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三藏,和大哥一藏、二哥二藏是一个母胎抱出来的兄弟,如假包换。
大哥骨子里是个文青,感性,下场雨都能写篇文。后来跟着做广告的爹妈耳濡目染,审美还凑合,在大学最后的半年爱上了摄影。他最早用的那台相机,机身字都磨没了还搁家里供着。沉迷于发现美、记录美和分享美,他说把世界尽头收进镜头是他的梦想。
二哥善良,博爱到甚至有点慈悲。曾经在距离武汉站不到1km的地方,他为了救一只受伤的流浪狗而误了回京的高铁。他打电话、发定位、还给狗狗弄了点吃的和一个大纸箱当小窝。不求回报,他似乎能从给予本身获得快乐。不过我好奇,人怎么可能无休止地付出呢?
和俩哥哥比,我近乎毫无优点。外形外貌不出众,性格也乏善可陈。优柔寡断,好动花心。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学生时代我有过很多憧憬,看百科全书(就那经典的红橙蓝绿四大本儿)喜欢blingbling的宝石和星空,遂种下地理和星空梦;后来弃文从理,又迷上了理化现象和生命律动而梦想着当一名科学家。
虽说只是落地分秒之差,但哥哥就是哥哥。我是弟弟,也是影子,跟着,慢半拍,无需做决定。当然,也没怎么吃过苦。
从小一起长大,吃一桌饭,睡一张床,难分彼此。所以当二十三岁那年,大哥一藏说想去北京,我和二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但谁曾想这座三千万人口的城市,竟成了我们三兄弟命运的拐点。
2.
刚来北京那几年,我们仨形影不离。
大哥坚持摄影,每天出门都戴着相机。那1435g重的大黑部头就是他的宝贝,夜夜拥着入睡。没多久,他顺利和一家知名图片库签了约。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在合同签上名字时候,嘴角藏不住的笑容,真的打心里为他高兴。
二哥没那么顺利,在北京的第三年才接触到一家公益组织。就这一出,还真得是大哥帮的忙,一次摄影的分享和公益结下了缘。后来的一年,二哥常出远门,说是给孩子们支教去了。从他发回来的照片,看得到孩子渴望的眼神。时间久了二哥身边也是同行者众,于是他自己发起了一个公益项目。最初做得还不错,一周年生日会蔚为可观,至今难忘……
你问为何谈起两位哥哥的生活像阔别已久?
毕竟有两年没怎么联系了。
这两年,也有些早年相识的故友问起我们兄弟的近况,我只能笑而不答。也曾想过去找找他俩吧,但马上就会放弃这样的念头。大概兵荒马乱久了,所以分外珍惜盛世太平。
最后说说自己。
从小被哥哥们保护得好,我们那小地方,时间也过得慢。所以当车水马龙的大都市扑面而来,顿感个人的力量渺不足道。加之对人性不够体察,对世界近于无知,被动的个性,只适合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考研折戟,不愿调剂,找工作也不怎么上心。
最初卖起保险,看上的是说它“自由而多金”。想着不愁钱,打完卡后就能跟着大哥二哥去打下手,岂不美哉?可当涉入得深了才明白,所有的自由都有对价。
卖了四年算取得了些成绩,也有了点积蓄。可根儿上还是个没长性的主,总想着折腾点别的,却又懦弱迟迟不做决定。
那段时间,我们三兄弟也到了矛盾难以调和的临界点。
这个城市充满希望,也充满诱惑。三个人逐渐有了各自成熟的想法,注定总有一天要各自去奔前程。命运就像一张无形的网,越是挣脱,越困得紧。
而最挣扎的两年对我来说,更是至暗时刻。从跟惯了哥哥们的我,在三十岁的十字路口,第一次选择了“不听话”。留给他们的是背影,我选择了继续在心有余温的保险业发光发热。
3.
市场营销,通俗点也是卖保险。
只是不再像早年间只身一人枪林弹雨冲锋陷阵,在总公司,更多的是做研究做战略,为曾经无数个和我并肩作战过的“战士们”做好支持和服务。不过这一年的体会是,如果不会卖,真的很难做好市场营销,所以本以为可以反哺那四年的我,如今还已久在被那四年哺育着。
这一年,一门心思沉在保险和市场营销里,研究广告、品牌、营销和定位。虽然还是一知半解,但能感觉到心里那个叫Marketing的地图在逐渐清晰,且一点点亮起来。拿了个高级寿险管理师,证书没啥用,不过学习的过程对行业有了初步结构化和系统化认识。毕竟要打持久战,总得先搞清楚脚下是泥是沼吧。
这一年,身材管理初获成效,比年初峰值时减了30斤。外因很重要,如疫情在家下不了馆子、参加了很棒的线上减脂营、以及身边都是身材管理很好的同事,我以为最本质的原因还是更克己了。而提高克制力的方法竟然简单粗暴:直面欲望,承认自己克制力很差。
这一年,有在看书,以社科和历史居多。疫情期间因为想深入探究中西方意识形态的冲突立了个flag说要“好好补补世界史”,也算初步做到了。看了两部世界史《极简欧洲史》、《BBC世界史》和两部中国史《吕思勉白话中国史(全五册)》、《哈佛中国史(全六册)》,四部加起来280万字仍然不过瘾,不过已初步具备看问题的历史观,自己挺满意。更满意的是看书还省钱,实名感谢鹅厂的产品。
这一年,捡了捡英语。这个和减肥并称为中年人两大危机的表现行为,我竟然梅开二度,真中年人无疑。曾在英语上还挺自信,如今读个长难句都得换好几口气,也是拿自己一点办法没有,慢慢来。
这一年,陪家人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同在一个城市的确更能照应到,也欣喜于他们开始逐渐喜欢并适应北京。侧面印证了人啊不论年纪,都不轻视环境的力量。
这一年,也留下了一些文字,有些发布了,比如在公众号和微博;有些可能就放在了心里。酝酿也很美好,好戏往往能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一年,个人感情上有进展。虽然继续单着,但已逐渐从对自己全然否定的极端中走了出来,享受当下并能从别人的幸福中获得能量。经历疫情,身边多了不少新人,临近年尾更甚。收到喜讯时都会衷心祝福,也感谢各位对我的吉言。
只是这一年,没怎么再联系一藏和二藏了。想他们的时候会翻翻老照片,不过换手机后,新的一年连这样的机会应该都更少了。
4.
今天早晨将要出门,接到发小的电话,憨聊一百分钟。和以前每次一样,接完电话感觉天都明媚了不少,但不同的是,这次聊完异常平和。
问及我近况,我说,挺好的。但他没再问起我那两个哥哥。
其实他俩也挺好的。一藏在沙滩赶海拍日出;二藏在山沟沟里教着书;我在北京东三环卖保险: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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