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卢恩俊
一岁四季，冬是最后一个季节。立冬是冬季的第一个节气，代表着冬季的开始。立冬与立春、立夏、立秋合称“四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冬天进入休藏状态。《孝经纬》曰：“斗指乾，为立冬，冬者，终也，万物皆收藏也。”
甲骨文的“冬”，应了“终”的本义。《说文》：“冬，四时尽也。古文终字。”“冬”，最早的字形是在一条绳子的两端各打一个结，表示“终了”的意思。金文，那段弯弯的绳子里圈了一个“日”字，像是代表温暖的太阳被什么东西包围着，自然温暖就减弱了。后来连包裹的“日”也没了，下面添了一个“仌”字。“仌”，代表“冰”的意思，结冰的天气，自然就更寒冷了。再后来那根弯弯系着终结的绳子，弯成了反文状，反文下面是两个点，“夂(zhōng，古代同终)”，五行属火，怎么寒冷的冬，又“火”起来了？其实，这个简写的冬字并不简单，“夂”的下面那两个点，不正代表冰和雪吗？冰雪乃冬季最有代表意义的象征。那个属火的“夂”，不正是释义最冷的冰雪，也有如春的温情吗。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冬寒侵袭，水渐渐停止了起舞的波澜，争先恐后地聚合凝固成坚冰，护卫着万千生灵自由翔舞。水的甲衣，一条迎接春天的河流，其内心世界，依然是前赴后继冲向春天。而雪，像厚厚的棉被，让万千生灵以及越冬植物进入冬眠。诗经《信南山》曰：“上天同云，雨雪雰雰。益之以霢霂，既优既渥。既沾既足，生我百谷。”雪如被，雪覆盖的土地，是生长百谷的温床。
如果说，冬给人带来的是冰天雪地、万物凋零的感觉，那么，初冬“小阳春”的暖景依然如春景一样美。初冬时节，在晴朗无风之时，常会有温暖舒适的天气。所以我国有些地方尤其江南，把立冬时节的回暖气候叫做“十月小阳春”，指的就是在立冬至小雪节令时段里，一些果树会开二次花，呈现好似春三月的暖和天气。正如诗说，“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霜轻未杀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此时却羡闲人醉，五马无由入酒家。”初冬时节，白居易居住的南方还未受寒冷侵袭，甚至像是春天一样可爱。
冬来了，小阳春的气候毕竟是短暂的。面对寒冷肃杀的气候，自然也会激起诗人的悲苦之情。但那些彰显乐趣、不惧严寒、充满能量的篇章依然颇多，首取当数三国时曹操的《冬十日》：“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鹍鸡晨鸣，鸿雁南飞，鸷鸟潜藏，熊罴窟栖。钱镈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此诗描写的是北方十月初冬的景色，不仅内含了气候、物候、风物、冬藏等立冬节气的特征，最主要的是表达了豪迈的志向和爱民情怀。正像清人朱乾在《乐府正义》中评价的那样：“叙其征途所经，天时物候，又自秋经冬。虽当军行，而不忘民事也。”
而宋代大诗人苏东坡的《冬景》，将初冬的景致描写为一年之中最佳：“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本文作者为山东省作协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