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第一股”大崩盘:云南煤老板兄弟用10年掏空了一家百亿上市公司

“区块链第一股”大崩盘:云南煤老板兄弟用10年掏空了一家百亿上市公司
2021年07月12日 19:53 21财经搜索

21金融圈 记者:张望 编辑:朱益民

另综合市界新闻等

“区块链第一股”易见股份(600093.SH)惊雷爆裂。

根据延迟至7月6日发布的2020年年报,易见股份2020年净利润同比下降1400.78%,巨亏115.24亿元。

截至停牌前,易见股份市值为66.42亿元,这表明2020年的亏损额是其市值的1.74倍。

易见股份亦已资不抵债,截至2020年底的净资产为-35.58亿元,到今年一季末又下降至-36.26亿元。

由此,易见股份将从7月7日起实施风险警示,股票简称变更为*ST易见。相比高峰时期328亿元的市值,此时的易见股份只剩当时的两成,股价还在不断下跌。

上交所第一时间也向易见股份下发监管工作函,要求在巨额损失追偿、大额减值、资金占用、内控重大缺陷等方面,说明相关情况,及时对外披露相关事项重大进展。

7月9日晚间,*ST 易见公告称,近日,公司就部分前任高管涉嫌违法犯罪,向公安机关报案。2021年7月8日,公司收到昆明市公安局的《受案回执》,案件已受理。

但易见股份隐藏的“地雷阵”并不止这些,在2018年10月已经丧失控制权的九天控股,仍然能在今年上半年从易见股份攫取资金。

“目前我们还在调查,没有司法部门介入,后续肯定会采取一些措施,不排除报警。”易见股份有关人士7月6日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

缘何巨亏?

易见股份坠落深渊,在于巨额计提。

年报显示,易见股份2020年度计提各项信用减值准备合计116.26亿元,计提资产减值准备合计2.74亿元,两项共计119亿元。

易见股份的减值计提范围之广,实为A股罕见,涉及会计科目包括应收款项、预付款项、其他应收款、应收保理款、委托贷款、长期应收款、长期股权投资等。

易见股份突然雷声滚滚,此前多年给予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天圆全会计师事务所,对2020年年报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并认定易见股份内部控制重大缺陷。

易见股份的内部控制形同虚设,突出体现在保理业务、供应链业务、资管计划等方面。

2020年5月和6月,易见股份子公司霍尔果斯保理先后受让两笔收账款并支付了保理款12亿元与25.28亿元,存在到期日早于保理合同签订日期、基础资产形成相关的资料不完整等问题。

易见股份2020年投放的保理款项自7月起出现逾期情况,截至当年年末已逾期的保理本金为30.44亿元,至今年7月达到98.83亿元,但未及时执行相关风险评价及时上报以及采取有效措施进行催收、追偿,导致应收保理款项回收风险有加大迹象。

易见股份对外支付供应链业务款项还存在部分业务未经适当审批的情况,形成大额预付账款,截至2020年底,预付账款余额为45.53亿元。

此外,不实债权也惊现易见股份账上,如2020年8月5日,其子公司深圳滇中商业保理通过应收账款债权转让,形成资产管理计划并取得筹资款3亿元,但转让合同中的应收账款为不实债权,筹资合同的审核同样未得到有效执行。

而审计机构对易见股份应收保理款为主的其他流动资产却无法执行审计程序,发出的函证金额141.36亿元,回函金额为73.08亿元,回函率仅为51.7%。

易见股份称,其业务核查小组通过对历史工商信息的梳理,发现预付款及应收保理款业务对应的商贸企业存在不同程度的曾经的法人、股东、高管为云南九天控股及其控制的企业的高管或员工,有部分交易对手的法人、股东、高管目前仍然为易见股份的员工,公司将继续采取各种手段进一步查实。

问题还在于,目前爆出大雷的易见股份,之前的年度财务数据是否也存在问题?

