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小草(随笔)

山中的小草(随笔)
2024年03月29日 08:30 长沙晚报

郭震海

  或许和年龄有关吧,我越来越喜欢回到乡村,望一望那巍峨的山峰,看一看那沟沟梁梁中错落的农舍,摸一摸身边的一草一木,疲惫顿消,心生愉悦。

  太行山是雄伟的,也是温柔的,如一位历经沧桑的母亲,包容万物。一片片白杨林、柳树林、松柏林交织在一起,还有林中高高低低的灌木丛,以及低矮的小草,都生长在大山的怀抱里。大山无声,默默地哺育着草木;草木无言,静静地供养着山里的家畜和动物。

  每当走在山中,我总喜欢俯下身子,去观察一株株小草。任微风从耳边吹过,小鸟在头顶欢唱,草木香混合着泥土的芳香,吸几口,如饮佳酿。

  在太行山里,每一株草都有自己的名字。山里的孩子从小就进山识草木。在孩子眼里,草木是伙伴。在大人眼里,草木是宝贝,可以作为餐桌上的美食、家畜的饲料,更可成为医治疾患的“救命草”——它们不仅为苍山披绿,也曾在漫长的岁月里救过山里人的命。山里人代代相传、口口相授,对各种草木的习性、作用如数家珍。

  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跟在父亲身后上山采中草药。我最先认识的是黄芩,我喜欢它的向阳而生。除了喜欢阳坡外,黄芩似乎不再择地,荒石缝隙、道路旁边,只要有一点泥土就能生长。根茎深埋泥土,春天生出新芽,细小的躯干慢慢抽出。农人们懂得,此时的黄芩格外娇嫩,走过之时脚步会变得缓而轻,生怕把它踩疼。到了七八月份,它细长的躯干会高高上扬,如柳叶般的叶子在躯干两边展开,顶端开出紫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很是漂亮。黄芩的根能入药,味道很苦,有清热、泻火、解毒的作用。山里人在挖黄芩的时候很讲究,比如发现成片的黄芩,会选一些年长的挖走,留下年幼的继续生长。

  小柴胡似乎有点调皮,喜欢往灌木丛里钻,仿佛在和农人捉迷藏。不过它散发出的特殊香气总会暴露它的存在。这种植物在春天里很容易被发现,因为上一年的枯枝还未腐朽,懂它的人一眼就可认出。不过太行山里的农人不会在春天挖小柴胡,那样会遭到乡亲们的数落。小柴胡的叶子同样细长、秀丽,春生夏长,开出的小黄花香气四溢。小柴胡的根细长,多用于治疗感冒发热等。山里人偶感风寒,抓一把小柴胡,再配几根大葱的根,熬水喝,晚上出一身透汗,第二天便又精神焕发。

  益母草的性格则比较外向,田埂旁,小路边,它总喜欢与灌木比高低,长得很是旺盛。仿佛春来它先知,嫩小的新叶迎春破土,生长很快。进入夏季,远远望去,挺拔的个头开满了粉红色的小花。花开两三天后,就是采收最好的时候。选一个晴朗的天气,用镰刀齐地割下地上部分,留下的根来年又会旺长。采回后,稍作晾晒,清洗干净,母亲会将益母草分段,然后在一口大砂锅里熬,边熬边搅拌。最后过滤掉枝叶,再接着熬,直到熬成膏状,放入罐里,待入药用。

  每一次回乡,我总会走进山里,去看看这些草木,就像是去拜访一位位交情甚厚的老友。初春的风在苍茫的群山中、空旷的原野上奔跑,苏醒的小溪一路迈着轻盈的脚步边走边唱。背阴处偶有残雪待融,雪面上有山鸡、野兔走过,爪印如盛开的花朵。沉睡了一个冬天的老桃树、大柳树,枝条上已有新芽冒尖,让人惊喜。此时大地之下,成群结队的小草闻风而动,枯枝败叶中孕育着新生。阳坡上的黄芩,灌木丛中的小柴胡,田埂边的益母草,点点嫩芽已经在解冻的泥土中萌生。我轻声唤着它们的名字,微风中,它们纷纷点头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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