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论坛:新能源产业的本源与初心丨36氪2024产业未来大会

圆桌论坛:新能源产业的本源与初心丨36氪2024产业未来大会
2024年09月18日 14:09 36氪

9月11日-12日,为期两日的36氪2024产业未来大会于深圳隆重召开,百余位“国资、政府引导基金、产投机构、财投基金、企业CVC”大咖齐聚一堂,这是属于中国产业投资人的一场盛会。

2024年,美元基金挥别中国风险投资的舞台,政策型资本步入中国产业投资场域的最中央。这场由国资引领的产业升级,拉开创投新的序章。站在创投迈入“中国时区”的开端,36氪继续与创投行业的参与者共同逐浪,把握潮水方向、探索高质量产业发展趋势。

本届36氪产业未来大会,上百位中国一线产业投资人莅临,围绕“并购”、“投早、投小、投科技”、“产业赋能”、“招商引资”等一级市场热门关切议题展开高能碰撞,共同探讨当前时局下的产业投资挑战与机遇。

在以新能源产业为主题的圆桌论坛环节,专注于投资新能源、新材料产业的投资人对于过往投资的项目进行了深度复盘,同时对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以及需要的助力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在他们看来,新能源产业未来仍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而且有很多方向以及细分领域可以选择,但其中还是存在很多不确定性,这些不确定性正是投资机构和企业首先需要共同面对并解决的问题。

以下为圆桌论坛实录,经36氪编辑整理:

何帆 :这个圆桌关注的行业是新能源新材料,主题是本源与初心,很高兴有这个机会能够跟四位嘉宾坐在一起,我是来自洛能资本的何帆,我们这个团队是去年有普洛斯和保碧新能源发起设立,主要投资方向聚焦于新能源领域的发电侧的实体资产。

我主要是跟实体资产打交道,和几位嘉宾背景稍显不同但又有联系,我觉得可以这么讲,几位嘉宾作为资深的投资人,他们投的技术、方案、商业模式最后可能会落到我们的基础设施成为一个终端的用户,终端的场景,所以我也很期待今天晚上能够跟各位嘉宾有一个交流。在开始之前先请几位嘉宾来简单地介绍下你们的个人和你们带领团队投资的方向和专长。

徐懿:大家好,我是来自东方嘉富的徐懿,东方嘉富成立于2016年,是浙江省国有上市金控公司浙江东方旗下的一家混合所有制的市场化投资机构,我们的基金总管理规模超过了150亿,累积投资了差不多一百多个项目,其中上市的有十几家。投资方向主要覆盖智能制造和新材料、新一代信息技术和生命健康领域的早期和成长期项目。

周博睿:我是周博睿,来自于峰和资本。峰和资本是一家年轻的产业投资机构,成立于2021年。过往我们专注于新能源领域的投资,特别是储能赛道,依托产业方优势,在上游材料(主材、辅材)、装备、能源半导体、固态电池等细分领域把握各个环节中的结构性机会,在中游电芯层面与电芯龙头企业形成深度绑定,系统层面在3S系统、热管理、消防等细分领域挖掘新的技术;在下游场景端,根据发电侧、电网侧、用户侧不同场景及不同地区进行针对性的投资,同时积极探索其他非锂电的储能技术(固态、氢能、液流等),及跨行业交叉的前沿应用(如VPP虚拟电厂、碳足迹、能源AI等)。

从去年底我们投资范围会拓展得更宽,包括先进制造、新材料领域,响应国家新质生产力的号召,如固态电池产业链、氢能产业链、低空经济等。我们也很期待今天能够跟各位嘉宾做深入交流。

谢词龙:大家好我是来自达晨财智的谢词龙,达晨是2000年在深圳设立的投资机构,算国内第一批按照市场化运作设立的本土创投机构,到今天为止24年的历程,主要是以硬科技的方向为主,包括智能制造、医疗、军工、信息技术等,都是我们重点的投资方向。目前基金规模差不多600亿,投了750多家的企业,有143家企业已经成功上市。我们还是在继续保持初心,能够继续支持这样的硬科技企业的发展。

