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病魔抗争50来天后,二哥张振祥今天凌晨带着对尘世的无限留恋离开了他最为挚爱的亲人,享年53岁。
二哥是我兄弟辈中第一个过世的。
波澜忽起
二哥是我大伯的儿子,在县政法委工作。
往年的这个时候,二哥应该会被调往北京维护首都秩序,保障两会顺利召开。强哥开完记者招待会,差不多就是二哥收拾行李回家的时间。
之前,武汉军运会、70年大庆、上海世博会以及国庆等重大节假日,他基本都在出差,家里人一般是见不到他的。
今年,二哥却无法成行了。
大年三十,二哥还带着儿孙在乡下陪伴大伯过年。一家人和和美美,一点征兆都没。
我听说,2022年12月疫情防控放开后,他阳了,症状比较重,在家里休整一个月才恢复正常。但大家并没在意,因为都要“过个套”,而且他才53岁,老年人会严阵以待,二哥正值壮年,并没去医院给肺部扫CT。再说,二哥的单位年年体检,之前没有发现异常。
但病说来就来了。
正月初十,二哥感觉不大舒服,专程去县医院检查。医生拿到报告后觉得不对劲,但为了慎重起见,不敢定治疗方案,劝他去武汉大医院详细检查。
元宵节一过,二哥和嫂子正月16去了湖北省人民医院总院。
去武汉之前,二哥应该有所察觉。他犹豫着是否要把这个事情报告给大伯?大伯大妈都年事已高,如果为他操心,他担心两位老人能否承受得住?
大伯回忆说,元宵节前的某个晚上,二哥一个人开车回来,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在大伯家呆了一阵子又回了县城自己的家。
二哥很孝顺,平常日子里,会时不时地回来探望两位老人,见个面喝口水就走。
大家都没往那方面想。
在湖北省人民医院,嫂子最开始着急的,是医院规模太大,病房太多,人生地不熟,她有点找不到北。她当时在朋友圈里说:“幸亏有贵人指点,才办好手续安顿好。”
那会儿,还是没人朝那方面想。
二月二,龙抬头的辞行
在省医院,病情很快得以确诊——肺癌中期,而且是小分子肺癌。医生给出的方案是,因肿瘤的位置很不好,不能摘除做手术,化疗。
经过一次化疗后,二哥在二月初二那天出院,回县城休养,并准备三周后第二次前往武汉化疗。
从武汉回家后,二哥怕大伯担心,特地回了次乡下。化疗容易掉发,他对大伯说:“今天龙抬头,我理发了。这次在武汉是打结石,费时比较久。”
这个解释我都觉得牵强,我和妈妈说,“结石一般不需要搞20来天的,应该是有别的情况。”
不过,二哥当时精神虽有些虚弱,说话不像往日中气十足,总体状态还行,他不肯说,我也不敢乱猜。
没想到,那次回老家,成了诀别。
二哥从武汉回来后,我妈妈和其他亲友专程去探视二哥,嫂子告诉了大家真相。
波澜壮阔的抗争
即便如此,我们依然愿意相信医学能创造奇迹。有的人通过化疗,存活5-7年的很多。链家创始人左晖先生便是如此,他在得了肺癌后再次创业,做出了贝壳。
但人的命数是天注定,小分子肺癌是最狠的那种。在家休养不到一周,二哥感觉身上开始疼痛,只好提前去武汉继续化疗。但第二次化疗过程中,医生屡次下达病危通知书。
家人担心二哥在武汉撑不住,上周三从县医院请救护车把二哥接回县城,继续治疗。当二哥得知要回县城时,他问大哥:“哥哥,不给我治了么?”
我大哥抱头痛哭,但这已经不是治疗的事情,医生已经明确表示回天乏术,家人能做的,就是尽人事。
正是从回到县医院这一刻开始,二哥开始了他与病魔波澜壮阔的对抗。
我曾三次去医院探视,第三次是在上周六,他的气色很差,但他始终不喊疼。医生查房时看他的手掌时,人们才注意到他的手掌都勒出了一条很长得红痕。那是因为疼痛,他用双手紧紧抓着病床的扶手,不肯放松,时间久了,才有勒痕。
医生只是持续不断地给二哥打消炎针和营养针,并插氧来维持生命。
二哥足足扛了七天。
期间他是如何忍受疼痛,只有天知道。
这种抗争,格外让人佩服。二哥知道,他的病情发展太快,已不可逆,但身体垮了,精神气不能垮,他要挺起脊梁来和病魔缠斗。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
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
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二哥要向儿孙展示他的顽强,让儿孙未来遇到其他挑战时,能想起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一直没有放弃,“但行前路,无问西东”。
蒋勋先生曾说,人对死亡的真实感知,是从身边人的作别开始的,只有那样的切肤之痛,人们才会对生命保持敬畏,珍视当下。
对侄儿来说,二哥的离世应该会让他变得更为成熟。这种代价,太过高昂,但二哥最后时刻的舍身一搏,必定会让他们铭记一生。
这是二哥留下的最为珍贵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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