前提下的最低成本。
此外，美国商务部考虑撤销部分中国光伏产品双反关税。10月21日，美国联邦公报公布一则通知，美国商务部正在启动变更情况审查(CCRs)，考虑部分撤销中国晶体硅光伏电池的反倾销税和反补贴税，并邀请相关各方发表意见。主要产品为某些小型、低瓦数、离网晶硅光伏（CSPV）电池（无论是否组装成组件），具体包括晶体硅光伏电池、组件、层压板和面板，以及建筑一体化材料等。
目前，美国商务部将开始为期14天的公众意见期。其中，支持的意见或信息需在公告发布的14天内提交，反驳的意见或信息需在公告发布的7天内提交。相关人士认为，上述情况意味着美国对中国光伏组件产品关税政策出现了松动，后续不排除光伏产品豁免范围进—步扩大的可能性。
机构认为，自2023年四季度起，光伏产业经历了二三线企业退出、跨界企业退出和头部企业整合后，落后产能正逐步被淘汰。目前，供给侧洗牌已进入中后期，预计随着终端需求的释放，产业链盈利将逐步恢复。光伏主产业链的良性竞争有望利好光伏设备行业的有序发展。
事实上，光伏主产业链的价格逐步接近止跌企稳。
价格止跌企稳
整体来看，2024年三季度光伏平均价格跌幅环比收窄，主产业链价格已经接近走稳。例如，硅料2024年二季度和三季度环比涨跌幅分别为-31%和-15%，主要系硅料价格在2024年中已经跌至第一梯队公司现金成本位置，行业价格战意愿明显减弱，第一梯队公司甚至有涨价意愿，因此2024年三季度价格下行空间有限，已趋于走稳。
华安证券表示，预计2024年四季度硅料、硅片、电池片平均价格整体企稳，涨价意愿浓厚，供给侧持续收缩。
具体到各环节来看也有不同的走向。硅料价格在二季度末已经降至了第一梯队公司的现金成本，行业价格战动力减弱，现有产能减以及未投产产能拖迟投产，使得硅料产量继续下行，供给侧的收缩对于三季度价格具有支撑作用。硅片环节在上半年率先进入亏现金状态，硅片环节整体开工自年中开始下调，尤其是TCL中环在2024年三季度大幅下调开工率，表现出第一梯队公司对于价格战策略的抛弃和对于涨价修复盈利的诉求。电池片环节三季度以来整体微降，价格下降幅度大于硅料硅片但小于组件环节，N型电池片平均价格略低于第一梯队公司的现金成本，开始进入亏现金的首个季度，不过由于电池片整体产量和库存相对合理，电池片环节供给侧相对平衡，后续价格主要受需求侧，特别是组件环节的需求和价格策略的影响。组件三季度价格在上游原材料企稳的背景下仍下跌的主要原因在于组件厂家在增速下滑的市场中采取激进的价格策略，三季度为首个亏现金的季度，四季度价格主要看需求侧，暂无价格向上拐点迹象。
总之，硅料、硅片自2024年7月起价格基本止跌企稳，N型硅料小幅上涨、N型硅片完全止跌；电池片和组件在三季度盈利首次触及亏现金阶段，三季度内N型电池片跌幅环比收窄，N型组件跌幅环比扩大。经历了二季度的价格快速下跌，电池片和组件一梯队公司在7月也进入亏现金成本阶段。根据华安证券，预计进入全环节亏现金状态后，四季度电池片和组件价格也将企稳，硅片和电池片环节有减产挺价动力。
拐点何时出现？
不同环节出清顺序略有不同。根据华泰证券的分析，从启停成本、行业格局、成本曲线、产能投资强度、技术变革等方面来看，不同环节出清的速度、有效性有差别，硅料、电池、玻璃环节或率先实现出清。
硅料方面，其生产属大化工流程，资本支出强度大，成本曲线陡峭，颗粒硅降本优势显著，生产线启停成本较高，产线停产检修仍需高额维护成本，部分企业甚至缺乏基础维护手段，此类产能复产几无可能。
具体而言，由于生产流程复杂，还原炉停产检修需要经过高温冷却、气体置换、炉体清洗等操作，而重新启动时，氯氢化、精馏提纯、尾气处理环节需实现高温高压状态，单次启停成本达千万人民币。若停产时间较长，罐区面临含氯气体泄漏，可能导致安全事故，停产维护期间需要进行吹扫排空、氮气保护等，进一步提高复工成本，头部企业名义产能基本可满足市场需求，但部分企业甚至缺乏基础维护手段，已停产项目复工可能性较低。
另外，由于《2024-2025年节能降碳行动方案》提到，新建多晶硅项目能效须达到行业先进水平，且硅料扩产周期较长，建设周期12-18个月，爬坡周期3-6个月，待建产能开工可能性也较低。
目前硅料环节成本梯队明显，一线企业或凭借新技术在耗电量占据优势，或通过改良生产工艺、提升设备效率、回收能量等方式降本提效。而二线企业可能由于产能不达标或品质不稳定，成本较一线企业至少高1万元/吨。当前N型致密料价格约4万元/吨，据华泰证券测算，头部企业边际现金成本线约为4万-4.5万元/吨。二线企业或面临1万-1.5万元/吨的现金亏损、2万-2.5万元/吨的利润亏损。大多数二线企业并未享受2022年的盈利高点，资金相对紧缺，只能选择停产检修，而长期停产将进一步提高复产成本，最终导致企业彻底退出市场。