顾晓立:大家好,我是CMC资本的顾晓立。CMC资本自成立至今已有13年的时间,期间我们投资了超过七十家企业,管理的资金规模累计达到了三百多亿。主要出资方来自国有金融机构、中国和海外的主权财富基金、海外的公共养老基金、本土知名企业和地方政府基金。随着中国产业的蓬勃发展,我们的投资领域也涵盖了从早期互联网、消费行业到半导体、制造业以及新能源等多个领域。

在新能源和新材料这一赛道上,我们自2018年起就开始布局。去年,我们进一步针对这一行业的细分领域设立了专项人民币基金。该基金得到了包括中国新能源大省安徽省在内的全国领先新能源企业和几家行业内领先的上市公司的联合支持,共同进行投资布局。

何帆:谢谢几位嘉宾的介绍,我们这个行业覆盖两个:新能源和新材料,它们总是被一起提及,涵盖的细分领域还是很多的,但我觉得各位投资人难免会把这两个领域放在制造业的范畴的框架下去分析,可能有时候就会涉及到很多周期性的变化和策略调整,比如说原材料的价格的波动,以及技术的替代等等。

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给到四位嘉宾,从去年到今年这个时间段内新能源也好,新材料也好还有比较多的周期性的变化,可能今年的策略会有些调整,想请各位嘉宾介绍下你们在投资的方向上或者说仓位的比例上、精力的分配上,在今年的周期的节点主要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徐懿:我从十几年前开始投材料行业的时候,最大感受是材料行业的周期非常长,一款产品从实验室出来,小试、中试到量产,一直到打造一个成熟的商业体系,这个周期至少在十年以上,当时普遍认为材料是很苦的行业,大家都是带着非常大的耐心去投。

这几年“新能源”和“新材料”这两个词经常放在一起,其实新能源的快速增长使得很多材料行业发生了投资范式的变化,从原先一个需要很耐心慢慢等待的行业,变成了急速增长的行业,所以前面有几年和新能源相关行业的企业都以增长速度作为第一目标。

去年到今年比较大的变化,是整个新能源行业的增速已经达不到过去几年的增速,进入了一个平稳发展期,带来的挑战是行业的状态又回到了和当年一样,需要沉下心来做技术,做产品。

所以对于企业来说整个节奏都会放慢,不能以浮躁的心态去看待融资、看待资本市场;反过来我们也是一样,我们在投资的时候也会用更加长周期的眼光去选择企业,需要企业更多地去练好自己的内功,把自己的技术架构搭起来,把自己的产品打磨得更扎实,团队组建得更完整。我们的投资节奏相对去年可能会放缓一些,但我们依然还是在寻找这些细分领域里更优秀的创业团队。

周博睿:峰和资本主要的投向就是新能源、新材料,我们成立的时候刚好赶上新能源行业的上升期,这几年变化非常明显。其实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周期,正常看待就好。因为一方面峰和有产业背景,但同时也一支比较市场化的基金,所以在投项目的时候就免不了两方面考虑,一方面要考虑的是产业周期,这里面有需求、有供给的,另一方面还要考虑投资人的回报问题,除此之外还要考虑资本市场的周期。

现在刚好是产业周期与资本市场的低点叠加,至少跟两年前比算低点,所以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多重因素影响,我们在投资策略上可能会更好偏中早期项目,即技术上有创新、能在近几年商业化落地的项目。

从材料的属性上来说,前两年我们投过几个锂电相关材料,市场规模、增长空间较大,这些项目能快速配合下游放量。回到今年,我们会更多投一些小而美的,虽然市场规模没有那么大,但在细分市场里有领先技术优势、有市场份额优势,能做出不错毛利率的企业,但同时也要求企业估值更合理。

目前从资金方面,对于项目与投资机构都很难,但对投资机构来说也是机会,能以更合理的估值拿到更优质的项目,花更长的时间去陪伴项目成长。

因新能源行业从全球范围来看,整体需求一直在快速的增长,可能目前问题主要体现在供给侧过量,但真正好的企业一定是能够穿越周期的。

谢词龙:去年我参加很多活动的时候,像新能源、新材料可能还是排在前面的一个环节,今年感觉大家的关注度或者是热度没有以前那么高,这也反映了行业的一些变化。

对达晨来讲,我们过往一直还是比较坚持在新能源、新材料里面的投资。达晨对于新材料的投资从很早就开始了,到今天为止我们大概也有50几个项目在这一领域,有些做的还不错。但因为大环境变化,我们在策略上,包括在标的的选择上,也有一些调整。

