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地理学,谁是谁的建筑师?

元宇宙地理学,谁是谁的建筑师?
2023年12月01日 00:00 秦朔朋友圈

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地标。

当我们提到北京的时候,是故宫、天安门、CCTV;

提到上海,是外滩、陆家嘴、一大会址;

提到巴黎,少不了卢浮宫、凯旋门、埃菲尔铁塔;

提到罗马,就是斗兽场、许愿池、万神殿。

每一个地方都代表着这个城市的符号,不仅立于现实中,也存在于游客的赛博打卡、冰箱贴、明信片和社交媒体的留言中。

每一个地标的形成,或者是长久历史的沉淀,或者是当代的人造奇观,实际上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结果。因为,一个地方级的地标好打造,可一个现象级的地标却难以速成。

如果想要剑走偏锋,人造刻奇的话,往往却容易成为“中国十大最丑建筑”系列的新客。

其实,地标的本质是媒介中的高显示度,人群的高聚集度。但是,地标未必有高留驻度,作为城市景点的地标往往不过半日或者一日的观览,即便有四季之美,但是又有多少游客能关注春花和秋叶的区别?

更为重要的是,那些没有现象级地标的城市,又该怎么办呢?

每一个城市都有着自己的事标。

什么叫做城市?因周期性的市集而形成的人员固定聚集,美国人类学家施坚雅在《中国农村的市场和社会结构》(1964)一书中提出中国农村社会是以中心市集为核心再加上若干个村庄组成的六边形结构。中心市集可以逐渐发展为城市。

这让笔者想起三十多年前,在鲁北县城里的经历,每月初一十五,农村百姓固定前来县城设摊售卖货物,同时也顺道赶集。

原本就是一块空地,却因为“赶集”这件事儿拥有了特殊的价值。单纯的赶集,后来又附加了庙会、祭神、说书、演艺等多种形式,从而形成了“经济搭台,文化唱戏”的消费生态格局。

相对于地标来说,事标有着更加丰富的内容,以及更长的消费时间。作为景区,比较头疼的一件事情,是游客引得来,留不住,看一看走马观花,十分热闹,可最终消费却寥寥无几。

就像是今年的新梗“特种兵”,“特种兵”不仅仅是景区跑得多,也是一种低消费游,造成一种摩肩擦踵的假象,但是光鲜之下,其实不然。

事标本身就是因“事”而来,“事”是一项行动,来此不做事,也就失去了来的意义,至于“事”本身的时间维度,就看如何去设计和造。

“事”和“地”之间,并没有特别紧密的关系,可以在一片空白或者不相关之地上赋予内容。

乌镇本来是一个古镇,和戏剧结缘,打造出了乌镇戏剧节。

阿那亚本来是一片海滩,和戏剧结缘,打造出了阿那亚戏剧节。

大凉山本来没有太多的旅游资源,但是可以在那里做出一个大凉山戏剧节。

上海的亚洲大厦、第一百货、大世界、世贸本来只是商场,却开发成了具有广泛影响的沉浸式戏剧集聚地。

还有淄博的烧烤,风行各地的音乐节,都是在打造着属于自己的事标。

“事”,只在现实中么?

互联网的发展经历了只能浏览信息的web1.0时代,社交媒体兴起互动的web2.0时代,现在正走向数字分身的web3.0。我们越来越走向数字化生存。

互联网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脱离于现实的乌托邦么?作为本质是1和0不同的电信号的互联网世界,是平面的,还是像我们的现实空间一样,因为质量而形成不同的空间弯曲,造成了引力和万事万物?

在传播学领域,兴起了虚拟地理学的研究。我们可以从三个角度来切入:

首先,任何的媒介,包括互联网都是需要媒介基础设施的,也就是说“拔电源”是归零的无可阻挡的方式,任何技术的手段在硬件的物理攻击面前无所遁形。对于物理硬件和媒介基础设施的掌控是比互联网技术更加高维的手段。

其次,虚拟的赛博空间中,同样不是一张白纸,而是有着地理的节点,那就是一个个网站到一个个APP,就像是我们进出地铁的站点一样,我们从这些互联网的节点进出网络。

最后,现实中的一切在互联网上有所投射。如果说,个人在互联网上会建构起一个形象或者人设,那么一个地方在互联网上主动或者被动打造与建构的,使用以“人”为出发点的形象或者人设并不合适,而是使用这样一个词——媒介地方感。

为什么要对虚拟地理学进行这样的细分呢?

