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上的济宁丨随缘食单

笔尖上的济宁丨随缘食单
2024年04月28日 19:55 闪电新闻

张爱玲在散文《谈吃与画饼充饥》里说:“报刊上谈吃的文字很多,也从来不嫌多。中国人好吃,我觉得是值得骄傲的,因为是一种最基本的生活艺术。”作为一个饮食大国,有多少国人拜倒在了美食的“衣裙”下?文人墨客更是甘之如饴。

一个山东人,细数品尝过的美食,总结出了自己的随缘食单,与诸位共尝。

火烧

顾名思义,火里烧出来的食物。曾有段故事流传,有位皇帝到泗水之地,无吃食,得一妇人之炊,形方正,面皮薄厚均匀,馅料可用荤素填补,加以热火隔铁烧制,受热鼓起,色金黄为佳,味鲜香,后名为火烧。

观摩其制作过程:一砧板,一利刃,一面杖,一盆面,一剂馅料,加一烹饪之人。有一通俗说法“三光”, 即“盆光、面光、手光”,于细微之处见功夫,取一块起酥白面,要将面皮擀至薄厚均匀,光滑长抻不破,如果太厚了那就成了馅饼,太薄了又会香味尽失。继而,在正中位置放入适量的馅料平铺,留出上下两片空白,上下对折,将馅料裹实,对四个角及两边再次按压加固,放入恒温的炉火中烤制,或是在铁板上借助火力加热,隔几分钟后翻个面,均匀受热。众口难调,但被奉为经典的馅料有,素馅,荤馅;因为馅料不同,出炉时的模样也会有所不同,肉馅的鼓成一个口袋,因为仅有动物油脂的存在,面皮是干爽的;而豆腐作为素,我们要加入豆油来平衡,经过烤制,豆油的金黄会浸入面皮,发出诱人光泽。那口袋似的外形,拿筷子轻轻一戳,便像泻了气的皮球,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夹杂着独有的香气。送入嘴中,才知道它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名头叫得响,吃起来让人想。咬一口肉馅的,热气从里面钻出,满口的肉香四溢,味道正好,外酥里嫩。咬一口素馅的,香葱豆腐,软糯清香而不腻。

发展至今天,火烧作为名吃,频繁出现于我们的餐桌上,辅一碗胡辣汤,或一碗白粥,当作清晨一餐;更甚可佐以一瓶白酒供三五好友畅谈午后闲暇;下班放学后当作夜宵补充能量。它,多出现于街边集市;它,也会出现于门店饭馆。之所以成为名吃,也在暗暗地告诉我们一个道理,食物本身不是用了多么高端的食材,不是有着多么昂贵的价格,不是因为它难以寻觅。吃,是百姓事,被广泛接受,被众人称道,便有了价值,有了名。

豆腐

曾看过汪曾祺先生,写过的一篇《豆腐》。作者文采不及汪老,却仍觉我们的豆腐毫不逊色,如果我们的豆腐有幸被汪老品尝,我深觉它也会被称道。听汪老说完了南北豆腐,来看看北方的泗水豆腐。豆腐做法很多,原味的老豆腐,带着些许烟熏味道的熏豆腐,薄而发韧的豆腐皮,咸鲜的豆腐乳,软糯的豆腐脑……

我曾体验过如何把一堆泡发的黄豆变成豆汁和豆渣,再熬制豆汁和卤水混合,看它结块成型变成豆腐脑,豆腐脑放进模具滤水压实变成豆腐。整个过程没有三个小时是下不来的,极其考验耐心和毅力,但过程中又带给你惊喜。写着,写着,耳边被一阵叫卖声吸引,“豆腐—,豆腐—”,脑海里浮现,一辆锈迹斑斑的人力三轮,老大爷的清晨的叫卖声,后座上的放豆腐的竹隔板和纱布,一个酷似笊篱的小提篮,一杆秤砣,一把切豆腐的小刀,这是我对泗水豆腐最早的记忆。多数人选择购买一块钱或者两块钱的豆腐,回家煎一下,白菜炖一炖,这也是最常见的做法。豆油的热焙下,两面金黄,方形紧实,入口没有豆子的腥味,淡淡的回甘伴着轻薄的酥衣,放上些白菜中和清新的味道,咕嘟咕嘟的声音和青白的颜色,像极了戏曲中的青衣的衣着欢笑,充满年少活力,不乏成为养生佳品菜肴。

豆腐煮得好,远胜燕窝,色白如雪,无杂质,软硬适度,富含蛋白质,口感细腻,味道纯正清香,不折不扣老少皆宜的绿色健康食品。为了寻求清淡,可做一清二白的小葱拌豆腐;为了补充钙质,可做鱼头汤豆腐;为了感受川味,可做麻婆豆腐……

猪头肉

说到这个,其实每家店每种美食,都有自身的故事和羁绊,有时候我的选择更像是去吃经历和品尝人生。

有一家的店,独门自创。因为全家人爱吃熟肉,但奈何猪肉又太贵舍不得天天吃,最后折中想出来一个法子,我自己做。没想到这一做,却做出了名堂和口碑,不光味美,听完这个故事我们也许明白了吃的魅力,真正热爱美食的人,会吃会做。也许是用了秘制配方,卤出来的肉黏糊,透烂,有带有红烧肉一样的红润冰糖色泽,尤其是刚出锅时,一掀起锅盖的刹那,肉香顺着空气所能遍布的范围仅仅把你包围,令你无心其他。

