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遭一夜围堵后,极越CEO夏一平13日早上离开公司

独家|遭一夜围堵后,极越CEO夏一平13日早上离开公司
2024年12月13日 10:36 国际金融报

12月13日凌晨4点,位于上海市嘉定区的集度大楼灯火通明,此时,距离极越汽车宣布“解散”已经过去24小时,CEO夏一平与员工代表、供应商代表的谈判仍在继续。

矛盾漩涡仍在扩大,一波又一波的供应商正在前往集度大楼,他们采取人员轮班的形式,势必要“熬”出一个结果。

凌晨4点的集度大楼 (吴迪 摄)

通宵谈判

12月12日下午4时起,夏一平就坐进会议室,整整12个小时后才出门上了一次厕所,其间其一直在与员工代表交流后续的处理方案。

根据最新的极越员工诉求清单,员工向公司提出针对全员、孕妇、离职员工、留岗员工、工伤员工、落户中员工、一线销售以及员工车主的十大诉求,其中包括为全员缴纳11月五险一金及个税、官方书面出具《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且此后的30个自然日内赔偿N+1到账、缴纳12月五险一金及个税等等。

历时12小时的谈判后,极越员工11月的社保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对于员工们提出的其他问题,直至13日凌晨4时40分最后一位员工代表从会议室出来,仍未得到有效回复。

事实上,社保问题也并非极越亲自解决。记者了解到,极越全体员工的11月社保将由公司的两位股东百度和吉利支付,目前双方内部正在走转账流程。根据员工代表与夏一平谈判缴纳社保时间,该笔账款预计于12月13日陆续发至员工手中。

谈判拉锯还在继续。

随着员工对谈结束,在外面蹲守一整天的供应商代表才迟迟进入会议室,而在大厅内的其余供应商们围坐一起,有些年龄稍大的、身体撑不住的选择在会议室周围的沙发上打盹休息。

夏一平与供应商谈判现场 (吴迪 摄)
在办公区休息的供应商们(吴迪 摄)

一个200余人的供应商维权群里,供应商们分工明确,轮流看守夏一平,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钻了空子离开大楼。

此群内被极越拖欠款项的供应商超50家,最少的4.6万元,最多的过亿元,累计金额超过3个亿,这并非全部。据内部人士透露,被拖欠的供应商远不止这些,极越光拖欠吉利集团的欠款就超10亿元,多方面叠加,仅供应款项就有数十亿的拖欠。

凌晨5点10分,供应商代表进入会议室半小时后,夏一平给出了初步解决方案,其表示12月13日,百度、吉利、极越三方将发布相关公告;三方将组建处理小组,该小组最晚于15日建立;小组建成后将给出供应商费用解决方案;极越给出供应商对接窗口,并分批次按照供应商类型和工作组商谈解决方案。

夏一平休息室外站了数名安保人员(吴迪 摄)

但这并未得到供应商们的同意,一段时间后,他们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已经开了一个小时了,夏一平给出的方案都是“空话”,今天势必要让他给我们一个结果。

夏一平在会议室休息

早晨7时40分,“熬鹰行动”初见成果,夏一平终是熬不住趴在了会议室的桌上,彼时与其交流的供应商们陆续退出会议室,他们明白,此时继续盯着他已经毫无意义。

休息一小时后,夏一平走出了会议室,办公区域除了连夜蹲守的供应商外,极越的员工也陆续赶到,为还未被通过的诉求欲再次进行谈判,此举令刚出会议室的夏一平再度折返,他又“逃”了回去。

13日早间睡醒的夏一平被再次围堵(吴迪 摄)
再次被堵回会议室的夏一平 (吴迪 摄)

原以为熬了一宿的夏一平会继续呆在会议室里,仅十分钟,夏一平在两位手下的掩护下出了门,即使有员工和供应商的“围追堵截”,却还是顺利的乘上一辆极越汽车离开。事后,其手下告诉供应商称,“夏一平将于下午4点会议结束后回到大楼,到时候再来,现在可以去政府沟通点进行沟通。”

夏一平乘坐极越汽车离开 (吴迪 摄)
人群追赶夏一平 (吴迪 摄)

一夜的蹲守,夏一平还是“跑”了。

车主成“韭菜”

除员工和供应商外,车主成为第三个维权方。

李鹏(化名)在一个月前刚提了极越01,公司突然解散,令他至今仍无法接受,“我们车主感受到的不仅是惊讶,更多的是恐慌。”

他告诉记者,目前他所在的杭州地区销售服务点以及售后服务点都已关门,同时不论极越售前还是售后的官方微信号都已静止发言。

关于官方微信号禁言的信息,李鹏表示,这是浙江区极越负责人陈果通过其个人微信一个个加车主好友告知。

对于目前车主遇到的售后难题,公司未作出任何官方说明,仅告诉车主他们会“兜底”,但具体如何操作至今为有消息。

记者了解到,目前极越已交付车型的车辆功能还未受到影响,仅APP商城内无法正常使用积分消费,积分当前仅可用于充电。

作为车主,他们对夏一平也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保证智驾正常使用,保障未来智驾的责任方明确为百度,继续维护更新智驾并要求极越方面签署相关补充协议。”

但目前该诉求仍未被夏一平通过。根据极越安排,公司将在12月13日早上9点与车主进行交流协商。

“解散”毫无征兆

极越的“解散”太过突然。

当员工回忆公司解散,他们更多的是不解,“开视频会议之前,公司的运转不论内外,看上去都很正常,原本以为创业2.0的裁员就是像他说的要精简员工,提高效率,谁能想到是原地解散”。

事实上,在极越宣布“解散”时,前方一线员工仍在卖力开直播做宣传。记者从小红书上找到不少直播切片,极越前线主播正在直播时被通知公司“解散”,其眼神从惊讶到不解。

少许职位略高的员工却表示,公司“解散”或许早有暗示。夏鹏(化名)作为极越老员工,他告诉《国际金融报》记者极越每个季度都会向百度递交一份财务清单,具体列出该季度的所有费用、当前账面余额以及未来所需资金,而在今年一季度时,该账单就已经出现问题。

夏鹏吐槽,年初有消息说百度会在年底为极越投资30亿元,直到10月百度派财务团队进入极越进行调查,为30亿元的投资做准备,但他们发现公司存在一笔高达70亿元的财务窟窿,这笔投资也就作罢了。

极越的“穷”或是常态。2021年3月,集度(后更名极越)成立并获得超3亿美元启动资金。一年后,极越宣布获近4亿美元的A轮融资,本轮融资由百度和战略合作伙伴吉利共同增持。

但造车烧钱的速度远超极越高层规划。蔚来汽车创始人李斌曾言,造车最少要投入200亿元,随着时间推移,他将这笔费用提升至400亿元,“现在没有400亿可能什么都干不了”。

当下,极越所有拥有的财富仅融资所得,以及百度的投资,根据百度财报,其累计投资集度约88亿元。此外,由于公司销量低迷,无法实现自我造血,极越一直处于“穷”的阶段。

今年上半年,极越单月销量最高1001辆,累计仅2700辆,月均不足500辆,7月后其销量开始增长,销售1143辆,8月销售2117辆,而其销量的高光要从极越07上市后算起,9月、10月分别销售2605辆与3107辆。

孙婉秋 摄

公司前11个月累计销量仅1.42万辆,与当前新势力销量已出现断层。

卖车无法回血,而今年极越开始大力发展营销渠道,开设新的门店,财务状况愈发紧张,如今百度不再输血,成为了压垮极越的最后一根稻草。

记者:吴迪

文字编辑:孙婉秋

版面编辑:毕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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