第一,我们投项目追求投在拐点上,比如我们对于一些技术上的拐点还是一直比较关注和敏感的。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包括我们今年上半年还是继续有出手的,投一些新型的固态电池企业等等,当看到合适的技术或者市场发展的拐点,我们还是能继续去扶持它们,敢于下注。

第二,在目前整个大环境下,后续融资的挑战变得更大,所以我们会要求整个现金流的规划要做的非常好,特别是要有能持续自我造血的能力,会更受到大家的青睐。如果你还是要靠持续烧钱去进展,我们对这类标的选择也会更加谨慎一点。

总的来讲,从去年到今年整个大的变化,我觉得跟前面几位嘉宾也很类似,确实会谨慎很多,同时我们对项目的要求,你的各种未来的规划,包括跟我们产业的契合度,跟达晨已投项目的契合度,能有更多的连接的机会的,我们会更加看重。

顾晓立:我在2012年首次踏入清洁能源领域,那时它还未被称为新能源。时至今日,我已经经历了行业的多个发展周期。在我看来,新能源领域仍具有巨大的发展潜力,毕竟我们的目标是在2060年实现碳中和,这仍是一条漫长而充满挑战的道路。

我认为,新能源行业最令人钦佩的一点是,尽管当前行业内部竞争激烈,但它的规模仍在持续增长。正如前面几位所提到的,材料行业也存在国产替代的可能性。因此,即使在当前的中国市场环境中,这个行业的增长潜力仍然显得尤为珍贵。

今年,我们投资的一些项目在过去12个月中已经实现了数亿的利润,并且我们预计在未来几年内,这些企业仍将保持20%以上的增长率。因此,我认为这个领域仍然充满了投资机会。

然而,我们也面临着一些挑战,尤其是资本市场的周期性波动,包括上市难度增加和融资难题。这些问题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大考验,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机遇。例如,我们今年特别关注的一个方向是那些需要纾困的公司。这些公司可能在之前的讨论中被提及,它们不仅增长稳健,规模可观,而且产业化程度也相当成熟。但由于上市受阻,加之一些老股东和基金需要退出,导致了一系列诉讼、股东冻结等问题,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有利的投资条件和谈判空间,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遇。

此外,随着IPO政策的收紧,我们也在关注其他类型的投资机会。目前,我们并不将IPO作为主要的投资退出策略。今年的热点之一是并购,包括与上市公司合作进行投资。同时,我们也在关注那些能够带来稳定年收益的资产类投资,这些投资的回报率通常高于银行存款和债权利息,这些都是我们在新能源行业中看到的机会。

何帆:谢谢几位嘉宾的分享,第二个问题跟第一个也是相关的,刚才嘉宾答到对周期适应性的调整,策略上的调整,还是很多元的。我想能不能请几位嘉宾在过往已投的这些案例当中,能挑一个印象比较深刻,或者说当时投资选择比较好的一个案例,去简单的、简要的做一个概述性的分享。

徐懿:我们投早期企业的时候,要回答一个核心问题:为什么这些方向的初创企业会有机会脱颖而出?我们的投资思路主要有两个方向,第一个方向是投增量市场。因为增量市场意味着之前没有形成比较明确的利益格局,很多初创企业有机会去率先抢占一块市场。近几年增量市场的典型就是新能源行业,这几年,我们从整个锂电、光伏还有氢能等开始布局,在锂电行业布局了正极负极、电芯等等,还包括新能源车上的电机电控、线控底盘、铝铸件等等;在光伏里面我们布局了POE、连接器等;氢能行业我们已经在“制储运加用”的每个环节都进行了布局,我们核心关注的是在新的市场格局形成的时候,这些企业能不能抓住第一波行业红利去做。

我们另外一条投资主线是国产替代的市场。这个市场最早是从政策开始催生,现在这批自主品牌的企业产品已经开始拉齐国外的竞争对手,并且在服务、研发响应等方面表现更好。国产替代这块,我们在碳纤维领域布局了两家,在陶瓷材料布局了两家,另外还有包括高分子材料等等领域。

我们在挖掘初创企业或团队的时候,会关注他的技术创新到底是一种延续性的创新还是颠覆式的创新,如果是延续式的创新,他后面还是会碰到传统巨头的挑战,不管是领域上相同的巨头或者工艺上相通的巨头,这样的初创企业压力会非常大。所以我们还是会尽量选择从工艺、组织架构上或者产品底层逻辑上颠覆掉之前的体系的公司。

何帆:谢谢徐总,谢总刚才已经提到了你们布局已投的公司,能不能挑选一两个近两年投资的印象深刻的项目介绍下当时的投资历程?

