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了?

前几天,看到一个国际艺术品市场收藏和投资前辈的朋友圈,他写:“春节之后,屡屡置身于这样的环境谈事情,有一点感觉,经济的下行趋势有所缓和。”以及“在上海老外街,这里的人比去年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老外。”

他从90年代开始持续深耕在这个艺术品收藏行业,是能够影响国际艺术家作品价格的上海老克勒。

我的上一篇文章《你还是“老板”吗?》主要讲最近一季度的中小企业老板们的体感。大家都不知道冷意会持续多久,是否到底。立于不败之地,要形藏不露,兵备万全。

我看到朋友圈,就立马去请教了前辈,他说,最差的时候他觉得已经过去了。

他说,大家都能感受到冷意,经济增速放缓,逐步触底,谈反弹还是谈不上,信心一时也难以恢复。但是,就是最近,来华打工的老外又变多了!这可能是判断趋势的指标之一。中国经济有一种特殊性,完全用现状、理论和国外的模式来分析,往往会慢一拍。我们现在懂经济、研究经济的人变少了,现存的研究者心力也慢慢弱了……

他接触的老外多,说,这一个月老外来的特别快,已经快接近疫情前了。全球经济都不太好的情况下,寒冷天气里,只要谁先透出来一丝阳光,人就会往那里聚。

我倒是也有点感觉,小区里的外国人好像又多了一点,前几天还碰着一个还开着电瓶车带着女儿溜达的老外;在滨江跑步骑车也能看到扎堆的老外,有一个还带着双胞胎女儿乘着电动小马车,让我印象深刻。前阵子去一个来自瑞典斯德哥尔摩的顶级影像艺术中心,在州河边、四行仓库旁,那个艺术中心的操盘手,还准备在顶楼开新餐厅。他们都在按照自己的步调扩张布局。

跟一个在沪连锁面包店的老板娘聊,她嫁给法国人,然后说最近老外带着从来没有来过中国的家人来中国的挺多的,从北京来上海度假的老外也挺多。复活节假期,好像有些气氛也在复活。

那天我们在公司闲聊,说上海马上要有史上规模最大的埃及展览,夜里就有作者给我投来稿子——《北非第一强国,没钱了,“打折游”有陷阱》,幽默的小编说,木乃伊都要漂洋过海来中国赚钱。其实,守着上海哪也不去,确实能看到顶尖国际水平的东西。怪不得老外也回来了。

上海的常住人口已经快恢复到疫情前水平,2020年为2488.2万人,2023年为2487.4万人,超过2019年的2481万人。上海的海外品牌越来越多,潮牌supreme终于在长乐路开了首店,日本的西山彻、BEAMS等等生活方式集合为主打的店也落户上海。无论如何,大家总是向往美好生活的。

我最近越来越有一个新感受,我们总是在谈变化,谈大变局,总觉得好的会转向坏的,高的会转下低的。

转变不一定都是一个反方向,还有无数个侧方向。

我们的工作和生活,一定还有很多侧面值得我们去发现、去观察、去充实,而且不是“去赚钱”和“去占领”的野蛮思路。

好有很多侧面,坏也有很多侧面,好的侧面可以延伸蔓延,坏的当然蔓延更快。所以现在要建构的能力,应该是能不能把自己的“三板斧”“三件套”更新换代。

很多人都说,如果像日本怎么办,一失落就是二三十年,但是日本是从至高点掉下来的,1995年人均GDP达到4.42万美元,其实2012年就达到4.91万美元,虽然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但它似乎在保持各个侧面的均衡。我们的人均GDP还没有达到历史高点,它还是会有向上的动力,只要我们顺应它、拓展它,不是就着一个反方向折腾它,或者一个固有方向锁住它。

一起看几个最近的社会火爆现象:

比如,开封王婆。人们相亲的私事越来越变成公事,反正大家都图个热闹。人生不过是场游戏,是场梦,快乐和轻松,说来容易做起来太难,特别是持续轻松快乐,那太难了,创新最难。原来的王婆累了,就去休息了,新王婆上岗,说是人气还是一样好。所以,心力果然是第一生产力啊。

我从来没有去过上海人民公园的相亲角,有一天在附近吃饭偶尔经过,觉得在里面的都不是真父母,好似一些中介媒婆,这么多年了也没个改革,一点都没有让人凑热闹的快乐。

比如,江西南昌有个脱口秀也很火,西湖区万寿宫历史文化街区的“一支麦”小剧场,也是在给年轻人相亲,所谓“前排不养闲人”,沉浸式脱口秀。脱口秀演员即兴与观众互动,年轻人们看对眼了就迅速加微信。在这个中性化的,人们逐渐对异性失去欢喜和耐心的时代,让婚恋关系里有点松弛感,似乎也是个必要因素。

我们要超越狭隘的自我,超越身份和喜好,只能靠创造出美好的新形式。

所以,这个时代吧,处处都是新东西,关键看你怎么“脑子和心智在线”,创造心流,为活在当下服务好。

我的好朋友去西安考察一个网红项目叫“木森大舞台”,就是在旅游景点上树立一个牌子,然后PK唱歌。唱歌的时候,充满励志故事,老大爷也有活力和梦想,失婚女人也能重拾自信,各种各样的失意人在这里重新寻找希望。木森在抖音已经有1123万粉丝。

啊,普通人,不就是在生活的坎坎坷坷里、在自己的泥潭里,找到一丝斗志和一段自得其乐的心路吗?这个项目,政府、景区、网红、MCN、观众都喜欢,团结更多人的心,其实就是疗愈“-100”心境的人,让他们变成生机勃勃的“0-100”的生产力。这一本万利的事情啊,怎么能不招人喜欢,生意据说也是一年5-6亿。

情绪就是生产力。但我们的生活,还是不要有情绪好,把情绪转化成正向的公共产品,让众人一起消化掉。然后,那个活泼泼的我们自己,活力满满的生活,可以回来了!

我前面看到一本书叫《深河》,是日本名作家远藤周作写的,讲的就是当代人内心困境怎么突破怎么回归的故事。

在前往印度观光的日本旅行团中,一个是妻子去世后一心寻找转世可能性的中年男子矶边,他和妻子其实没有什么男女感情了,反而像姐妹一样,但是随着岁月流逝,两个人之间肉眼看不见的联系就像尘埃堆积,越发紧密,一旦死别,还是接受不了;

还有将孤独寄托于动物,执着于向鸟儿(小丑)报恩的作家沼田,他觉得婚姻中,两人都有相互无法理解的孤独,倒是跟鸟儿孤独相通;

还有一个深陷战争记忆里梦魇连连的老人牟田口,以及一个不再相信爱的失婚女人美津子,连孤独都筋疲力尽,想要模仿还能爱的人,去做公益,去献爱心,发现自己只是形式上有爱,自己不信自己,也不信爱了……

人啊,都在出走,也寻求归来。老外都回来了,我们好像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了。

其实,人啊。不就是这样么,最大的原因是不再相信自己,也不再相信环境。

我有一个朋友问我,你怎么能坚持每天看一本书,坚持快500天,每一天都不间断,这么有心力,她把我的朋友圈置顶了,说要看到我忙这忙那的样子。她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自己多巴胺不足,意志力不足,原来也挺爱工作的,但现在就是没有心力了。

她知道热爱才是动力。我说你也热爱工作啊,她说之前的热爱还是肤浅了,得挖掘内心更深的了,这个源头不够支持自己了。因为,钱,生活应该是够了;而爱,好像从依赖里走出来了,自由了。也许,这两样东西一旦松绑心,原始动力都会下降,需要找到新动能了。

