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性的时刻。
财政部刚刚发布的数据:截止11月末,国有企业负债总额首次突破百万亿关口,达到100.08万亿元。
国企负债保持着比M2和GDP都更快的增速。
就在12月21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杨伟民还警告:靠负债做大国企容易带来宏观上的金融风险。
事实是,过去10年里,国企资产和负债膨胀的速度,远超过其利润增速。
嗯
2007年
2017年前11月
增长
总资产
34.7万亿
151.8万亿
337%
总负债
20.2万亿
100.08万亿
395%
总收入
18万亿
46.7万亿
159%
总利润
1.62万亿
2.6万亿
60%
嘛意思?
1、过去十年里,国有企业各项指标里,负债增得最快,达到十年前的4倍。
2、资产主要是靠负债撑起来的。
3、但没撑起来收入和利润。
4、投资回报率每况愈下。
吃的越来越多,拉得越来越稀。
至于为什么是这状态,说来话长。看看历史:
(以下摘自兴业证券唐跃、黄伟平、罗婷、王涵等人报告)
92年邓小平南巡以来,全国掀起了一轮加速投资高潮。高速的信贷投放下,资产投资增速维持高位92-96年间积累大量低效产能;而体制障碍又导致去产能和去杠杆缓慢,融资结构与绩效结构不匹配,资源错配严重,信用资源持续流向国有亏损部门。另外一方面,过热投资导致通胀率攀升。影响了94-96年间货币政策从紧,叠加97-98年亚洲金融危机的外部冲击下需求减少。
1997金融危机对我国的出口产生了直接的压力,需求端的压力衍生到供给端,进一步曝露了前期企业过度扩张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加强了管理层进行改革的决心。
届时,国有企业大面积亏损(1/3明亏、1/3暗亏、1/3盈利),不少行业产能利用率不足40%;经济体内部出现严重的债务问题,三角债问题严峻、银行坏账率高企(90年代末期银行不良贷款率高达30%);财政压力巨大,甚至出现外债压力。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20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今天国企的问题,跟20年以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量无效投资,大量贷款;再投,再贷;不投,还得贷,借新还旧。
反正都得贷,干脆继续投。。
有的国企贷款花不完,干起了高利贷。以至于最高法都看不下去了。
停是不可能停的,这辈子不可能停的。做生意又不会做,就是债这东西,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但是在百万亿的关口,生活不可能这么持续下去。
朱镕基当年的五大对策
1、货币政策“中性偏紧”,倒逼企业去产能、去杠杆。98年朱镕基总理在国务院会议强调“两件事情不能做:银行放松银根、生产积压产品等于自杀;搞大干快上,搞重复建设。从货币政策来看,98年之前为“适度从紧”,98年改为“适当的货币政策”,99年“稳健的货币政策”,银行信贷并不因经济下滑而大幅投放。
2、使用行政手段,供给端改革:终止重复建设、清理过剩产能、兼并破产落后企业、下岗分流劳工。企业兼并、破产加快,96-98年,国有企业从11.38万家下降至6.5万家,减少幅度达到42%。同时减员增效、下岗分流,98年至99年间,国有企业就业人数下降约2200万。
3、企业债权转股权,金融政策兜底,由资产管理公司剥离银行债务。四大资产管理公司收到财政部提供的资本金以及央行再贷款,获准后向对口商业银行发放专项金融债,向四大行收购不良资产。其中1999-2005年间剥离不良资产总额高达2.58万亿。
4、实施以增发长期建设国债为主的积极财政政策。1998年开始启动积极财政政策,当年增发1000亿元长期国债并配套1000亿元银行贷款用以加强基础建设(用于农林水利、交通、基础建设、电网)。过清理整顿乱收费727项,减轻企业和社会负担370多亿元。1998-2003年期间持续维持积极的财政政策,直至2004年经济企稳后积极财政政策才逐步退出。
5、需求端改革,释放新需求:房改、税改、汇改。主要有98年后房改启动,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房改带动高速城镇化消化制造业产能,土地财政修复地方政府资产负债表。其次,94年分税制改革后,加大了中央集权,税制改革使得国库充盈。再次,94年汇改和人民币一次性贬值,94年起出口导向型经济逐步形成。2000年以后(特别是加入WTO)后,发达国家加杠杆、降储蓄,外需启动,国内出口增速回升引导过剩产能消化。
以上要点,默写三遍。
历史不会简单的重复,但是经常换个马甲重复。
现在这形势,当年用过的招,依葫芦画一遍瓢的概率还是很大的。现在就是前两条进行时。
供给侧改革,熟悉的配方,不同的味道~
第3条债转股、第4条财政扩张,也是基本明确的。
唯独第5条,难再复制当年。
朱总当年铁腕治通胀,对内加息收贷,对外则不断打开增量需求。
1994年人民币一次性贬值50%,抢了东南亚的蛋糕。东南亚泡沫爆了之后,2001年挤进WTO,继续抢全世界的蛋糕。
朱时代对内收拾国企和地方乱投资的时候,是有外援的。
现在不一样。
外需:中国把世界的蛋糕抢得差不多了,外面不干了,要搞贸易战。
内需:已经被房子和基建加杠杆拉动了十年。国企的百万亿负债就是个注脚。
央妈都开始爱无能。当了15年行长的周小川抱怨:对货币“总闸门”的有效管控老是受到干扰。行业和地方追求增长,缺钱就喊妈,导致宏观调控没有纠偏时间窗口。
以往发货币、批项目的央行、发改委今年纷纷喊出明斯基、灰犀牛、黑天鹅……
画风转得有点快。以至大家不敢信:这一次会不一样么?
悦涛觉得,这次真正不一样的,是需求难以再造。
老外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再想打动别人,靠质量而不是低价。
对内该加的杠杆都加得差不多了,再加也是无效资产+坏账的组合。
过去导致问题的原因正是需求被过度创造。全世界都在用过度信贷创造需求,现在要消灭过度信贷积累的风险,本身是消灭需求的过程。
所以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没有一个字儿提到“需求”,和去年会议9次强调“需求”形成鲜明对比。
但也不一定要悲观逆流成河。
会议里有一句饱含希望的话:“我国形成了世界上人口最多的中等收入群体。”
过去三年,这个群体表现优异。负债几乎翻了一番(加公积金贷款总负债44万亿)。
今年居民贷款预计增加7万亿以上。可谓中国经济需求端一道靓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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