谢词龙:我主要看新材料的方向,就谈一下对在这个领域里选择标的大逻辑。材料企业有三高三长的特点,所以我们选择材料主要是核心的两个视角,第一个视角是前面嘉宾也提到的,就是能解决卡脖子问题的一些项目,简单来讲我做一些Me too的产品,客户教育其实你不用花太多的成本,导入的进度也会很快,这是一大类;第二大类,我们会非常关注某些产业的技术迭代,从而带来的一些新的业态、新的增量市场,我们会提前去预判然后考虑是否下注。

像这两年我们布局的两个项目,一个是成熟项目,去年投的中山皇冠新材,它主要是做双面胶的企业。这个企业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创始人在领域里已经坚持了40年,过往都是靠自己滚动的积累去做的。双面胶看起来好像很传统,但实际上他从传统的家电到消费电子到半导体,甚至包括到新能源里都可以做应用。皇冠新材在细分领域有一定的市场身位,是这个细分领域的国内龙头,同时创始人又有研发布局的思路,能够往一些高端产品去突破,就是不仅仅局限于做一些Me too的产品,还能够做些创新,所以我们就下注了这样一个成熟的项目。

第二个企业,是在2022年独家投资的深圳的一家做材料的企业,主要专注于钛合金的材料。这个项目其实我在2018年的时候就接触了,过去的三四年间一直在关注,希望等到行业拐点的时候下注。到了2021年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下游客户在钛合金材料的产品导入上有一个加快的节奏,所以在2022年很快地就完成了对它的投资。复盘来看,包括在2023年去年一年里,整体智能穿戴设备里,对于钛合金的导入和应用速度是非常快的,未来有一个很大的空间。所以这个早期项目,就是典型的,你能不能对未来的技术业态做一个提前的预判,在合适的时间能够布局下去。当然不能忘记的是,材料企业前面的平坦的曲线是很长的,你能不能长期密切地跟踪,在合适的节点投进去也是非常关键的。

何帆:顾总您这边的投资我听下来可能会更加国际化一些,您在新能源新材料刚才介绍到入局的时间也很久了,在这个过程中是比较特别的国际化的投资人结构在筛选中国的项目时,会有什么独到的心得吗?

顾晓立:通过去年11月的投资案例,我们可以具体展示之前讨论的几个关键点。以去年10月我们投资的惠生清洁能源为例,这是一家颇具特色的企业。该公司的业务分为两大板块:一是深远海风电设备,二是液化天然气(LNG)的运输设备。在座的各位可能对风电行业较为熟悉,而液化天然气运输设备则相当于将一个液化天然气工厂安装在一艘300多米长的船上,其规模堪比一艘航母。

这种设备的制造在国内较为罕见,主要面向欧美客户。欧洲国家的主要能源结构是天然气,俄乌冲突爆发后,这些国家开始像中国一样关注能源安全问题。由于欧洲缺乏陆上气田,他们能够开采的主要是在非洲海上的气田,这使得液化天然气运输设备的需求激增。因此,欧洲的能源巨头,类似中国的中石油和中石化,都开始大量采购这类产品。

惠生清洁能源之所以能在国际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并在竞争中胜出,主要得益于中国强大的制造业能力。新能源行业的特点之一是将资源主导的能源行业转变为中国擅长的制造业,这也是该公司能够在全球范围内独树一帜的原因。

基于这些优势,公司的业绩表现强劲。去年我们投资时,公司全年的净利润超过4亿元人民币,今年上半年也达到了4亿多元人民币,预计全年净利润将接近10亿元人民币。

去年11月,尽管IPO政策收紧,但我们在三个月内抓住了资本市场的有利时机,以较低的估值——不到十倍的市盈率——完成了投资,并获得了包括兜底、回购和分红等一系列有利条款。