新老动能切换,我们的生活,也需要新质生产力的发掘啊。

我笑笑,哎呀,我写王阳明苏东坡,不就是让自己找到内心最热爱的、充满生命意识的东西吗!钱、爱、名声,都重要,可都不是求来的。人得真信一些东西,而不是真求一些东西。

很多靠虚荣心带领、物欲当动力的打拼,终究是长久不了的。自己最骗不了自己。其实心最清楚、最明亮,任何人的心都是如此,快不快乐,爱不爱,能不能,只要真去感受了,马上就知道了。

我有个好朋友,谈的高尔夫和儒释道,我觉得特别有意思。他说,怎么打好球,你得有点天分,然后努力,这就是儒家强调的,东亚文化都是这样,你得不断练习,找感觉,找位置,找节奏等等;

道家呢,其实就是某种灵感和直觉,某种规律和规则的把握。顺不顺手,道法自然,你到底怎么抓住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章法和规律;

还有佛家,都是命,儒家为底色的我们,总是被名利所束缚,他说,他的另一个朋友,打球非常好,在差不多一点点距离就可以进洞的时候,就是因为赌注有点高,赢了可以200多万,怎么都打不进去,跟他的固有水平相差千里。所以,淡然处之,为什么境界最高,就在这一刹那,一念起,千差万别,都是因果。

我突然觉得,人到最后啊,都是自己过自己的一关。人都要回到自己的内心的。

无论外界怎么诱惑,或是怎么压制,自己的底层自己构建,而且越是发展到一定境界,底层逻辑和价值就更加重要。很多时候,人还考虑不到什么价值不价值的问题,因为我们活得太表层,或者说不愿意研究那么多。

那天,我去参观了胡雪岩故居。挺有意思的一个发现是,这个曾经的首富,给自己的家安排的最高点,名字叫“御风亭”,那时候可以看西湖也可以看钱塘江。

表面看,是为了登高望远,实际上,是为了接近一种底层逻辑和精神境界,它是苏东坡的“我欲乘风归去”,也是道家列御寇的“御风而行”。(注: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庄子逍遥游》)

但这两种境界,都不如庄子的“无所待”。

他成为首富,家里充满了顶尖物质收藏。儒家精神,就是在此世有所建立,立德立言立功,什么都得积极进取。积极、主动、实际、文明、成功、态度坚定,都是标准化、可复制的。但其实自我完善的动力,都是经济发展的附带现象,积极思维仿佛是通往治愈的大道。

但是胡雪岩在去御风亭的路上,布置了一条路径,要经过一道石门,石门上方写着“神游”,上面画的是长寿仙翁和得道高僧,可见,长命百岁和精神自由,也是富人们的精神向往。

我在御风亭下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发现了四匹已经模糊了的石刻马,有一匹还有翅膀。

还是想起了庄子逍遥游里的思想——“《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很多人为什么物质丰厚之后反而抑郁,就是因为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什么是长久而深的自信、自性。中国园林里其实都是儒释道的味道,儒够了,其实都是道。因为儒如果不解放自己,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其实你自己观察周围,不仅是古代园林如此,我们现代生活也是如此,处处都有这样的三件套组合,比如在上海徐汇,“600号+龙华寺+龙华中医院”,也是儒释道三件套高地……

他们回来了,我们呢?归去了吗?一首小诗作为结尾送给大家。

佩索阿《那个自娱自乐的小孩》:

那个自娱自乐的小孩用一根麦秆吹出那些肥皂泡,

显然是一部完整的哲学。

像自然一样清澈,无用,转瞬飞逝,

属于养眼之物,

它们就是它们所是的东西。

一个个既小又圆的精确气体,

没有人,甚至这个吹气泡的小孩,

也不能妄称气泡比它们自身显示的更多。

在透明的空气中,有些气泡难以看到。

它们就像微风,几乎连花都吹不动,

而我们只知道它在吹,

因为有的事物在我们心里变得明亮,

可以更透明地接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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