对于电池片环节，技术持续迭代之下，TOPCon已成为行业主流，但行业内仍存在较多PERC产能，改造难度相对较大，老旧产能减值压力较大，因此预计电池环节或将较快实现产能出清。数据显示，2021-2023年，TOPCon电池市场占比分别为2%、8%、23%，机构预计2024年TOPCon电池市场占比将超过60%，TOPCon电池逐渐取代PERC电池成为市场主流。但同时，TOPCon大规模扩产导致溢价消失，行业开工率开始分化。
TOPCon电池在出货占比不高时可凭借性能优势维持较高溢价，随着各厂商TOPCon电池扩产项目陆续建成爬产，同质化竞争加剧，盈利能力由正转负，部分企业面临投产即亏损的情况，因此选择停产或下调开工率，电池企业平均开工率从4月的69%下降至8月的59%。龙头企业凭借性能与规模优势，8月开工率维持65%以上，而二三线企业开工率已不足45%；而且，由于电池片生产设备基本实现国产化，PERC与TOPCon电池产线设备投资成本逐渐下降，差距明显收窄，PERC技改性价比大概率低于新建TOPCon产能，截至2024年8月国内TOPCon电池产能已达到770GW以上，完全覆盖下游需求，因此PERC电池产能技改可能性较低，减值压力较大，有望逐步出清。
而对于其他环节而言，由于同质化程度较大，产能启停较灵活，资本支持强度较低，技术变革较小，供需再平衡周期可能较长。
以硅片、组件为例，硅片2020年起设备公司推动长晶自动化，导致工艺快速传开，降低了硅片行业的技术壁垒。技术壁垒的降低吸引了诸多跨界企业和上下游企业进入，产能同质化高，产能快速扩张，硅片产能已连续五年处于持续过剩的状态。
而在行业大幅累积库存后，开工率已下滑至57%，在此背景下行业内厂商开工率发生了明显分化，龙头厂商开工率维持较高水平，主要系硅料采购成本与非硅成本具有规模和技术优势，二三线企业由于现金储备有限，开工率明显低于龙头企业。
但由于各厂商硅片环节成本差异较小，硅片厂商降低开工率较为灵活，而重新启动时只需做炉体清洁、热场更换等动作，启停成本不高，硅片环节供需再平衡周期或相对较长。
组件则由于扩产周期短，资本开支强度较低，且产能利用率弹性较强，产线开工率可以根据下游需求灵活调整，供需平衡难度较大。
华泰证券指出，目前头部主链企业资金储备相对充足，部分二三线主链企业和辅材企业面临资金短缺风险。以目前产业链价格测算企业单位现金流亏损情况，结合企业单季度出货量，预测部分企业仅能维持2-4个季度生产经营，2025年上半年光伏行业或出现有效出清信号。
此外华泰证券表示，中国光伏产业在过去十年发展的重点为扩产与降本，在过去国内需求增长较快的情况下，是最有效的发展模式。但站在当下，行业供需失衡导致企业盈利能力下滑明显，企业家发展的思路应有所转向，即增加研发投入及海外渠道、产能的铺设，在技术、渠道品牌领先的企业将率先穿越周期。
总需求不减
需求端，光伏行业国内需求据中电联统计，2023年中国新增光伏装机容量达到216GW，同比增长147%，超出市场预期。2024年上半年增长态势延续，截至7月末，国内新增光伏装机容量为123.53GW，同比增长27.14%。
据CPIA预测，2025年、2030年全球新增光伏装机有望分别达到462GW、587GW，其中国内新增装机有望分别达到237GW、317GW，占全球总装机比重约为51%、54%。
出口方面，2024年以来，受硅料价格快速下滑影响，光伏全产业链价格向下调整，各环节产品出口均价均有所下滑，出口金额下滑但出口总量整体保持上升。2024年1-6月，中国硅片、电池片、组件等环节光伏产品出口数量均实现不同程度增加。以组件为例，2024年上半年中国组件出口数量达到35亿个，同比增长24%。
另外，受益于新兴市场能源转型提速叠加中国光伏组件技术优势及性价比持续提升，新兴市场光伏需求开始爆发，2024年上半年中国对中东非、亚太及美洲等国家光伏出口明显提升，其中亚太市场上半年累计进口量同比提升118%，中东市场同比提升163%。
川财证券指出，中国光伏企业正积极在中东布局产能，领域涵盖主产业链全环节。据不完全统计，截至2024年8月，中国企业在中东阿联酋、阿曼、沙特阿拉伯等地均有产能布局，涉及硅料、硅片、电池片、组件及支架环节。
虽然目前欧美、南非出台新政或调整针对中国光伏产品关税政策，对出口或形成一定制约，但如上所述，美国对中国光伏组件产品关税政策出现了松动，后续不排除光伏产品豁免范围进—步扩大的可能性。
本文刊于11月02日出版的《证券市场周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