这个案例再次证明了前面提到的几点:新能源行业的规模足够大,除了锂电和光伏这些大家关注的赛道外,还有其他不那么引人注目的领域。鉴于碳中和和新能源是全球性的议题,这些领域都值得深入挖掘。在这个过程中,中国具有明显的优势,利用资本市场的低谷期,我们或许能够发现更多投资机会。

何帆:谢谢几位嘉宾给大家分享了下自己比较成功的投资项目的背后的思路,我们就进入下一个问题,把聚焦的角度拉回到新能源,刚才徐总也提到已经发生了一些所谓的范式的变化,直白地来讲在新的阶段,可能过去的一些比较辉煌的业绩反倒成了产能过剩的包袱,但是新的不确定性是,当下很有想象空间的技术在商业的路径上可能还会有一段时间要走,典型的例子是光伏,可能以前的体量是相当巨大,中国的制造业的优势也在光伏产业发挥的淋漓尽致,大家都做的很大,但是如果说新技术可能氢能想象空间很大,对解决储能是非常有效率的模式,但现在可能还没有能够找到一个特别确定性的商业化的一个合理回报的路径,想简单问一下几位嘉宾,在现在这样一个时点,我们假设分为两级,一级是在成熟的技术里面,比如说类似光伏,去找一些制造业边际上的优化,降本增效或者说细分的一些冠军去投它们,还是说去投这些中长期兑现比较好回报的新兴技术?

徐懿:我们是一直在坚持做早期的科技型企业的投资,所以还是会选择更长期的、更新的技术。面临周期的时候,你只能拉长时间周期,来对抗眼前的这些波动,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我们会去研究和分析一些更新的领域。我们2017年开始花大量的精力看锂电相关的产业,并做了大量布局,但到了前几年,我们团队已经全面转向了钠电池,我们在钠电池正极、负极都有布局;另外,我们内部也有专门看氢能的同事,现阶段已经在氢能全环节进行了布局。我们后续会持续关注和挖掘这样新的领域。

周博睿:无论是在成熟的行业里面找降本增效式的创新、还是更前沿的新兴技术,其实都会参与,只不过会用不同方式去评判项目,但总的来说还是坚持一个原则,项目需要有突破性创新。因为中国的制造业例如新能源、新材料,周期性还是很明显的。如果企业没有创新,哪怕目前身位很领先,未来还是可能陷入产能过剩、价格竞争的循环里。

以国内市场为主的赛道目前对降本的需求更加强烈。光伏和锂电池产业,在短短2、3年内,产线设备一直在不断更新,能帮助企业节省成本的技术一直会有需求。如果能够帮助降本增效,对产业链中的小企业来说,可能会发展得更快。

因为接触到的大部分先进制造的创业企业,并不是说技术上一骑绝尘,这些创业企业在商业化过程中需要跟链主企业进行协同,甚至合作开发。与链主企业建立合作关系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在这方面十分愿意为被投企业提供帮助。

比如刚才提到的氢能、钠电这类项目,哪怕暂时还看不到快速变现或盈利的场景,但是至少能跟大企业配合,在研发端持续有进展,在估值合理的情况下,也具备一定的价值。

何帆:顾总,您的投资团队有什么偏好吗?

顾晓立:我认为,无论是在成熟市场中的竞争,还是在早期前沿技术领域,都存在着机会。尽管这些机会的焦点可能不同,但它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例如,无论是哪种类型的企业,都需要政府政策的支持,都需要产业链上下游的协作,同时也都需要资本市场的推动。

在这一过程中,我们采取的策略是与产业的领军企业和链主企业合作。因为在当前环境下,面对政策和市场的不确定性,这些领军企业和链主企业,尤其是那些代表新生产力的行业领导者,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它们的基础更为坚实,抗风险能力更强,并且对资本市场,尤其是IPO上市的依赖度较低。

跟随这些企业一起发展,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实际上对它们来说是一个机遇。因为在这一过程中,一些底蕴不够深厚的企业可能会被淘汰,市场份额将向行业头部集中。

对于前沿技术公司而言,有了这些产业方的支持,他们的产品更容易实现产业化并进入市场。我们认为,无论是成熟市场还是前沿技术领域,都存在着机会。我们可能会采用这种思路来进行投资。

何帆:刚好顾总提到政策方面的一些考量,引到了我的下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给谢总,谢总比较专注于新材料的投资,有很多丰富的经验。但是新材料的行业一些政策,可能大家关注的没有那么多,也请谢总给我们答疑解惑一下,您觉得当前比较关注哪些方面政策的发展?哪些变化会让这个行业发展的更明朗?

