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章：女随母姓，更有利于优秀母亲培养女儿

女性能够更多地参与创新并且实现职业生涯的成功是社会的巨大进步。而且女性独立和生育率的关系并不是完全矛盾的。如果一个国家提供了充足的生育福利，女性就有权力自由选择兼顾职业发展和家庭幸福。

在新著《创新主义》中，梁建章探讨了女性主义与创新主义的关系，并提出“女随母姓”的建议：“女儿随母亲姓，更有利于提高优秀的母亲培养女儿的动力。”

以下内容摘编自梁建章新书《创新主义》。

女性主义与创新主义的关系

女性主义主张男性和女性应具有平等的权利和机会。女性主义关注性别造成的不平等问题，尤其是女性在社会各个领域中的权利和地位。

创新主义首先认可女性在创新活动中与男性一样重要。女性主义为女性争取到平等的各项权利，让很多女性成了成功的创新者，女性在人类创新队伍中的贡献越来越大，这是社会的巨大进步。但是在生育方面，女性还是承担着比男性更加重要的责任。社会应该尊重每个女性的生育选择，但实际情况是，一些现代女性出于各种原因，为了事业不得不放弃家庭。创新主义认为，在尊重女性生育自由的基础上，应该进一步提供充足的财务和时间资源的支持，让她们有能力选择兼顾职业发展和家庭幸福。换言之，女性平权和生育文化并不矛盾，前提是生育福利要充分到位。

如图5.1所示，女性地位和生育率之间并非单纯的线性关系。在发展水平比较低的传统社会，女性地位比较低，不得不生育很多孩子。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女性地位和参加工作的比例逐步提高，生育率下降。但这种下降不是单向的，当社会进一步发展，女性的地位和经济独立性非常高时，再增加生育福利，生育率不降反升。

图5.1中的U形曲线，展示了社会发展水平和生育率的非线性关系。很多低收入的国家和伊斯兰国家，女性地位和女性参加工作的比例比较低，生育率比较高。像日本、韩国这样的国家，女性地位和参加工作的比例处于中游水平，虽然女性受教育程度比较高，但是“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分工方式根深蒂固，所以结婚率和生育率非常低。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欧女性的社会地位和参加工作的比例都很高，而且生育福利很好，生育率反而很高。例如，瑞典是当今世界公认的在确保性别平等方面最成功的国家之一，瑞典新的《王位继承法》赋予王室女性和男性同样的继承权，从而成为第一个宣布不论男女由长子（女）继承王位的君主制国家。瑞典议会中，女议员的比例约为40%。另外，瑞典在20世纪80年代颁布了专门的《同居法》，承认同居关系的法律效力，规范国民的非婚同居生育行为。近年来，瑞典生育率达到1.9，在欧洲国家中仅低于法国。

再看冰岛，这是欧洲生育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平均每名妇女育有两个孩子。在冰岛，女性参加工作的比例超过70%。这部分得益于冰岛的社会福利，比如90%的冰岛儿童都能进入由国家出资运营的公立幼儿园就读。冰岛还鼓励男性当“奶爸”，有70%的父亲选择休3个月以上的产假，并可以享受拿到80%的工资。

由此可见，女性地位和生育率并不矛盾。如果把女性平权做好，并且给予很好的生育福利，就能同时实现提升生育率和保障女性的职业发展。北欧国家已经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这些国家提供优质普惠的幼托服务，在降低生育成本和保障女性地位方面都有很好的政策。本书在后面的政策建议章节中，提出了一些缓解职业生涯发展和养育负担矛盾的建议，其中包括增减托儿所、男女平等的产假、引进外国保姆、允许辅助生育技术、保障单亲家庭福利、灵活办公模式等。

女随母姓的建议

我个人提倡女随母姓，这样在姓氏传承上也彻底和男性平权。现在的孩子随父姓的习俗，几乎是最后一项男女不平等的陋习。即使是一位杰出的女性，只要她结婚生子，那么无论配偶优秀与否，其子女一般都不会跟随妈妈的姓。

女儿随母亲姓，更有利于提高优秀的母亲培养女儿的动力。很多适合女性的职业，如服装设计师，女儿继承母业的可能性更高。女儿跟随母姓，会更倾向于视妈妈为榜样，妈妈也会有更多动力为女儿创造机会。有了更强的传承动机后，未来出现更多女性成功人士的概率将大大提高。

女随母姓的做法并不影响父系的传承链。因为如果女儿随父姓，到了再下一代，外孙本来也就不随外公姓了。女随母姓是在传统父系传承的基础上，额外增加了一条母系传承链。男女都有平等的机会让自己的基因、姓氏和事迹永远传承下去。

如果让男女都拥有传承动机，那么生育率也就有望提高。目前中国每个妇女平均只生1.1个小孩，这是极为严重的超低生育率，未来中国势必面临人口急剧老化的社会和经济问题。我一直呼吁中国推出鼓励生育的福利政策，而姓氏继承习俗的平权，是一个无需任何投入就能提高生育率的措施。一旦父母都希望传承姓氏，整个家庭追求儿女双全的动机就会加强，更多人会希望生二胎，有两个男孩或两个女孩的家庭，还会希望再多一个女儿或儿子。

缓解职业女性的焦虑

携程企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强调家庭友好型工作环境。这不仅是在履行社会责任，而且有利于公司吸引人才和提高员工满意度。不同于其他高科技公司，携程不提倡加班文化。携程认为，创新需要依靠平时的积累和宽松的氛围，员工身心疲惫并不利于创新。当然，携程并非不提倡全心全意的工作，而是在方式上更加注重发挥员工的自驱力和结果导向。携程有不少女性友好和家庭友好型福利，例如每年发放的养育津贴、女性辅助生育补助等。在众多携程家庭友好型福利里面，值得一提的是灵活办公模式。

随着远程会议、协同工作软件等互联网技术的成熟，远程办公在技术上很容易实现。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企业曾一度不得不实行远程办公，于是在全球掀起了一股远程办公的潮流。亚马逊、微软、谷歌和苹果都把远程工作的模式常态化，推出了混合办公的各类制度。近日，携程中国公司宣布全公司近3万名员工将实行混合办公制，允许员工每周三和周五在家远程办公。这是推出“3+2”混合工作制的中国首家大型公司。以携程为代表的中国高科技公司，正在积极尝试混合办公模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员工的工作效率不仅没有下降，而且满意度大幅度提升。混合办公的社会效应也很明显，不仅减少了通勤的拥堵，而且有利于环境保护、家庭和谐，以及缓解高房价、提升生育率。

特别是对于有孩子的员工来说，实行混合办公的模式，每周可以省下几个小时的通勤时间，每周有两天在家办公，可以让家长有更多时间陪伴孩子，减轻育儿压力。男性员工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和分担家务。当然受益最大的还是职业女性，可以更加灵活地分配时间，更多地陪伴孩子和家人，从而更好地平衡家庭和工作。推广混合办公模式，可以缓解职业女性的焦虑，减轻职业发展和育儿的压力与冲突，提高育龄女性的生育意愿。

除了灵活办公模式，携程近年还推出了每个孩子5万元的生育津贴，当然福利还远不能解决低生育率问题。另外，很多企业财力有限，大多数中小企业没有能力像携程这样提供福利。因此要解决中国的低生育率问题，主要还是要依靠政府的福利。

《创新主义》

国家、企业和个人如何实现创新与传承

梁建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