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2月19日，上海证券交易所正式开业。
这一年，被称为中国股市元年。
波澜壮阔的中国股市，涌现出了许多壮举，也缔造了许多伟大的企业。但与此同时，总有一股“奇异力量”盘旋在中国股市上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2006年，号称“黄海明珠”的獐子岛集团登陆深圳A股市场，一时成为水产养殖业标杆。到2014年，獐子岛已开发的海洋牧场面积超过300万亩，一举成为中国最大的世界级海洋牧场。
正当人们期待獐子岛的神话继续上演时，公司于2014年10月发布公告称，因北黄海遭到几十年一遇的异常冷水团，公司在2011年和部分2012年播撒的100多万亩即将进入收获期的扇贝绝收。
“扇贝跑路了”。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獐子岛扇贝犹如神灵附体，此后数年不是“跑路”，就是“饿死”。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短短5年时间，扇贝“跑路”三次、“饿死”一次。
尽管“扇贝跑路”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但在我大A股，这只是基本操作，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这不，又传来一件怪事。
近日，证监会的一纸行政处罚决定书揭开了一起令人瞠目的股价操纵案。
行政处罚书披露，2015年10月8日至2018年4月27日，赵坚、楼金萍合谋、朱攀峰参与以拉抬金利华电股价获利或者维持金利华电价格为目的，控制利用112个证券账户，采用多种手段操纵、影响金利华电交易价格和交易量。
行为恶劣，手段多样！
但尴尬的是，这伙人搞了半天，不仅没赚到钱，还亏了。
经证监会测算，截至2018年8月29日，账户组共持有7100股金利华电股票，累计亏损1.57亿元，这也是今年唯一一起在市场操纵行为中实现亏损的案件。
如今，还附加一张证监会开出的300万元巨额罚单。
这还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难怪网友赠言：
“一顿操作猛如虎”，账户亏逾一亿五”。
此事一出，股民和媒体纷纷感叹坐庄的太难了，并表示怜悯。
但笔者翻看过往数据，发现操纵期间金利华电跑赢指数超过30%，怎么可能亏损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让我们沿着时间的藤蔓，一探究竟。
01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2019年11月26日，浙江金利华电气股份有限公司（证券简称：金利华电，证券代码：300069.SZ）公告称，公司控股股东及实控人赵坚因操纵证券市场被证监会处以行政处罚和市场禁入措施，证监会的调查结果或许恰好解释了去年年底银河证券“割肉”金利华电的真实原因。
公开资料显示，金利华电成立于2003年4月。2010年4月，公司在深交所挂牌上市。公司专注于新型高强度功能玻璃制造技术的研究和特高压输变电绝缘器材开发，主营业务为高压、超高压和特高压交、直流输变电线路上用于绝缘和悬挂导线的玻璃绝缘子的研发、生产、销售和相关技术服务。
据金色光研究，从时间上看，2018年4月最后一个交易日4月27日是上述市场操纵行为的最后一天。巧合的是，5月第二个交易日5月3日，公司披露金龙佳沃的减持计划，金龙佳沃拟以集中竞价交易及大宗交易方式减持不超过351万股公司股票。8月24日，减持计划到期，金龙佳沃并未减持。然而在12月26日，金龙佳沃将其持有的全部1000万股股份抛售，持有期亏损高达3.05亿元。而在2018年7月18日，赵坚因涉嫌操纵证券市场，被证监会立案调查。
华夏时报调查显示，涉案账户组的保证金、利息和部分交易资金实际来源于赵坚，结算资金和大部分盈利流向赵坚及其指定的银行账户，少部分流向楼金萍控制的银行账户。账户组的交易由赵坚、楼金萍决策并承担账户盈亏，由楼金萍亲自或者指令他人下单交易，朱攀峰使用其控制的3个证券账户决策下单，参与交易，维持股价。
这起操纵案采用了四大手段影响金利华电交易价格和交易量。
1.集中资金优势、持股优势连续买卖——构成操纵市场的534个交易日中，账户组累计买入26.97亿元，累计卖出21.06亿元，持股占总股本比例超5%的交易日共325天。
2.“左手倒右手”，在控制的证券账户之间进行交易——534个交易日中，控制账户之间进行交易的交易日有184天，对倒占比平均为14.87%，超过10%的交易日有87天。
3.盘中拉抬——账户组存在34次盘中拉抬股价行为，平均拉抬股价幅度为3.21%，盘中拉抬股价期间，平均买入成交量占市场比例为84.86%，且存在反向卖出。