谢词龙:关于政策影响这一块,我们回顾看材料行业的发展,政策还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我们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2019年的时候就看过针对尾气排放的一些项目,当时国家对于尾气排放的标准,比如说国五、国六、国七整个的升级,政策整个的执行力度,对于产业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所以我们在2020年的时候尽调了一个成都的企业,中自科技。我们6月份进场,7月份、8月份每一个月都能感受到企业的变化非常快,每个月都是翻番的增长,就是来源于国家对国六的强制执行,导致了客户必须强制上更好的催化剂。

还有比如过往不少机构看的很多PLA的项目,整个国家对于塑料的利用要求,带来了非常大的行业机会。我们现在比较看重双碳、碳积分的政策落地,从而带来的对整个产业的影响等等。所以说,我觉得投材料对于政策这块的影响和执行力度,要尤其关注。

何帆:下一个问题,源自于我们去年新能源这个板块行业分享里面,是来自凯辉基金的一个点,大概复述一下,关于新能源行业现在在产能释放和爆发已经非常充分,我们的产能投资和发展,包括在全球的市占率很高了。但是在后端关于新能源相关的无论是发电侧,还是电网侧,或者说负荷侧的这些基础设施,可能还有很大的增长空间。

问一问周总跟顾总,您作为一个机构投资者,会不会现在也会考虑我刚才提到的背景,并且在基础设施这样一个类不动产的大类资产方面,也会考虑有一些配置和布局,作为您的投资组合的一部分?

周博睿:新能源资产端也是我们重点关注的方向,因为现在不管光伏还是储能产业,设备、电池、系统的价格都是不断下降的,坏处是行业里的企业在报表上受损,好处是作为业主方或投资人实际上投资新能源资产项目回报率显著提升了,不管是源网侧还是工商业侧储能项目都是如此。海外尤其如此,看到的一些海外项目最快两年半回本。在国内的一些优质点位也非常具有吸引力。

虽然整个新能源行业产品的价格不断内卷,但在整个市场的需求是在快速增长的,资产的收益率也在提高。由于过往投资项目分布在电芯、电力电子、系统等方向以及大储、工商业、户储等不同应用场景,在做资产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积累,并初步跑通了业务模式。在资产项目开发、项目判断、杠杆配资、项目建设、项目运营运维、项目退出等各个步骤紧密链接到产业链与资金端的合作伙伴,形成一个联合开发体。整个投资过程会比股权投资更加复杂,参与方更多,需要综合各方的诉求。相信通过两三年的努力实践,会看到峰和在新能源资产方向的布局与成果。

何帆:周总您在这方面的布局已经非常全面了,顾总您对这类资产有没有一些偏好和布局的打算?

顾晓立:今年在募资过程中,我有一个深刻的感受: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今年都有许多行业基金在募集资产类别的基金,特别是新能源基础设施类的基金。在我2018年加入CMC资本之前,我曾在KKR工作,KKR是华尔街知名的杠杆收购基金,以BT(建设-转让)模式起家。可能大家不知道的是,截至去年年底,他们在亚洲的基础设施基金(AOM)规模已经超过了他们的私募股权基金,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新能源相关的基础设施机会。

站在当前这个时间点,这类资产机会受到了几个利好因素的叠加影响。首先,新能源是一个全球性的趋势,这个行业仍在持续增长。中国在新能源领域的竞争非常激烈,虽然大家常说新能源、光伏行业竞争激烈,但这种竞争导致产品价格下降,同样的光伏投资成本降低,回报率自然提高。中国的竞争加剧和价格持续下降,对下游发电类资产的回报来说是一个利好。

