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为什么出美女?

重庆为什么出美女?
2020年10月08日 14:45 正和岛标准

作者:王志纲 战略思想家、智纲智库创始人

图 片:视觉中国

来 源:正和岛(ID:zhenghedao)

地域如人,各有底色。

读懂地域的过程,就是拨开历史迷雾,去摹画一方水土背后文明轮廓和脉络的过程。

从最初的文明诞生开始,地域性格就不断地发展与衍化,被时代、自然、历史抹上一层一层的色彩。

一代代英雄美人、王侯将相、文人骚客、贩夫走卒们丰满了她,又纷纷挥手离去,最后沉淀为独特的气质,成就一方人情。

山东的忠厚豪爽、湖北的精明强干、陕西的沉郁耿介、浙江的灵秀隽逸……大到一个国家,中到一个省份,小到一个城市,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底色,这就是区域的“魂”。

地域如人,有的人个性鲜明,有的人形象模糊。

在中国的西南一隅,有这么一个地方:中国之大,没有哪个城市能比她更热;虽然深居内陆,始终保持着鲜明个性和独特的人文魅力,时刻吸引着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目光;在这座城市,数不尽的美女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这座城市,就是重庆。巴山蜀水间的风物人情,曾令我印象深刻,更让我有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今日聊记几笔,也算是对这位“老朋友”的一些个人观察吧。

江湖重庆

重庆就像一盆麻辣火锅。作为西南重镇,夏季别名“火炉”、冬季雅号“雾都”的重庆,远没有她的“邻居”成都那么宜居。

李白曾作五律《送友人入蜀》:

见说蚕丛路,崎岖不易行。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芳树笼秦栈,春流绕蜀城。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

诗中描述的正所谓“巴山蜀水”。“巴山”是重庆的山——纵横曲折、崎岖难行,“蜀水”则是成都的水——江流绕郭,田畴交错。按说重庆也多水,但那是滚滚长江水和滔滔嘉陵江,与成都温柔的、曾经可以浣花涤锦的府南河完全是两码事。重庆山多显阳刚之气,成都水富含阴柔之美。

从人文上来说,自古蜀出相、巴出将,一个是汇聚文人骚客的平原沃土,一个是吸引江湖豪杰的水陆码头。唐代巴蜀地区共出了68个进士,属于今天重庆区域内的仅有一个。不过,在商周年间,巴人就作为“雇佣军”参加武王伐纣之战。3000年以降,巴蜀地区出的将军元帅大部分人的籍贯都位于巴国疆域,巴人的尚武与刚烈一览无余。

同样是酒,重庆人卖“巴将军酒”,成都人叫卖自己的“文君酒”。成都有看不完的人文古迹、抒不完的怀古幽情;而到了重庆,则有壮怀激烈的铮铮铁骨和九死不悔的火热激情。这种热情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重庆的夏日火锅。

1988年8月,我去四川重庆市采访时任市委书记肖央,气温高达近40度。可以说中国之大,没有哪个城市比重庆热。武汉虽热,但地势平坦,所以不会出门就有爬坡之累;南京虽热,但绿荫如盖,尚有遮阳遮荫之处;广州虽热,但海风习习,热而不燥。重庆位于山坡之上,任骄阳滥晒,山路高低不齐,时而扶摇而上,时而急转直下,静坐不动已是一身闷热,一动更是大汗淋漓。

令人惊奇的是,酷暑之下,火锅店生意依旧兴隆。从江北区到南岸,从观音桥到解放碑,从城郊到市中心,密密麻麻,火锅店到处都是。香港有“银行多过米铺”之誉,足见香港金融中心的地位;对比之下,重庆俨然堪称“麻辣中心”。天气本就足够炎热,招待我的朋友却说,越是夏日炎炎,越要吃火锅,这叫“以毒攻毒”的法门。

