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是第 21个“世界镇痛日”，今年的主题是“关注疼痛的性别差异”。在各大医院，疼痛门诊已经火爆到“一号难求”。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我国慢性疼痛患者数量已超过3亿，且每年以1000万至2000万的速度递增。全国三甲医院中，近300家已经建立了完整的疼痛科室。社区卫生中心和基层诊所也纷纷开设“疼痛门诊”，成为社区小型医疗机构的一张王牌。那么，哪些疾病可以在疼痛门诊得到治疗？又有哪些患者正在寻求疼痛门诊的帮助？在“世界镇痛日”来临之际，羊城晚报记者走进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疼痛门诊，一探究竟。
在疼痛门诊医生经常要进行健康科普宣教
癌痛无须忍，九旬晚癌老人仍能叹早茶
“最近父亲的疼痛发作越来越频繁，希望能调整一下止痛药。”李先生来到疼痛门诊为他95岁的老父亲开药。老人几年前诊断为皮肤癌，尽管经过手术，但病情仍在持续进展。近两年来，癌症侵犯周围组织和神经引起的疼痛一直伴随着他。通过综合治疗，尤其是止痛药物的使用，老人的睡眠质量得到改善，白天精神状态也不错，偶尔还能和家人一起外出饮茶。
接诊的冯霞教授为他调整了两种止痛力度更大的药，并叮嘱家人在老人服药期间要提防他跌倒。拿到处方后，李先生欲言又止。冯霞明白他的心中疑问，安慰道：“别担心，如果老人疼痛继续加剧，我们还有更强效的阿片类药物。”
在过去，有些患者会认为得癌症引起的疼痛是正常现象，或是担心使用了止痛药会“上瘾”。现在这种观念正在持续改变中，越来越多的患者和医生认识到疼痛本身是需要治疗的“疾病”。
记者在疼痛门诊看到，除癌症患者外，还有三叉神经痛患者、带状疱疹患者、骨质疏松患者……他们在相关专科接受治疗后，专门解决疼痛问题，对疼痛“零容忍”。
实际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和国家中医药局已经发布了《疼痛综合管理试点工作方案》，计划在2022至2025年间在全国范围遴选医院开展疼痛综合管理试点工作，以提升疼痛诊疗能力和相关技术水平，使得更多的疼痛患者能够得到及时和有效的疼痛治疗。
除了政策支持外，近年来，疼痛治疗手段也在不断丰富，包括药物治疗、微创治疗、心理疗法等，为疼痛患者提供了更多的治疗选择。即使对于癌症可能引起的重度疼痛，也有了“核武器”——如鞘内药物灌注疗法能以1/300口服药物的剂量实现立竿见影的镇痛效果，降低了患者使用吗啡等止痛药物的副作用，晚期癌症患者可以快速缓解疼痛，回归正常生活。
心中的大山，也会“压”出腰背痛
“从手到脚酸、麻、痛，像僵尸一样，白天晚上睡不着已经3个月了，人都要疯了。”68岁的李姨一开口就哭了，她半年前做了乳腺癌根治手术，病情控制得非常好，没有任何转移迹象，也排除了药物的副作用，但全身疼痛、夜不能寐，乳腺专科医生建议她看看疼痛门诊。
接诊的冯霞教授看了她此前的全部检查单后，并结合李姨曾有过抑郁的病史，评估李姨是因为焦虑引起的疼痛，给她开了些抗焦虑药和助眠药，还叮嘱李姨，“医生开的药物只能起帮助作用，您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每天在户外晒太阳、快步走30分钟……再培养一个兴趣爱好，唱歌、电影、看看小说，别让自己闲下来……”
“是的，她一闲下来脑子就只有两个字‘晚期’。”陪李姨一起来的老伴在一旁不住点头。
“慢性疼痛常常会伴随有焦虑、焦虑等情绪问题，而焦虑、抑郁本身也可能引起慢性疼痛。这是需要医生甄别的。除了药物治疗外，心理干预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提示我们需要跨学科合作，包括疼痛科医生、心理医生、社会工作者等，共同为患者提供全面的疼痛管理。”冯霞介绍。
记者在门诊看到，由于焦虑、抑郁问题引起疼痛的患者在疼痛门诊所占的比例不小，短短一个下午，就有六七个患者，而且以中青年居多。34岁的冯先生已经腰背痛半年有余，看了许多科都没找到明确的病因。他在东莞经营一家加工厂，近两年生意非常艰难，他也开始经常失眠，而近半年来的腰背痛更是加剧了他的失眠，每月到了要开工资或被人催款时，背痛会明显加剧。“焦虑让你的背部肌肉持续处于紧张状态，哪怕睡觉时也不放松，不痛才怪；胃肠对情绪非常敏感，焦虑会让胃酸分泌增多，刺激了背部肌肉相关神经也会引起疼痛。”医生分析。原来，心中的“大山”，真的会“压”出腰背痛。
医生给他开具了抗焦虑药物，并特意提醒他要加强锻炼。疼痛门诊的医生注意到，许多中青年不明原因的腰背疼痛也与亚健康有关，长时间看电脑、刷手机，加之锻炼不足、核心肌群力量薄弱，脊柱缺乏肌肉的支撑与保护，导致颈椎腰椎相关问题频发。这也意味着在疼痛管理中，患者本人也是必不可少，且非常重要的一环。记者在疼痛门诊注意到，医生要花相当一部分时间用于患者的健康宣教，有时甚至要现身说法。“你看我也有骨裂，以前和你一样会痛，但我有机会就做平板支撑、小燕飞，现在爬山、跑步一点问题都没有。”
失眠、自闭症……不疼痛的患者也可受益
记者注意到，在疼痛门诊就诊的患者中还有一部分是“不疼痛”的特殊患者。
45岁的张女士长期饱受睡眠质量不高的困扰，即使用药后能够入睡，起床后仍感到身心俱疲，就好像“没睡”一样。她在疼痛门诊第一次接受了星状神经节阻滞治疗，便体验到了久违的婴儿般深睡眠，醒来后全身就像充满了电一样“满血复活”了。原来她的睡眠质量不高是与交感神经持续处于兴奋状态有关，星状神经节阻滞就是在B超下，将微量局部麻药（约3-5毫升）注射于星状神经节周围，降低其兴奋性，促进机体重新恢复到正常状态。
用麻醉药治疗失眠？记者了解到，目前疼痛门诊的出诊任务主要由麻醉医生担任。随着麻醉学的发展，麻醉学的临床服务范围拓宽，从手术室内延伸到了手术室外，这些监视仪旁的“幕后英雄”也逐渐走向台前。曾经深藏于手术室里的麻醉药物、麻醉技术也走进门诊、病房，使更多患者获益。
无独有偶。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妇女儿童医疗中心用麻醉药和麻醉技术为自闭症患儿提供治疗。影像学研究结果表明，自闭症个体的脑部激活区域较少，脑部语言区域的神经功能连接性较低，整合性差，而低浓度的麻醉药七氟烷会促进大脑神经元的增生。该中心已累计为155名自闭症患儿实施了小剂量的麻醉药七氟烷和星状神经节阻弛及针灸等综合治疗方法，通过评估和影像学证实，有效率达到70%，患儿在社交、认知、情绪、睡眠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善。
文、图|记者 陈辉 通讯员 梁嘉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