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读经典、陪您说晚安,大家好!这里是闪电夜读。我是邹鲁融媒主播张娜,今天与您分享的文章是陈蔚文的散文《风味》。
有一次在南京会好友,我在她住的小区采了木槿花炒蛋,她讶然这还能入烩。我说这是与我外婆有关的记忆。外婆说木槿可食,清热利湿,她在世时会采木槿烧蛋汤,起锅时撒一把青葱,红红白白,煞是好看。南方木槿丰茂,外婆去世后,见到木槿仍会想到外婆和木槿蛋汤。
外婆去世前,冬天,身患沉疴的她几乎吃不进什么。然而有一次我去看她,她突然说起想喝河蚌汤,要那种细长的河蚌,不要扁圆的,搁几块排骨,加一些萝卜。外婆在此前从不提可能麻烦儿孙的任何要求,仿佛对自己好点是种罪孽。但这次她提出了,并说:“你外公在世时做过的……”我恍然,在临终的日子里,外婆终于逾越她一贯的隐忍,借一道食物把对丈夫的思念说了出来。
有一年冬至将临,在家旁边的街道见有小贩卖河蚌,小小的,细长形!正是外婆说的那种。那时,外婆已不在多年。
外婆在世时,常提到外公在世时的种种:他为邻人开的方子,讲过的古,做过的饭食。习中医的外公擅烹饪——清寒岁月,他仍会勉力为一大家子做点好吃的,其中有道“薯粉丸子”,那是他的家乡江西抚州的风味吧?红薯粉调水捏成扁丸状,关键得用滚热的土鸡汤下丸子,吃来鲜美筋道。外公去世后,逢春节,外婆必做这道菜,袅袅热气中,弥漫着这个大家庭特有的味道。
86岁的外婆去世之后,一家子即使聚也是在餐馆。这道菜从此匿迹。
我的孩子,今后会记得我们为他烹饪过的饭食吗?在家时,儿子总挑剔,说我做的菜不够好吃。今年春天,他独自在沪租房一段时日,偶尔做饭,在微信上问我食材与做法。有一次他说想吃墨鱼淮山排骨汤,在餐馆点了这道菜,全然不是记忆中的味道。我把烹制步骤告诉他,他去楼下超市采购食材。一个多钟头后,他发来照片,说汤已炖好,太好喝了!我想,于他那是家的味道。在家时他的挑剔不过是种撒娇,家的味道其实已在他味蕾中蛰伏下来。那些我们为他做过的饭菜,会在长久的年月里一直陪伴着他。
一方食物养一方人,岁月与记忆,最终会以柴米油盐的方式定格与传承。不论多么宏大的历史,其深处也会传来汪曾祺先生笔下“一个女人高亮而悠长的声音:‘二丫头……回来吃晚饭来……’”
文章来源:
《中国作家网》《光明日报》
主播简介:
张娜,邹城市融媒体中心《悦读邹城》栏目主持人
闪电新闻记者 李畅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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