半信半疑之下,我随着朋友进入火锅店,吃至酣处,我终于体会到了“以毒攻毒”的妙处。汗水顺着脸颊打湿衣衫,浑身毛孔全部张开,剧烈地呼吸火锅散发的味道。这种大汗淋漓的酣畅在冬日是没有的。吃罢出门,夜间的浩荡江风一吹,就像成千上万台风扇对着你的毛孔用力吹拂,冷气钻进身体,游离于每一个细胞,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这才是江湖。

的确,重庆天然是一座江湖城市,是商业文明浸染下八面来风的码头江湖,毕竟从巴国时代开始,重庆的商业属性就远远凌驾于其薄弱的农业属性之上。

从地理角度来看,重庆位于川东岭谷地带,连绵的山脉给农业发展和城市扩张带来了巨大的困难。美国汉学家费正清从飞机舷窗俯视重庆时,曾写下这样的印象:“此地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因为没有平坦的陆地,人们简直成了力图找到安身之地的山羊。”

但如果从商业视角来观察,重庆天然就是四川盆地物资的汇聚点。古人逐水而居,在生存本能的驱动下,一些人最终选择落脚在这个江河汇流、山水合抱之地。四川全境的主要河流都是以重庆为顶点的扇形展开的。川北、川东的重要城市,可以经涪江、嘉陵江、渠江直接沟通重庆;川西、川南的城市,则可以经由雅砻江、大渡河、岷江、沱江,在攀枝花、泸州、宜宾三城中转,走长江连接重庆。再加上重庆本身产盐,古代聚居于此的巴国人,就是通过贩卖井盐给蜀国和楚国,过上了“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生活。

不仅对内四通八达,从重庆经三峡到宜昌直通江汉平原,还是四川盆地从水路东出的唯一通道。北宋灭亡以后,随着中国经济中心南移,长江中下游日渐富庶,沟通四川盆地和关中盆地的艰难蜀道逐渐被三峡水道取代,重庆的地位也进一步提高。

除了商业上得天独厚,重庆的军事战略价值更加重要。西控巴蜀、东引荆襄、北达中原、南极潇湘的重庆,既是大西南的门户,又是顺江而下夺取东南的关键,既是中原向长江以南推进的要枢,又是长江流域乃至全国军事战略的命脉。正因为重庆在军事上扼关转枢的地位,中国古代秦、汉、隋、宋、元、明、清等王朝均以夺取重庆为统一全国的关键。

宋朝末期,重庆以钓鱼城为犄角,坚持抗元达40年,大小战斗200余次。公元1259年,正当蒙古骑兵摧枯拉朽般横扫半个欧洲,罗马教皇惊呼“上帝罚罪之鞭”降临之际,欧洲人突然发现,这批剽悍骁勇的军队竟如潮水般退去了……谁也不知道,连重庆合川钓鱼城上鏖战正酣的南宋军民也不知道,正是他们的殊死抵抗,令号称“上帝之鞭”的蒙哥大汗(元宪宗)命丧钓鱼城下。正准备进攻莫斯科和埃及的蒙古大军军团统帅们,以及正在中国南方诸省征战的蒙古各路亲王,纷纷原路折返,为争夺汗位发生内讧,席卷天下的蒙古兵锋为此一滞,整个世界的命运也由此而改变。这足见重庆的战略价值。

尽管重庆的交通、商业、战略价值极高,但在农耕时代,却还是成都略胜一筹。制约重庆发展的,除了山形险要外,还有三峡的险滩激流。诗篇中的三峡,雄浑壮丽、气象宏大,具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速度之美,但在一泻千里、船行似箭的诗意背后,则是居高不下的事故发生率,逆流而上的艰辛,以及纤夫们日复一日拉纤在岩壁间刻下的累累纤痕。即使到近代三峡航运依旧时有事故发生,更何况技术落后的古代!因此,川江水道始终无法得到最大化利用,重庆也只能以功能单一的地方军事重镇形象示人,长期居于成都之下。

