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访员:那些年

那些年蹲过的楼梯,那些年敲过的房门,好想拥抱自己,拥抱鼓起的勇气,曾经想征服全世界,到最后才发现,这世界点点滴滴全部都是你给我的回忆。

那些年没有错过的阿姨

那是在一连拿下三个村庄后,对未来希望无限壮志未酬的时刻,我们一路人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钟鼓楼挺进市区东北街道,和居委会交接完毕后,我们迅速开工。居委会阿姨带着我们从A区按着名单一个一个入户,蓝色队服红色书包在乍眼的阳光下慢慢减少,我们仍旧信心满满胜利在望。我也被成功地带入了一户,阿姨的配合让我非常欣慰,顺利地完成了这个社区的第一户。中午草草地吃了午饭又开工,没料下午一无所获,居委会阿姨领着我们不断上下五六楼,有时是连楼下的铁门都没能进得去,有时是敲门无人应答,我们就蹲在楼梯间就着书包写下长长的留言条,希望受访户看到能够主动联系我们。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进入了一户,但阿姨不信任不理解,为了得到阿姨的配合,我解释了将近半个小时,阿姨的表情明显舒缓,刚开了问卷,阿姨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她临时有事,没办法接受访问,只能改约其他时间。

原以为能够完成的问卷却因意外中途暂停,我很沮丧地退了出来,天色已晚,小区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直叫人心里捣鼓。没办法,今天任务没能完成,只能硬着头皮再去敲门,我照着地图,走到了D区,从外面观察只有一户灯亮着,其他几户紧闭窗子黑漆漆,我噔噔噔兴奋地冲上了楼,虽然天黑一个人,还是自己给自己打气加油,忐忑地敲了敲门,心里又把开场白默念了一遍,按了几次门铃,终于阿姨开了门,我滔滔不绝地开始向阿姨介绍我敲门的目的,家庭金融调查的意义,还没等我说上几句,阿姨非常厌恶地说不需要什么调查,她不参加,然后打算关门,我愣住了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用手拉住了外面的门把手,还希望能够再说上几句以此来挽救,没想到阿姨开始破口大骂,把我给的资料扔了出来,强制性地关上了门,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还是离开,正在犹豫郁闷的时候,门又开了,我心里小激动了一下,难道是阿姨想通了?我正凑上去,阿姨又破口大骂,说她不接受调查,以后不要再来骚扰她了,不然她就报警了云云,说完就砰一声关上了门,留我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外面。

当时那个心情五味杂陈,又夹杂着小委屈和愤怒,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还要报警,后来想想也只能忍气吞声,忍为上道,被骂了没什么,被拒绝了没什么,但是损害了家庭金融调查中心的形象就不好了,所以我只能无奈地撤回了居委会,第一次体会到了访问的艰苦,城市比不得农村,人与人的距离很大的,不信任度极高,完全不像农村人民那么淳朴与憨厚,有时候觉得也许是因为农民一无所有,所以无所忌惮,而城市人什么都有,所以严防死守,有时候物质条件的富裕反而让人丧失了人性中最本真的东西。

那些年没有错过的“锅盖”、“鸡精”

我们组负责的地区大部分在农村,所以我们尽量要将问卷的题目翻译得简单易懂,让文化程度较低的农民也能够理解回答。

在酒泉市农村工作进展比较顺利,因为我们调查的地区比较靠近城市,当地居民还是能够听懂普通话,虽然他们仍旧操持着当地口音,在问卷问题选择上还不存在很大的问题。而临夏回族自治区就不同了,我们前往的几个村庄分布较远,分布位于临夏的东西南北方边界,抽中的包含贫困村,那里的人几乎不看电视,语言交流上有很大的困难。

记得我们乘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临夏县河西乡张家村,为了保证数据的真实性,我们被村干部一个一个送进受访户家里,我所进的受访户家里就只有户主的母亲、妻子和儿子,她们非常地热情招待我,又是洗梨又是端板凳,她们都是典型的回族装扮,戴着黑色的头巾几乎全部包住了头发,男孩则是很短头发戴着一顶白色帽子。我习惯性地以介绍家庭金融调查项目开场,啪啦啪啦讲了一大堆,等我停下的时候,母亲和妻子微笑着看着我,然后妻子笑嘻嘻地对我说我讲的什么她听不懂,我呆住了,第一次遇到听不懂普通话,我又试图和她们进行交流,妻子摇摇头,然后啪啦啪啦跟我说一堆话,我发现我啥也听不懂,然后我就很尴尬地看着她们,我既不能说我什么都听不懂,但我确实没办法知道她们在讲什么。

还好儿子上过学,只能委托他来当翻译,将我的问卷翻译给她妈妈听,然后将他妈妈的回答再翻译给我听,我们的访问就只能这么复杂而繁琐的开展。有时候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也需要解释很久,比如有道题“假设给你一笔钱去投资,你会选择怎样的项目:高风险高回报,略高风险略高回报,平均风险平均回报,较低风险较低回报,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很多时候得到的回答就是我没钱,不做这些,有时候很多人不懂什么是投资,他会说我一辈子都种地不懂那些,每当这时候,我都觉得有些酸楚,也许正是由于中国地域位置的差异与生活环境的不同,有的人吃一顿饭可以花上万元,有的人却连什么叫幸福都不懂。