“详细的情况还在调查,之前年度是否追溯,目前还不知道。”前述易见股份有关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

神通广大”的九天控股

易见股份烂摊子指向前控股股东九天控股,后者承认存在巨额资金占用。

易见股份称,报告披露日前,公司收到前控股股东九天控股来函确认,截至2021年6月20日,通过易见股份的4家客户对易见股份及子公司构成共计42.53亿元资金占用。九天控股承诺在2023年6月30日以前,分笔偿还占用资金及对应资金占用费,并以资产抵押、个人无限连带责任保证等方式,为九天控股还款承诺提供担保。

“九天控股占用的资金,目前还没开始还。”前述易见股份有关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有些情况还在调查,没有明确。”

问题还可能更复杂。

易见股份表示,公司收函后,第一时间聘请会计师和律师与公司共同开展专项核查,暂时无法判断九天控股所做陈述的完整性、准确性。

审计机构亦称,无法执行有效的审计程序,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证明九天控股陈述是否真实、准确、完整。

但九天控股是否存在更多的资金占用,审计机构提出了疑问。

审计机构表示,至审计报告日,易见股份逾期的供应链保理本金为40.46亿元,逾期的房地产保理本金为58.37亿元;截至2020年底,预付账款余额为45.53亿元,“无法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无法判断是否存在关联方资金占用”。

统计显示,上述3项资金合计高达144.36亿元,是九天控股目前来函确认42.53亿元资金占用的3.39倍。

九天控股对易见股份的资金占用,堪称神通广大。

易见股份2020年年报表明,九天控股构成的42.53亿元资金占用(未含资产资金利息),其中2020年末资金占用金额为41.56亿元,2021年1月1日至2021年6月30日新增占用0.97亿元。

这意味着,早已不是易见股份控股股东的九天控股,在易见股份雷爆不断的今年上半年,依然能够通过某种安排操纵易见股份,从中攫取巨额资金。

匪夷所思的是,易见股份在5月14日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但调查期间九天控股居然没有消停。

“证监会的人目前还在公司调查,还没结束。”上述易见股份有关人士表示。

云南煤老板兄弟10年掏空了一家百亿上市公司

易见股份乱象背后,指向九天控股实控人冷天辉。

冷天辉1976年出生于云南省宣威市。据媒体报道,他先是在曲靖市中村煤矿任销售员一职,后来一路晋升至销售科副科长的位置。

2001年,25岁的冷天辉作为法人代表和最大股东,和一个叫做冷丽芬(疑似其姐姐)的人一起成立了云南九天工贸有限公司,后来发展为云南九天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九天控股”),主营煤炭购销业务,属于当地较早进入煤矿行业的企业。

自那之后,冷天辉开始担任多家矿业公司的法人代表和大股东,注册资本在数千万至数亿元之间不等,变成了富甲一方的煤老板。

在煤矿行业积累不少资本的冷天辉,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资本市场——2012年6月,冷天辉实际控制的九天控股,以3.17亿元为对价,获得了禾嘉股份23.57%的股权,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和实际控制人。

当时没有人能猜透,这位煤老板相中了禾嘉股份的什么优势。随后两年时间里,冷天辉看似没什么动静,其实正在酝酿一场“大动作”。

2014年9月,禾嘉股份公布了一份48.48亿元的定增方案,冷天辉实际控制的九天控股以20亿元认购了其中的3.3亿股——第一大股东带头认购,看起来是个好兆头。

更给力的是,冷天辉引入了云南省滇中产业发展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滇中集团”)和云南省工业投资控股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云南工投”)两大新股东,其背后分别是云南省滇中新区管理委员会和云南省国资委。

国资入场,点燃了市场信心——这么大手笔地投钱,看来煤老板冷天辉要带禾嘉股份“干大事”。

(来源:公告截图)