重庆真正大放异彩,开始进入全国乃至全世界的视野,要追溯到100多年前的开埠事件。

在1840-1842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中国正式进入了近代社会,列强的经济殖民开始进入中国。当时的主要交通网络是水路,所以开埠从沿海、沿江开始。在近半个世纪的耕耘后,列强终于盯上了长江上游最大的码头——重庆。

早在开埠之前,英国领事就曾预言:一旦重庆实现开埠,将在短时间内变成“华西之上海”,毕竟一旦打开重庆大门,那么四川平原就唾手可得。富庶繁荣、消费发达的成都,既是重要的原材料产地,也是尚未被染指的商业处女地,以此为跳板,可以辐射西南全域,因此,开埠重庆成了列强志在必得的目标。

与其他城市不同的是,重庆人民对于外来的新鲜事物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与热情,日益繁忙的交通运输也让重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开埠作为列强掠夺原料和倾销商品的经济殖民手段,严重侵犯了我国主权,同时也在客观上推动了重庆的现代化进程。

为了满足商贸需求,重庆开始出现庞大的金融服务网络,具有近代金融色彩的票号与银行层出不穷。火柴业、纺织业、矿业等企业也相继兴办,城市风貌也逐渐为之一新。由此而形成的浓厚商业氛围和扎实的工业基础,使得重庆在近代成为西南地区首屈一指的政治、经济、军事、金融重镇,后来还被赋予了陪都、直辖市等重要历史使命,可以说出尽了风头。三教九流,龙蛇出没,也让重庆的码头色彩更加鲜明。

作为一座既经商业浸染又有军事磨砺的大码头,重庆自然沾染上了浓重的江湖气。

晚清民国时期,川渝一带的袍哥会,与中国东部沿海、南部沿海的青帮、洪门并称为“天下三大帮”,号令江湖。据说,“袍哥”之称源于《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一句。性命交兄弟,情义大过天,何况两件衣衫——这就是袍哥的气节。这种介乎官民之间的,人人皆称兄道弟的,不讲级别上下、不讲地位高低,只讲义气二字的袍哥文化,正是重庆江湖气的写照。江湖气也是重庆的精髓所在,其中既包含了契约精神、义气、勇敢、坚韧等特质。也包括火爆冲动、是非不分、丛林文化甚至某种亡命之徒的色彩。

重庆江湖气的由来,还可以归根于其条件恶劣却又八面来风的自然环境。巴山纵横,江水浩荡,逆境出英雄。越是生存境况不佳的地方,越容易生长出张扬的激情与不凡的志向。

早在先秦时期,重庆就是诸侯国巴国的都城,巴人尚武、爽直的性格特点,虽然经过了历代移民的演替嬗变,但一直浸染着生息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千年以降,这座大码头走出无数冲锋陷阵的猛将,诞生了江湖义气的袍哥,走出了肩挑背抗的山城棒棒军,也形成了是与非、对与错之间广阔的灰色江湖。

重庆为什么出美女?

重庆的江湖气孕育了热血男儿,也孕育了闻名全国的重庆美女,到重庆不“打望”美女便不算真的到过重庆。在解放碑前,男性东张西望,女性精心打扮,热闹非凡,这“打望经济”的潜力甚至超过法国巴黎的“T台经济”。

重庆女人不仅是一个话题,更是一道城市风景。人们谈到重庆女人,往往有两个印象,一是重庆出美女,二是重庆的女人像男人,这两个看似矛盾的判断,恰好暗合了重庆的城市气质。

在巴蜀地区,有一句俗语在民间广为流传:成都的男人像女人,重庆的女人像男人。

此言虽有些一概而论,但的确有几分道理。“成都女人一枝花,成都男人耳朵耙。”成都男人怕老婆的故事之多,在中国大约数一数二。成都男人和上海男人,应该是中国最有生活情趣的男人,说话腔调柔和,不紧不慢,爱好下厨,动不动就与围裙相伴,与炒锅相随。而重庆女人的热情果敢、阳刚霸道,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次到访重庆时,就已亲身领教过。

