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风云｜王石的遗产，郁亮的基本盘
原创财经局外人2018-09-29 17:38:58
王石走后一年多，万科以别样的方式找回了存在感。
9月29日，万科秋季例会的现场，挂满了"活下去"的标语。郁亮治下的万科，忧患意识比2014年还要更浓一些。
那一年，房企老大的万科，在给股东的公开信中，大肆鼓吹房地产的白银时代。
这一幕，像极了上世纪30年代，动荡岁月里，曹禺《日出》中描绘的场景：高喊着日出，当日出真的来了，却无人面对。
万科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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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以前的万科，绝对想不到，还有民营资本肆机猎食。
此时万科，稳坐中国第一大房企的宝座。2014年，万科以2120亿元的销售额，居于房企之首。日后大举扩张的港股三剑客恒大、碧桂园、融创中国，一个位居第四，一个位居第六，一个位居第十。
2014年， "悲观"贯穿了王石在公开场合的主要言论。
这一年的年初，王石还在兜售自己的新书。在这次新闻发布会上，就中国是否破产的问题，王石第一次表达了模糊的意见：有学者12、13年预测中国会破产，我都不认同，但2014年我不敢说，情况非常不妙。
还是在年初，王石在一次论坛上，再次表示：2014-2016年中国房地产走势是不确定的。
彼时的王石，一定想不到，两年后，万科会成为他的"英雄冢"。
王石如此，时任万科总裁的郁亮则把"白银时代"挂在嘴边。在该年度的多个场合，郁亮发言，必言"白银时代"。
在2014年和2015年的股东信中，万科得出的主要结论有两个：
·白银时代中国住宅价格不会发生断崖式的下跌。住宅开发仍将是巨大而且可持续的产业。但房价单边高速上涨的时代已经结束，行业整体规模高速膨胀的时代已经结束。
·白银依然是贵金属。在传统房地产开发的黄金时代结束后，大量新兴的房地产需求并未得到满足。
万科判断的周期，是10年。并给出了万科在10年期间的战略：未来十年，万科最重要的业务仍将是住宅。万科将自身未来十年的业务版图归纳为："三好住宅"+"城市配套服务商"。我们希望在十年后，后者能取得和前者并驾齐驱的地位。
十年长远，2014年的万科，偏偏错算了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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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潮汕商人姚振华借险资之名，搅弄A股风云。
他看上的资产，正是万科。2015年7玥，姚振华控制的钜盛华举牌万科，持股比例5%。
此后的5个月，宝能系两大公司，钜盛华和前海人寿先后增持万科股份，到2015年底时，姚振华控制的万科股权超过22%，宝能成为万科的第一大股东。
早已不问万科俗事的王石，公开宣称"不欢迎宝能系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并亲自下场撬动身边资源，打这一场"野蛮人"的战争。
这里面，王石和华润之间发生的小插曲，最后成就了深圳地方国企。万科的成色，也从老牌央企控股变成了地方国企控股的房地产公司。
作为这场战争收官的代价，王石裸退，保住了以郁亮为首的万科管理层。
也正是宝万大战的影响，万科管理层的资管计划，完全地浮现在公众面前。2015年12月，深交所对万科发布问询函，质疑其资管计划信息披露失责。
这里的资管计划，指的是万科管理层及事业合伙人参与的"金鹏资管计划"和"德赢资管计划"
2014年，王石和郁亮频频发布悲观论调的这一年，万科在春季座谈会上，首次谈及万科可能被"野蛮人"收购和瓜分，并提出了解决办法：用事业合伙人的制度掌握自己的命运，掌握公司的命运。
这两个资管计划，就是万科所有事业合伙人掌控万科"命运"的关键。2014年5月和2015年8月设立后，两个资管计划悄然低价买入万科股份，到2015年底，合计持股已经超过6%。