其次,美元在海外市场的持续高利率环境也是一个重要因素。目前,海外美元国债的利率高达5%甚至更高。在这样的背景下,传统的12年期基金很难吸引投资者,因为银行存款利率就有5%,而且是每年都能获得的。对于这些基建类资产,如果每年能有稳定的10%左右的收入,对有限合伙人(LP)来说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我认为,未来几年,新能源的全球碳中和趋势、中国在新能源领域的持续竞争以及全球的高利率环境,这三大利好因素如果持续存在,那么新能源基础设施投资将是一个长期的趋势。

何帆:谢谢顾总,咱们就来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既然是最后一场圆桌,我们也展望一下新能源新材料的未来,即便现在可能在资本市场方面在行业本身方面可能有些一些阵痛,还是想请问下每位嘉宾后续在短期也好或者中长期也好,你们的投资团队想在哪些领域有更多的突破或者在哪些赛道有特别看好的方向,有很多的憧憬,我们以这个问题作为这次圆桌的结尾。

徐懿:我认为新能源和传统工业要分开说,确实整个逻辑框架和商业模式有些不一样。新能源这么多年发展过来就两条清晰的主线,一个是往更高能量密度、更高功率密度的方向去发展,每一次工业革命就是往这个方向在走,第二种是往更普世、更便宜的降本路线去走,所以这两条路线是我们比较关注的。

第一种往更高能量密度方向去走,大家其实也都看到可控核聚变、包括可见的未来可以实现的固态电池等等,这些会改变整个能量密度从而对于整个产业结构产生比较大的密切变化。另外,我们自己也比较关心的第二条主线,从更低成本、更普世的角度去投,包括我们一直在布局的钠电等这些领域,我觉得除了性能之外,整个市场空间也决定了最终技术路线的选择。如果我们相信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那么元素储量等等因素都会影响最终的技术选择。工业材料其实并不像新能源这么清晰,因为每个细分领域都很分散,每个点都很散,我们持续关注和投资具有高壁垒的行业,包括半导体材料、复合材料、高端金属材料、陶瓷材料、高分子材料等等。

周博睿:我们现在比较关注三个方向,一是固态电池,电芯往更高能量密度、更高功率、更高安全性、更宽温域的趋势发展,例如我们投资的头部固态电池企业欣界能源。此外,关注固态的新材料,如正极的富锂猛、负极的锂金属、电解质材料等。

二是配合着低空经济eVTOL相关的上游供应链或新材料,如航空的电机电动化趋势、碳纤维等材料,航天航空低空方向的电动化和智能化,存在很好投资机会。

三是氢能方向,从远期看发展空间巨大,但短期的商业化有曲折,我们已经投了质子交换膜企业科润新材料,关注其他催化剂、膜电极、双极板等细分领域,持续保持重点关注,并更有耐心。

谢词龙:从未来的布局来看,还是会坚持过往几年的策略,会继续去挖掘解决卡脖子问题这类的项目。现在很多的产业链条,都在往材料这个上游的单体包括一些技术材料里去投,也是我们一直在挖掘的项目。 

第二点面向未来,更多是投一些技术业态的变化,包括前面两位嘉宾提到的固态电池高能量密度,包括未来的一些新的显示,mircoLED、MiniLED所带来的对于一些材料的新要求。另外,因为现在更多的器件在小型化和高功率密度化,它对于整个散热的要求、结构器件稳定的要求等等,会对材料体系提出新的需求点,这也是未来可以关注的一些方向。

顾晓立:遵循国家的大政方针,我们可以预见,随着能源独立的目标,燃油车将逐渐被淘汰,而新能源汽车的渗透率必将上升。目前渗透率已经达到50%,那么如何进一步推动这一数字增长,特别是解决消费者对“最后一公里”的续航焦虑问题,就显得尤为重要。正如前面嘉宾所提到的,先进的电池技术,以及在产业链上实现自主可控,比如在新材料领域实现国产替代,都是未来值得探索的方向。

何帆:我就简单做一个总结,几位嘉宾背景主要是聚焦在几个股权投资方向,我作为主持人可能也是去投资新能源的基础设施,总而言之碳中和、碳达峰的号召也好、目标也好是一个为数不多非常确定性的不容质疑的共识,也希望这两个行业新能源、新材料能够在未来有一些长足的发展,可能也需要更多的耐心资本的投资和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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