重庆人在酒场上喜猜拳,尤其是在穷街陋巷的小店里,更是划拳声不断。其间对阵者不止须眉男儿,更有妙龄少女。男人只着短裤,赤裸上身,让阳光、酒精、麻辣重炙下的汗水顺着裸露的肌肤哗哗下淌;女儿家也仅多件背心,止不尽的汗水渗透薄薄的蝉衣,露出雪白的大腿,甚至有走光之虞。在那个纯真年代,尚年轻的我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异性的大腿,一时颇有些尴尬,可重庆姑娘们却丝毫不在乎,大马金刀踩在凳上,继续酒场厮杀,这丝毫不弱于须眉的气势,让我至今印象深刻。

至于为什么重庆的女人如此个性张扬?

我想是因为重庆的自然条件相对恶劣,生存殊为不易,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光靠男人撑不起家,女人自然就变得强悍了起来。而且重庆自古多战乱,在这种背景下能够延续的血脉,妇女都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天灾、人祸反而造就了重庆女性的独立个性。

至于重庆为什么出美女,我想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混血形成优良基因,是美女频出的最直接原因。其实历史上重庆并不产美女,重庆本地的土著巴人属于古羌族,身材偏矮、皮肤黝黑,也鲜有美女的记载。按照遗传学的观点,混血儿多出美女。重庆在历史上曾有多次大规模的人口迁入,大量外来人口与原住民不断融合,再加上近代开埠后,重庆成为西南地区的中心,四面八方、三教九流均汇聚于此,混血形成了优良基因。

第二,地势原因。平原上生活的人很难理解山城的概念,错落复杂的山形地貌注定了重庆姑娘从小就得爬坡上坎,天天锻炼,自然练出婀娜多姿、曲线玲珑的身材。

第三,气候和环境促成的。重庆依山临水,两江夹市,日温差不大,全年无霜期长、雨量丰沛,而且素有“雾都”之称。氤氲水汽滋润,再加上日照少,所以重庆女人往往皮肤很好。

除以上原因之外,我觉得与其说重庆出美女,倒不如说自信出美女。走遍中国的这些年岁里,我也曾接触过不同地域的美女,各自风韵不同,气质各异。抛却容貌、身材等通俗标准,气质之美是评判美女的重要指标。如果说成都女人如水,百转千回、温柔婉约,那么重庆女人就如同美酒,重情重义、豪爽刚烈。两者各有美感,但如果从社会层面来看,重庆女性多有自己的事业,男人们也往往乐于支持,所以重庆出了很多女强人,这也更强化了重庆女人的自信风采。重庆女人固然喜欢他人对自身容貌的夸赞,但更喜欢别人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我和出生于重庆的中国女首富吴亚军是多年的好朋友,她身上有着非常鲜明的重庆女人特质:勤勉、干净、谦虚、有韧性,从不沾沾自喜,时刻居安思危。相交近20年,她不停刷新我对“女子能顶半边天”这句话的理解。也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真正代言这座江湖之城的,与其说是充满阳刚气的重庆男儿,或许更应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重庆女人。

快意重庆

在历史上,巴蜀地区虽为“天府之国”,但劳苦大众依然很贫穷,川菜中许多叫得响的,多来自民间,甚至是底层阶级的创造物。火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是风靡巴蜀之地的共同爱好。

火锅在中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战国。如今风靡全国的麻辣火锅,则发源于清末民初时期,是重庆嘉陵江畔、朝天门等码头上讨生活的船工纤夫们喜爱的街头大众饮食。

最开始的火锅食材大多是牛羊下水,盖因朝天门码头有屠宰牲口的屠户,宰牛后只要牛肉、牛骨、牛皮。内脏等一概不要,任其顺江飘走,岸边的水手、纤夫们将其捡回,加入辣椒、花椒等调料一锅煮,没想到竟然鲜美无比。

