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跃
大凡捉鱼的老手，见到清清的水田、沟渠，是不肯光顾的，因为他明白，太清的水是没有鱼的。当然这是凭多年的经验，甚至是教训，未必是都知道圣人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古训的。现实的例子倒让他们明白，“浑浑”的水里多半有鱼躲藏。有时甚至捉鱼前还要故意把水搞浑，让鱼嘴伸出水面，一捉就准，于是得意地总结成谚语，曰：“浑浑水养浑浑鱼”。
其实，清水中也能养鱼的。我家乡的鲤鱼河，未开发前，河水十分清澈，其中生存着一种鱼，通体透明，可见脏腑。一次捉住，仔细把玩，很惊异于它的玲珑透亮，也很感叹于它的清瘦无比，连好食者也不屑于入口的。清水中的鱼太清瘦，不大符合我们的胃口，我们通常入口果腹的鱼倒是在浑水中长大的。据说，浑水中养出的鱼才能肉肥个大。
通常我们见到的鱼，因为在浑水中养惯了，养久了，离开这“浑”水就无法生存。小时候，我们捉到了鲫鱼、鲤鱼都放入盛着清水的桶里或缸里养着，但不出三天，当时鲜活的鱼便会渐渐地死去，即使加盐、换水，也无济于事。当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高人点拨下才醒悟，原来这已经在“浑浑”水中习惯了的鱼，必须要“浑浑”的水才能养活的。于是后来捉到了鱼，在清水桶里就加上些水田里弄的泥，让水“浑”后来养，果然这鱼就能适应了。基于此，我们也把这经验传给后代，要他们牢记“浑浑水养浑浑鱼”这个理。
那清水中的鱼还在清水里缓慢地生长。虽然它清瘦不已，但也许是水清吧，钓钩来时，它们却能及时觉察而躲避；或许也因为它们的清瘦吧，连馋嘴的老饕也不愿浪费工夫去下口。自然，如此一来，它们也得以无声无息、天长地久地活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