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北部，一起横亘近10年的复杂儿童非法寄养案件，今天将在安德尔省的沙托鲁开庭审理，其涉案金额之庞大、影响之恶劣，引发全国震惊。
从2010年到2017年间，数十名由北方省儿童福利部门（ASE）监护的未成年人被送往距离家乡500公里远的安德尔省，在一个没有任何资质的家庭农场中寄宿。
这个名为"儿童与幸福"的组织不仅非法收留儿童，还涉嫌对这些脆弱的孩子们实施虐待和性侵。
这个非法寄养网络的核心人物是朱利安·M和布鲁诺·C，朱利安是一个蓝眼睛、宽肩膀的壮汉，曾是公共安全警员，但工作4年后因违纪被开除。
布鲁诺则自称是律师，实际上只有会计文凭，而且劣迹斑斑，性格傲慢且善于操纵他人，早在1995年就因性侵自己的女儿而被定罪获刑20年。
根据《巴黎人报》、Mediapart和法国国际广播电台获得的案件材料,他们伙同自己的家人，共计19人，利用政府对问题青少年的"隔离安置"政策，以每天80欧元的价格收留这些孩子，一个月一个孩子就有2000欧元，7年间共骗取政府补助80多万欧元，如此挥霍纳税人的钱财，令人心惊。
很多人觉得奇怪，两个男子是怎么动念要搞“家庭寄宿”的？除了利益趋势，追溯起来，朱利安·M算是接手了一项家族生意:他的母亲科莱特是一名保育员,有资格接收寄养青少年。
但在2005年和2007年对她丈夫安托万提出两起性侵指控后,她的资格被吊销。但这并不重要，该协会继续以非法方式运作,然后被朱利安和他的同谋布鲁诺·C更名为”儿童与幸福“接手。
表面上的"隔离安置"背后，暗藏一个个青少年的血泪过往。今年19岁的安吉丽娜回忆起当年的经历仍心有余悸，当时她和其他几个约12岁的女孩被安排在布鲁诺家后院的一辆潮湿的房车里，每天被要求穿超短裙、浓妆艳抹。"布鲁诺每天早上都会检查我们是否穿内衣，"安吉丽娜说，"他带我们去商店买衣服，都是他来挑选。他要求我们涂很红的口红，腮红要粉粉的，睫毛膏要涂很多。"
更令人发指的是，安吉丽娜亲眼目睹了布鲁诺对自己小女儿的性侵。"有一天，我们听到屋里传来尖叫声，冒充要喝水进去看，发现布鲁诺正在强奸自己的小女儿。她被绑着双手，赤身裸体地躺在那里尖叫。而布鲁诺的妻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了我们水就让我们出去了。"
这段经历给安吉丽娜留下了深深的创伤，"一开始，我每天都会想起那个画面，想起他的手放在我身上的感觉。"
不仅如此，多名儿童还遭受了严重的身体虐待和胁迫劳动。一些孩子描述，朱利安经常用马鞭抽打他们的腿，"从不打脸，为了不留下痕迹"。
有一次，为了阻止一个孩子逃跑，朱利安甚至用打火机和喷雾剂威胁要烧他的头发。
朱利安很擅长掌握弱势者的心理，他经常警告这些被贴上问题少年标签的孩子:"没人会相信你们。他们信任我,不信任你们。"
23岁的亚历克西斯回忆说："有一次我顶嘴，安托万（朱利安的父亲）把我按在游泳池里，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失去知觉之前，感觉自己快要溺水了。"
卡尔的母亲西尔维也回忆起，2016年2月，儿童福利部门坚持要把她的儿子送到克鲁斯的情景，尽管她百般不情愿，但ASE坚持要她同意让儿子远离家乡，说这样才能让他远离”麻烦“，这会是充满教育意义的旅程，孩子们会劳动，会照顾动物。
她在儿子包里塞了邮票，希望他多写信沟通情况，又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巴黎东站见到朱利安·M,然后目送卡尔离开。
西尔维说起对朱利安的印象："他看起来很体面,似乎受过教育。他说他照顾了很多孩子。"
可是两周后卡尔回来时,变得迷茫而暴力，母亲准备好的邮票信封还放在他的包里,未曾使用。
现年19岁的卡尔告诉律师那段可怕的经历："到了那里之后，朱利安对我们说话很凶恶，威胁要打断我的膝盖，一个男孩被他按在地上,膝盖压在颈动脉上·······我晚上太害怕了,不敢下楼去厕所,只能尿在身上！"
除了暴力，受审的人员还被控对儿童非法使用过量药物。
现年20岁的芳妮住在远离北部的地方,她向警察表示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话半真半假:这个可怜的女孩从10岁起就服用利培酮,这是一种让她陷入沉睡的抗精神病药物。在19名被告中,有4人被控未经处方或使用伪造文件给儿童服用药物。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被虐待过,"芳妮在电话调查中坦言。"我脑子里对在克鲁斯发生的一切有一大片空白。但我知道在安托万家,他们给我服用了超过正常剂量的药物。我也知道我想和小伙伴一起偷车逃跑。"
她说起自己坚持上诉的原因："我这么做是为了我的孩子,不让他们遭遇同样的事。”
芳妮16岁就当了少女妈妈,现在怀着第三个孩子。她3岁的儿子和2岁的女儿目前同样都在被儿童福利部门安置······
这起案件暴露出法国儿童保护系统存在严重漏洞——北方省儿童福利部门为何会将孩子们送到500公里外？为何对这个非法网络视而不见？即便收到多起投诉和逃跑事件，为何仍继续与之合作？
更令人费解的是，在即将开始的审判中，严重失职的北方省儿童福利部门未被列为被告。
法国国民议会儿童权利代表团主席佩琳·古莱对此表示强烈不满："我鼓励所有受害者起诉政府部门。我们不能把孩子从原生家庭带走后，又把他们置于另一个受害环境。现在每个人都在抱怨，但没人去法庭，这让各省政府觉得他们有机会逃脱制裁。"
古莱认为，儿童福利系统亟需改革。她提出了几项建议："我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有一名律师，我希望我们能为收养机构制定人员配比标准，并加强对医疗社会机构的监管。"
她还指出，目前法国每年在儿童保护领域的投入约为100亿欧元，"这是一笔可观的数字，但还远远不够。我们很清楚，没有政客会因为照顾好需要社会援助的孩子而获得连任。但政客会因为修了路或建了一所中学而当选...有些省，包括富裕的省，在这些问题上投入得还不够。"
这起案件的审判于10月14日在沙托鲁市开庭，19名被告将接受审判。其中，朱利安·M、他的父亲安托万·M和布鲁诺·C还将面临对儿童实施暴力的指控。目前，多位律师认为："政府不愿让媒体充分参与进来，只希望这起案件尽可能少地引起关注。"
对许多受害者来说，这场审判远远不够。安吉丽娜说："从9岁开始，我就像一颗棋子被到处摆弄。政府把我从父母身边带走，却把我置于更糟糕的境地。我对儿童福利部门的恨意无穷无尽。克鲁斯之行后，我花了好几年才重新站起来。"
本案件曝光后，人们对其他弱势群体保护的连锁担忧也是无穷无尽。古莱说："现在我们开始把老年人安置在寄养家庭里。我担心这里面会有类似的问题。"
目前法国儿童福利部门负责照顾377,000名未成年人,其中一半被安置在父母家庭以外的机构、寄养家庭等地方。
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非法儿童寄养农场？他们能不能真正被清理？还有多少弱势青少年等待政府的解救？全看这19人的量刑、以及对北方省儿童福利部门的追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