日后逐渐有人经营起这门生意,而且几乎成了中国最早的自助餐。涮菜用的锅以铁片纵横分为九宫格,食材均放在碟内,食客自备酒水,自选一格,站在摊前,且烫且吃,最后按空碟子计价。这种廉价实惠的,又能驱寒、祛湿的吃法,迅速受到码头力夫、贩夫走卒和城市贫民的欢迎,名声也流传开来。

但是,声名远扬并不代表能登大雅之堂。重庆人虽然发明了火锅,但失之于粗拉,在早期,店家使用的汤底经年不换,所以被称为“老灶火锅”;再加上当时的火锅多在猪圈旁的平整之地上搭棚开灶,因此也被称为“猪圈火锅”。

1980年我第一次去重庆,专程去老灶火锅店体验,一是解馋,二也是慕名来访。

逼仄的火锅店内,一个老头和几个年轻人共用一锅,黑红黑红的汤底分成四五格,老头默不作声专心吃,年轻人们却在吆五喝六地喝酒划拳。稍一观察,就发现这老头在悄悄使诈,他放进锅里的都是5毛钱一碟的豆芽白菜,捞出来的却是鳝鱼、鹅肠、毛肚等稀罕物,而旁边那些年轻人却只能捞起豆芽白菜。

原来,这些年轻人把好的菜品往锅里一倒后,就只顾着喝酒划拳,老灶火锅的九宫格底部连通,老头用筷子慢慢搅拌,只要使对巧劲,就能让年轻人的格中的鳗鱼、毛肚“游”过来,让自己的白菜豆芽“游”过去。我心里不禁暗想,游来游去的恐怕不止食材,而且还有不知多少食客前赴后继的口水吧!

重庆人吃火锅,吃的是通透之爽。重庆火锅注重“劲爆火辣”,原始的“码头食物”如毛肚、黄喉、鸭肠、老肉片一如既往都是必点菜品;重庆火锅桌上则是无酒不欢,兄弟义气、手舞足蹈、狂饮高歌,不尽兴不罢休。

一个小小的川味火锅,就能折射出巴蜀文化的独特韵味。整个巴蜀地区,其文化中都有着相同的道家色彩:好享乐、尚自由、不畏死、不避祸。

就像成都人爱把“安逸”“巴适”挂在嘴边上,只要过得去,就不必太过复杂。这种达观背后的精神内核,正是顺应自然的生命观。

而重庆人的性如烈火、快意恩仇、精彩每一天的背后,同样是面对江河奔流,逝者如斯、追寻逍遥自在的大解脱。天地不仁,人生无常,自然无须一惊一乍,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只不过一者选择享受生活之乐,一者选择张扬生命之美罢了。

重整河山

谈完重庆印象,我和重庆最深的渊源,还要从一场江边夜话讲起。2019年我受朋友邀请再度到访重庆,看着璀璨的江边夜景,感慨万千,不由想起当年的故事故人。

三峡大坝总投资近2000亿元。移民总量史无前例地超过120万人,重庆承担了全库区移民搬迁任务的85%,涉及16个区县。三峡大坝即将落成,以一国之力为三峡输血的时代行将结束,三峡库区怎样才能具备自我造血的能力,库区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矛盾如何解决?无论是环境治理、地质灾害治理还是城市发展都需要资金,库区经济下一步的增长点在哪里?

三峡大坝改变的不仅仅是地理环境、生态环境,而且还有整个区域的社会经济环境和人文环境,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后三峡时代的可持续发展将是一场矛盾错综复杂、漫长而痛苦的征程。

2006年底的一个夜晚,时任重庆市副市长的黄奇帆特地请我吃饭,席间他讲了个有趣的小故事。重庆作为水陆码头,来往旅客如云,但几乎所有游客到了朝天门以后,就坐上船离开了。