事后看，万科在2014年春季论坛会上的"野蛮人"入侵并非源于远见，不然也不会在宝能系步步紧逼时进退失策。甚至王石本人一度说出对姚振华的真实看法：我不接受你，我个人来讲不接受你。万科的管理团队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当我们的大股东。……你信用不够。
悲观的2014年，万科的股价也一直趴在谷底。直到2015年7月股市大震荡后，方才真正开启了第二春。
万科自己的两个资管计划，成为万科股价暴涨的最大赢家。2018年1月，媒体根据万科公开披露的信息测算，金鹏系列资管计划实际投资回报率高达13倍，浮赢超过140亿元。
万科半年报显示，截至2018年6月，金鹏和德赢两个资管计划，分别持有万科4.14%及2.98%的股权，合计持有万科股份7.12%。
王石和郁亮，都曾是上述资管计划的受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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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万大战的这三年，也是万科错失机遇的三年。
这三年，恒大、碧桂园在三四线城市迅猛扩张，恒大、碧桂园后来居上，两者的销售额都超过了万科。
孙宏斌的融创则接手了万达的多处地产项目，在前十名房企中晋升至第五位。
万科的业绩不差，但配不上第一大房企的称号。股权争夺战渐渐落幕之暇，万科的总负债由2017年初的6690亿元，猛增至2018年6月的11394亿元，增幅超过70%；总资产则由8300亿元，增长至13451亿元，增幅62%。按此测算的资产负债率为84.7%。
相比2017年上半年，万科2018年上半年的经营现金流流入净额为-42.55亿元，去年同期这一数值为218.5亿元。
在房企常用的净负债率指标上，表现领先于同行的万科，净负债率逆向暴涨。从2017年底披露的8.8%，增长至32.7%，增幅接近24个百分点。
与此同期，吃掉近三年地产红利的碧桂园、恒大、融创，都在凶猛地降杠杆。
逆市的万科，踏对了，还是踏错了，周期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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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前，王石之后的万科董事局主席，郁亮在万科南方区域月度例会上的讲话，老调重弹，甚至更进一步充满了危机感。郁亮表示，在当前的局势下，万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战略检讨。
落实到事业部是三年事业计划书的检讨，落实到我们具体的业务操作是'收敛'和'聚焦'，以'活下去'为最终目标。
2017年，郁亮治下的万科，进军了多个三四线城市；甚至万科一改往日的温和作风，四处出击，对外收购非地产企业的股权。
2018年的9月，郁亮加强了白银时代的观点：社会的方方面面都进入转折时期。
当前整个社会都倾向于反资本、反大企业，普通老百姓都把贫富悬殊、社会板结等问题都归结于大企业、大资本方，最可怕的是这是整个社会的共识，政府和知识界也站在普通民众这一边，来共同面对大资本和大企业。
从野蛮人收购到公众意识的转变，万科的合伙人又一次给自己找到了强化的结界。
在郁亮讲话流向媒体之前，万科的组织机构重组已经完成。汲取宝万之争的教训，万科的事业合伙人机制最初在一线业务层面落地，之后推进到区域管理，最后到万科总部的管理层。
在万科总部、区域、事业部内，均执行合伙人制度。换句话说，万科合伙人无处不在。
更重要的是，郁亮讲话表明：在万科总部组织重建后，各个事业部还要进行新一轮的组织重建。
万科的新总部，取消原有的部门设置，成立三大中心，取消部门分管领导和部门经理，除集团合伙人外，三大中心由 26 个中心合伙人进行管理。
在郁亮贯彻讲话全篇的万科四件事当中，战略检讨、业务梳理、组织重建、事人匹配。组织重建并由此而来的事人匹配，重要性不言自明。
万科变成了合伙人的万科。只要合伙人在，万科就在。而这竟成了万科"活下去"的关键。
2016年，宝万之争胶着之际，王石在万科股东大会上直言：我是万科文化的守望者，只要万科文化能延续，个人荣辱去留不重要。
2018年9月之后，高喊"活下去"的万科，请回万科的董事会名誉主席王石重掌大权，也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