有人可能联想起今年年初爆火又迅速破灭的元宇宙炒房,虚拟地理学并不是要买卖元宇宙房产,那不过几个像素的事情,尚且没有学术意义。

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是:元宇宙需要迎接现实的数字孪生兄弟么?

与技术问题相比,这更像是一个产业,或者经济问题。正是因为物理硬件的存在,以及人的肉身不可脱离于现实,所以互联网以及元宇宙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乌托邦,也无法完全脱离于现实的规则,这就是所谓的“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当元宇宙的蓝图逐渐铺开的时候,这张白纸上留有几乎无限的空间,谁都想在上面绘制属于自己的一笔。当企业用技术在元宇宙中开拓的时候,也需要给现实留下几条接口。

一方面,在场景设计上,需要有源自于现实生活地方特点的形象。像电影《镰仓物语》(2018)中像张家界群山一样的黄泉界、《新神榜:哪吒重生》(2021)里颇似洪崖洞与悬空寺的医院,主动在元宇宙呈现这种媒介地方感。

另一方面,作为地方政府来说,实际上也有在元宇宙中打造自身形象的需求。曾几何时,以互联网为核心的第四权兴起,力图打造独立的公共空间,但是我们发现,正如互联网无法脱离现实中的媒介基础设施一样,在本质上第四权无法构成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空间。现实也必然映照到赛博空间之上。

我们现在已经习惯了人民日报、新华社、共青团中央的两微一端,甚至抖音号的入驻。而疫情期间,各地政府的健康APP实际上也具有着政务服务的功能。那么,当元宇宙的圈地运动兴起的时候,地方政府也想在这一片白纸上早点留下自己的痕迹。

从理论上说,互联网空间是无限的,但是正因其无限,进入互联网世界的端口,也就是必经的信号塔就承担起了流量进入与疏导的功能。元宇宙同理,看上去很大,但是用户是有路径依赖的。元宇宙中的地理格局和现实中的地理格局并不一致。

元宇宙中,各地希望能在虚拟世界打造地方感。赛博空间并不是完全和我们当下不一样的平行世界,恰恰相反,引入更多在地化的内容,让使用者在进入虚拟世界洪流中,有熟悉的抓手可以把握,往往更荣获他们的青睐。

十几年前,电视台如日中天的时候,虽然也有其网络平台,但是并不关注,仅仅将其作为电视节目另一个播放空间而已。当时电视剧购片的主流是卫视平台,互联网发行只是意思一下。

但是躺在旧日路径不愿遵循新媒体规律的结果,就是视频网站的兴起占据了电视台大批的市场份额,体现在购片价格上,互联网发行成为主流,而卫视则变成了添头。可当年还是电视台先进军的在线视频呢!

当初的视频平台圈地运动如此,而今天到了元宇宙临门一脚的时候,传统媒体,各地政府将会构建怎样的存在感?我们又能在新时代的浪潮中从技术和内容的层面有怎样的作为?

需要注意的是,在元宇宙中开疆拓土,不是仅仅建设几个信号塔的事情。在现实世界中,尚且可以依靠奇观本身来吸引人,但是事标正在代替地标,而互联网时代的早期经验,就已经告诉我们,如果没有内容,没有行动,没有事件的刷存在感,只能是保持存在而少人问津。

就比如十多年前视频网站频繁上线创新短视频,形成了“鬼畜”“空耳”等亚文化现象,而传统电视台却依然满足于将电视平台上的节目剪成片段放在自己的在线平台上,并没有专门研发为在线平台播出的节目,于是其市场份额和流量关注度逐渐被专业的视频网站攻城略地。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有互联网意识,如央视推出了康辉等主持人的Vlog,构建传播新生态。

当年如此,在今天的元宇宙大战中,更是应该想想如何以“事”来打造“媒介地方感”,就像当初施坚雅研究中国市镇以市集交易的行动作为城市发展的基础。

所以,元宇宙逐鹿,不仅仅是技术,也在于内容赋予。

而在这座数字竞技场中,你会成为谁的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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