重庆市专门为此开会:怎么把游客留住?至少也得让他们吃顿火锅,能住下来更好。但怎么留住游客,想了半天没招。万般无奈之下,市政府只好下发文件,要求所有游船必须晚上8点以后再开,逼得游客在附近吃饭。但黄奇帆也明白,行政手段终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听完黄市长的故事,我说道:“我走遍了全世界,没有哪座城市有重庆这样的立体感、节奏感和流动感。在重庆直辖近10年后的今天,旅游已不是撒点胡椒面——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富民兴邦、城市营销的重要手段,也是城乡统筹、重整河山的重要抓手。晓以时日,如果我们真的能把库区和城区打通,山城与水面打通,从上往下看,舟楫纵横、流光溢彩,从下往上看,更是万家灯火通明的‘天上街市’,重庆将会打造出世所罕见的奇观。”

这场夜话过后不久,我们正式介入了大三峡策划。花了7天时间彻底走完三峡后,我深刻地认识到工程建设完成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必须要以国土整治的思路通过大旅游、大策划、大投入、大项目、大营销,才可能让三峡以全新的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

何为国土整治?

纵观欧美发达国家,随着“二战”后日益严重的人口、资源和环境问题,无一例外都深刻思考了在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进行大规模的国土整治。伴随着中国的高速崛起,生态环境的破坏比起西方国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情况虽在所难免,但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中国也必将经历“原始生态—破坏生态—再造生态”的过程,也就是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国土整治。

国土整治,首推大江大河的治理。究其原因,大江大河沿岸往往是人类居住、活动最集中的地方,同时也是在工业化初期发展过程中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从国家战略的高度来看,长江自古一直是中国最重要的黄金水道,新国土整治运动将为三峡带来契机。在我们看来,大三峡极有可能成为中国新一轮国土整治的破题点、闪光点和示范点。

在这场国土整治中,振兴旅游毫无疑问将是三峡重整山河的最佳手段。作为长江精华所在,三峡一向是千古英雄折腰之地、无数骚人吟咏之处。

但我们同时也看到,三峡旅游业近年来的发展却不尽如人意。人们往往会归罪于三峡大坝的修建淹没了许多名胜古迹,导致三峡对游客的吸引力下降。的确,三峡蓄水之后,“千里江陵一日还”的景象不复存在,但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大坝本身,而在于对旅游观念理解的严重滞后。

以传统旅游的眼光来看,最美的三峡已经在水下了,但如果用现代旅游的眼光来看,蓄水之后的三峡将是一座长达600公里、最宽处达两公里、面积约1000平方公里的峡谷型水库区。多出一条黄金水道,也多出了许多可以腾挪施展的新空间。如何进行新空间的塑造,将成为三峡旅游重现生机的关键。

因此,在最终提交的“重整河山——大三峡旅游再造策划案”中,我们明确提出了“游轮也是目的地”的主张。无论游客从哪个地方来,到了豪华游轮上,既可以饱览高峡风光,又可以享受各种现代设施。到达每一个景点,或是丰都鬼城,或是巫溪、巫峡,都可以离船上岸进行游览。

正所谓“观光没有目的地,休闲才有目的地”,新三峡的旅游不再是沿江的一条线,而必须点、线、面相结合,把以前分割的景点变成一个全局性的思路。

纵观国际大河,无论是尼罗河、莱茵河,还是多瑙河,无不高度重视游船的拉动作用。三峡自然风景资源和沿线民俗、文化、城市,绝对可以媲美任何一条国际大河,只是在游船的质量和服务上有差距。

随着三峡游船数量和档次的提高,三峡成为世界级休闲目的地并非遥不可及,重庆也将因此而迸发出新的活力。

匆匆十余载过去,如今的重庆成了游客争相打卡的魔幻网红城市,每到夜色降临,“天上的街市”大放光彩,江面游轮交相辉映,游人如织、朝气蓬勃。

不知当年苦恼于强留游客吃顿便饭的黄副市长,是否也会像我一样感到欣慰?

排版| 余心丰

审校 叶开甫轮值主编 | 叶正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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