4.利用信息优势交易，操纵交易价格和交易量——赵坚作为金利华电董事长、实际控制人，筹划、决策金利华电向文化产业转型过程中实施重大资产重组、股权转让等重大事项；为维持股价，在2018年2月人为控制停牌时点。
不得不说，计划很周密，手法很齐全。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2015年10月8日至2018年4月27日，金利华电价格上涨幅度为44.65%，股价振幅为170.30%。同期创业板指数下跌幅度为13.30%，振幅为64.56%；电气设备行业指数下跌幅度为8.31%，振幅为67.95%。金利华电价格涨幅偏离创业板指数走势57.95个百分点，偏离电气设备行业指数走势52.96个百分点；金利华电价格振幅偏离创业板指数振幅105.74个百分点，偏离电气设备行业指数振幅102.35个百分点。
经测算，截至2018年8月29日，账户组持有金利华电7100股，累计亏损约1.57亿元。
截至2019年11月26日收盘，金利华电股价报11.33元，跌幅1.73%，最新总市值约为13.26亿元。
还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02
业绩断崖式下跌
这波折腾确实够呛，来看一下这家公司的运营情况。
自2010年上市后，金利华电业绩一直不温不火。2010年至2017年，公司净利润大多徘徊在一两千万元附近。
净利润波动下滑后，公司于 2016 年开始转型文化传媒行业。期间公司曾多次筹划重组文体类资产不过收效甚微。
在2018年，公司业绩断崖式下跌，当年净利润亏损约1.78亿元，同比下滑1095%，其中第四季度亏损1.66亿元。公司解释称，主要原因系公司整体营业收入的下降影响净利润，及公司出于谨慎性考虑，针对减值风险升高的资产计提了相应的资产减值损失，其中存货计提减值损失11518.67万元，固定资产计提减值损失3802.22万元，商誉计提减值损失779.96万元。
2019年三季度财报显示，金利华电今年前三季度营收1.25亿元，同比下滑12.61%；净利润约为120万元，扣非净利润则亏损约262万元。其业绩前景无疑仍然面临着巨大压力。
这样的业绩，难怪赵董事长要“自己动手”。遗憾的是，不仅没实现“丰衣足食”，赵董事长还被儿子给告了。
03
大戏轮番上演
从各种资料来看，赵坚家族在资本市场上搞了一出长期操纵的大戏，而且直到目前还有戏目不断登场。
据每日经济新闻，6月22日，在被立案调查后，赵坚辞去金利华电董事长、董事等职务。其妻吴兰燕于6月28日当选金利华电董事长，并接替了赵坚在董事会的其他职务。
而后，8月29日，金利华电将位于杭州市钱江新城高德置地中心1号楼1904室～1907室出售给赵坚与吴兰燕之子赵慧。转让房屋的建筑面积605.81平方米，成交价格约2000万元，较金利华电账面值1496.31万元增值392.18万元。
金利华电2018年巨亏1.78亿元、2019年1～6月延续亏损，按照创业板上市规则，如果今年再继续亏损，上市公司会面临很大的保壳压力。赵慧接盘后，金利华电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120.52万元，勉强扭亏。
但更重磅的，是一出子告父的大戏：去年11月，赵坚另一子赵康起诉父亲赵坚，提请法院判令赵坚归还或支付之前因一些事项而支出的合计约5.52亿元相关款项（含利息）。法院根据赵康提出的财产保全申请，冻结了赵坚相关存款或查封其相应的财产。
时隔一年多，该还的还是要还。赵坚被禁入市场十年，而公司仍然是赵坚家族的。对金利华电而言，主业不见起色，实际控制人各种“飙戏”，也是欲哭无泪。
04
又见獐子岛扇贝的“影子”
上市公司董事长与董秘共谋操纵股价，最受伤的无疑是投资者。
Wind数据显示，截至今年三季度末，金利华电的股东户数为5315户。而在案发不久的2018年三季度末，公司股东户数为11003户，半数股东已然逃离。
有的人是落魄而逃，而有的人，是提着钱袋子狂奔。
查看2016年末到2017年初公司股价最高时的公告，问题似乎没这么简单。
2016年9月21日公告，赵坚将1751万股股份协议转让给珠海安锡成长股权投资基金企业。
2016年12月3日，公司股东赵晓红（赵坚的弟弟）减持17.5万股。
2017年1月16日，赵康（赵坚的儿子）将100万股质押给中信证券。
据自媒体黑色老马推算，当时公司的股价大部分在40元以上，粗略计算出货盈利7亿以上，减去控盘账户的亏损，实际盈利超过5亿元。还有一些隐藏的操作我们也不知道。
这样一来，一切也就不奇怪了，这么多人忙活了三年股价涨了接近一倍，最后韭菜还没割成？这种智商不可能控制上市公司。
这极为可能是另一个“獐子岛扇贝”，不过这次还加了个“金蝉脱壳”。
前阵子，上市公司獐子岛发公告称，这一次，“扇贝死了”。
估计是跑不动了，直接歇菜，可能这样显得比较合理？
大A股，类似的“奇异事件”源源不断，前赴后继。
反正，韭菜绿油油，春风吹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