此次增发后,九天控股持股比例从23.57%跃升至36.17%,巩固了冷天辉的实际控制地位,滇中集团则成为持股比例29.4%的第二大股东。

资本市场很快将此解读为一个正面的信号,股价从公告发出后的7元左右一路上涨,到2015年6月盘中价最高达到29.27元/股。这可以说是禾嘉股份最辉煌的阶段。

(来源:Wind股价截图)

近50亿元的定向增发并不是小数目,按照当时公告的方案内容,禾嘉股份要把这些钱花在两个新业务的布局上:一是以电子商务为手段的供应链管理平台项目,二是商业保理项目。

其中,供应链项目预计耗资50亿元,耗时24个月。具体来说,是通过汇集供应链上下游的供给、需求信息,并结合物流仓储设施以及供应链金融服务,为交易双方提供包括仓储物流、支付等服务。

而商业保理项目预计耗资15亿元,是根据供应链项目获得的信息,为其中有需要的企业提供包括融资、结算理财在内的综合服务。

更具体点,就是以客户提供的交易合同为基础,向客户提前兑付应收账款,然后等合同到期,再帮客户去收款。这种业务的一个风险点在于,如果对于交易合同审核不严,客户伪造了合同,那么后期很可能就收不回款项。

敲黑板——就是这个商业保理项目,为7年后的爆雷埋下了伏笔。

定增完成前夕,2014年末,禾嘉股份的总资产不过7.71亿元。48.48亿元的募资金额,是前者的6.29倍。

再考虑到这部分股东出资撬动的负债,禾嘉股份的总资产规模一举跃升至2015末的98亿元,同比增长了1171.47%。

在这过程中,禾嘉股份在2017年4月,将上市公司名称变更为易见供应链管理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易见股份”)。在2017年9月,又蹭上“区块链”的概念,发起设立区块链投资基金,表示要让区块链技术更好地服务主业。

其股价随之迎来一波小高峰,易见股份也因此被称为“区块链第一股”。

滚雪球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2019年,其总资产规模已经达到了155.6亿元。

九天控股做大易见股份“蛋糕”,是为了待价而沽。

2017年年中,易见股份披露,央企华侨城集团控制的世博旅游集团拟出资40亿元取得九天控股40%股份,进而实现对九天控股的控股和对易见股份的间接控股,但最终未获华侨城集团同意。

之后,九天控股又瞄准地方国企,先后通过转让所持股份给上海港通、云南省工投集团旗下的工投君阳,合计套现32.49亿元,并且通过二级市场减持了2453.08万股,目前尚持有占易见股份10.65%的1.195亿股。

而2020年8月,在工投君阳受让九天控股所持的18%后,云南省工投集团成为易见股份控股股东,接手之后易见股份从“馅饼”迅速变成“陷阱”。

其实,在此之前的2018年10月,九天控股已经不是易见股份控股股东。彼时,九天控股将持股的19%表决权委托给云南有点肥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令滇中集团得以上位,冷天辉因此辞去了易见股份董事长、总经理职务。

在这种局面形成以前,冷天辉已经在谋划退场。其实际控制的九天控股,自2020年以来陆续通过集中竞价、大宗交易的方式,累计减持套现约12.66亿元。同时自2019年以来,通过协议转让的方式累计套现32.39亿元,接盘最多的就是云南工投君阳。

两相合计,冷天辉通过易见股份,从资本市场上套走了45.05亿元,扣掉2014年入股投资的3.17亿元和2014年定增的20亿元,大约赚了22亿元。如果再加上已经披露的占用资金规模42.5亿元,就是约64亿元的巨款。

但冷天辉离职和九天控股“降格”,并不影响其对易见股份的控制。

接替冷天辉的人是冷天晴,冷天晴于2017年9月开始先后出任易见股份董事长、总经理,直至2021年3月9日辞去董事、执行董事等职务。

“冷天辉和冷天晴是兄弟关系。”前述易见股份有关人士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九天控股跟我们同一栋楼办公,现在还有人在上班,但内部情况了解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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