有次在回去的路上,组里队友说有次他询问对方有没有基金,对方说家里有鸡精,我也戏谑说这边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卫星接收器,为了能让他们能够理解卫星接收器指的就是放在院子里的半圆的那个东西(他们很多都称之为“锅”),我有次直接就问“你家有锅盖吗?”对方就很诧异地看着我。我们开玩笑说受访户肯定在想我们这个是不是“家庭餐饮调查”。

在农村调查不得不让人痛心,很多家里家徒四壁,就只剩老人小孩在家,农忙时节还要下地务农,基本没有月收入,有的只是靠拿点国家补助或者是低保过活。不是他们没有追求和梦想,只是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遥不可及。每一次遇到股票基金那一块我们都很尴尬,也许这些东西对于城市人来说都很普遍,但是他们却闻之未闻,那么一大块问卷问题他们只能一直回答不知道是多么挫败他们的事情,一遍又一遍提醒他们有多么贫穷那么一无所有。我内心是震撼的,因为我第一次看到有那么多人还活在那么贫穷的地方,而且他们并不和我们一样有机会能够上大学,有一样的机会能够脱贫致富,也许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贫困。

那些年没有错过的小伙伴们

8月5日,我们一起登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艰难旅途,乘坐22个小时的硬座到达了兰州,那是第一次坐了那么久的硬座,除了漫长的等待就是漫长的等待,外面的世界有绿荫葱葱变成了黄土高坡,一望无际的戈壁寸草难生的高山,第一次一个人背井离乡,去了陌生的城市,心中难免充斥着不安与担心。好在火车上大家一起玩狼人杀,时间才没有那么磨人。晚上睡觉,大家总是轮流贡献出靠窗的位置,那是火车上睡觉最舒服的地方,而督导永远都在最外面靠过道的位置,他让我们先睡,于是大家都晕晕沉沉睡了过去,而自己却几乎一夜都没合眼照看着行李。无论路途多么颠簸,大家总是争抢帮别人提多一点行李,男生毫无怨言拿着最多的东西。也许调查的过程是艰苦的,但是有这样一群小伙伴,无论你怎样受挫,你永远不会害怕,因为你身后有坚实的后盾使你义无反顾。

记得做社区的时候,队里有孩子被受访户的冷漠与无情严重挫伤,回来哭诉了很久,大家都安慰她鼓励她,挫折并不可怕,只要大家都在一起,这就是团队的力量。每次做完访问,大家都会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与访问技巧,督导也会及时进行总结和指出问题所在,大家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以便优化接下来的工作。互相调侃成了我们生活的调味剂。

队里有个大胖小伙子首当其冲,他0拒访的记录与强大的内心获得了荣誉称号“猪坚强”,由于要去回族地区,我们都简称他为“黑坚强”,虽然如此,他任劳任怨地提最重的箱子,做最苦的事情,让着我们这群无理取闹的小女生。社区的最后一户受访户约在晚上11:30,为了安全,他陪着我们两个小女生一起蹲在受访户家门口,陪着我们一起进去访问一直做到凌晨12:30,护送我们打的回宾馆。

当然,大学姐的普通话也受到了我们的鄙视,重庆人平翘舌不分,四十十四念不对,虽然小小瘦瘦,却还是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我们这群学弟学妹,承担着队里的重要任务。

我们的小会计外形很像个男生,去受访户家里还被受访户递烟招待,临走时被叫哥哥,长期在队里吼着我们这群男生……

爱丢东西的小胖长期丢东西闹笑话,有次数人数怎么也数不对,最后发现把自己忘了,我们都笑她这次把自己也给弄丢了。

当然,队里最辛苦的就是督导,每天回去以后我们都休息了他还要传数据复核,很晚才睡。记得有次银行接送我们的车太小,我们都挤着坐最后没位子了督导就蹲在车里将近一个小时回到了宾馆。他虽然是我们的队长,但是没有任何架子,吃饭总是我们先吃,坐车总是我们先坐。他对工作的认真与责任都是有目共睹的,有一次在临夏县调查,当地村干部为了早早结束自己的工作我们明显感到敷衍,回去后督导晚上紧急开会,他担心村干部有意随便叫了些人来应付我们的调查,为了核实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是我们所抽取的受访户,我们在最后一天又去了村子一次,一个一个看户口和身份证核实了身份才安了心。我们很快完成了任务,也正是要感谢这个团队,如果一个团队没有正确的领导就会失去方向,一个团队不团结合作也会失去生命力无法开展工作,我们这个队伍因为每一个人的存在而协调进行,也正是我的这群小伙伴让我无畏无惧,顺利完成了任务。

离开的时候心里泛起一丝不舍,20天的时间虽然短暂却在我生命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不仅仅是这20多天的经历,还有对团队对中国对生命意义的思考。督导离别时玩笑地对我们说以后买东西记得付钱,我很感伤,很感谢一路上有你们的照顾与关心。我爱家庭金融调查爱得深沉,因为这个项目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它的本身,无论是对于大学生了解中国,还是中国了解自己。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22个小时的硬座,我们终于来到了分离这天,无数回忆连结,今天访员要赴中心最后的约。

好想再回到那些年的时光……

作者: 汪韵红  2013CHFS访问109组  甘肃访员

财经自媒体联盟更多自媒体作者

新浪首页 语音播报 相关新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