父亲对此情有独钟,或是说众多山东父亲的一个缩影。一瓶美名曰“粮食精”的白酒,一碟切好的肥瘦相间的猪头肉,半段大葱或是一个蒜头,加上炒得干脆的盐巴花生,晚饭时间怡情小酌一番,好不自在。真是,一杯下肚忘忧愁,吃肉喝酒好痛快。有时这幅场景,也会把我吸引,想要尝试究竟有多好吃。拿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块,泛着粉红和乳白,放入口中咀嚼,肉的纤维被牙齿分离,肥的地方最先散发出独特的琼脂香气,让人欲罢不能,咸淡适中激发了味蕾和唾液的分泌。每一块的风味都不尽相同,有的全肥或全瘦,有的夹杂着脆骨,有的连着筋带着骨,全部是软烂的。

滑丸子

听奶奶的讲法,滑丸子做起来好像十分简单。水萝卜搽成丝,热水焯一下,混合进一点肉馅,使其味道更好,裹一层淀粉,下水煮至漂浮,添进酱油醋,撒一把香菜,这菜便成了。乍看,玲珑剔透的外皮透着萝卜的青绿色,褐色的菜汤显得一个一个小丸子,成为亮点和主角。但团成丸子,要的却是个巧劲,太干面粉太多攥不实,太少太稀又不劲道。

上锅蒸熟,开锅呈现的是琉璃般的光泽,晶莹剔透,红绿相间,极大的视觉反差,对比色带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气味又是紧接着当头一棒。不等凉透就拿起来,品尝,软粘的外皮里包着萝卜的清香和嫩绿,肉粒一颗连着一颗,来不及嚼碎就划入食道。萝卜独有的清香,配上淀粉爽滑的口感,酸口的汤底,加上黑胡椒的调和,令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填补胃里的空虚沉寂,让食用它的人再次胃口大增为之沉迷倾倒。

地瓜

地瓜又叫红薯,说到地瓜这个东西,我还是有一点发言权的。我从小便开始对它情有独钟,品种有白瓤的,黄瓤的,形状有圆的,长的,奇形怪状的,地瓜有煮的,蒸的,烤的,晒的。

我曾动手将这几种烹饪方式试了个遍,最爱吃的就是拔丝地瓜。外面裹着一层透明薄脆的糖霜,里面透着金灿焦黄的地瓜,散发出甜蜜温暖的香气,用筷子夹起一块,扯着细而长的糖丝,牙齿与脆皮接触的一刹,感受到了厨房烟火气息的温度。对地瓜的热爱曾到达了一种,痴狂的状态,一天三顿顿顿不离,早上喝一碗地瓜玉米煮的糊糊,中午用电烤箱做了烤地瓜,而晚上做了最为朴素的地瓜干饭。而这饭,是农家饭的象征,也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一个白瓷海碗装着各种谷物,绿豆、红豆、豇豆、大米、地瓜干,带着自然的味道和清甜回甘,让我对我至今不能忘怀。

烤全羊

在泗水的北边,有一个叫龙门山的地方。作为一个旅游景点,自然也会有拿得出手的好菜。这边的羊不同于别的地方的羊,它的品种是波尔山羊,我上次坐车途经一条小路,这群羊被堵得毫无退路,只有身旁高一米,不足三十厘米宽的石墙。哪成想这群羊接二连三地跃上石墙,稳稳通行,不管是体型大的还是刚出生的羊羔,都能依次照做,眼神里貌似充满高傲。也是它能走的悬崖峭壁,险石崇山的本领,才能吃到漫山遍野最干净茂盛的青草和嫩叶,使得肉质紧实鲜美。

印象里的烤全羊,酥皮泛着棕色,肉质细腻多汁,撒满了孜然和辣粉。遇到个别薄脆的地方轻轻一掰,皮酥到碎掉,骨头仿佛碳化。顾不得吃相,只想把眼前的肉收入腹中。额外的菜色,有奶白如玉的羊汤,爆炒的羊肚,羊杂碎……

因此,为它专程而来的食客也不在少数。为等一只全羊,往往要提前预定很多时日,不过在入嘴品尝后,才知道这一切真的是值得的。在处理干净的肉上,一遍遍刷油,喷洒盐水,借助炭火的热力反转烤制,外皮变得焦化,均匀撒满孜然粉和辣椒粉,一股独有的羊膻味结合着肉香布满山原。同作为北派的内蒙烤全羊,多分油腻,少了香料的点缀,但山东大汉吃的肉来的模样不逊于草原人民,一样的豪爽。

柴火鸡

这类的炖鸡炖鱼,往往出现在水库边农家院的地方。一是方便就地取材,二是更能体验乡野民风,三是茶余饭后感受风土。显而易见的设备,就是黄泥和稻草糊起来的烟囱和炉灶,架上一个大铁锅,这就是美味诞生的地方。从鸡笼里选出最精神抖擞的一只红玉鸡,要么就是你看着最顺眼投缘的那只,备好原料,加上杀鸡,剁鸡,炒鸡一系列流程的处理,等待美味端上桌。往往唬住人的不是菜品有多么的好看,而是直接拿一个盛满鸡肉的大铁盆放在你面前,几人在八仙桌旁围成一圈,大快朵颐。菜凉了以后,可以要求店家加些粉皮,蘑菇之类的菜再次发挥厨艺,而鸡汁也是不可浪费的宝贵资源,配米饭,配面条,配馒头,甚至配煎饼,谁比谁都毫不逊色。

我最爱吃的当属鸡小腿,有皮的粘腻,肉的鲜美,脱骨的爽快。嘴上沾满黏稠的鸡汁,一口就脱离骨头的束缚,满口肉的充实满足。

朵颐快哉,品之美哉!问世间四方烟火,最抚人心。蔬饭之间,是闲情,是雅趣。

离乡之时,脑海会想起家人,而胃主动地在陌生的地方寻找熟悉的吃食。一口不期而遇惊艳的饭菜,定然触动乡情。

有句话,与君共勉,“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

作者 邵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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