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会认为我们(英国人)比英吉利海峡对岸的邻居工作更努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法国人工作待遇优厚:他们比我们早退休四年,享有漫长的“午餐社交”时间,老板被禁止在业余时间联系他们。此外,他们每年还有31天年假,这在发达国家中是最高的。
以上种种原因,再加上法国人几乎对任何事情都有罢工的倾向,导致人们普遍认为法国人在工作上较为懒惰,松弛感满满。
但无论英国人如何看待法国人的职业道德,英国自身的生产力都在苦苦挣扎。2024年4月至6月,英国的GDP比前一年同期下降了0.1%,次于美国、德国和法国。据专家称,这是一个大问题。
英国经济与社会研究委员会的斯蒂安•韦斯特莱克表示:“我们公共服务的提升、国民医疗服务体系、英国在世界上的地位、社会凝聚力——都依赖于我们提高生产力的能力,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挑战。”
英国人的工作时间比法国人长——大约比法国人多2%到3%——但工资并未得到提升。根据英国国家统计局(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和英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Statistics and Economic Studies)的数据,两国去年的平均年薪都约为3.5万英镑(约合人民币32.3万元),且英国的失业率低于法国。
一些人认为,政府新颁布的《就业权利法案》(Employment Rights Bill)以牺牲雇主利益为代价,赋予职工更多权利,这将加剧英国的生产力危机。
《就业权利法案》规定,职工在下班后可以不回复关于工作的电子邮件,并且可以申请灵活的工作时间,比如每周只工作四天,专家认为这可以让英国职工的权利与法国人对齐。
但法国的生产力(即每小时工作的GDP)为93美元(约合人民币663元),比英国的80美元(约合人民币570元)高出16%。法国人工作时长更少,但更有价值。那么,我们能从这些生产力更高的法国人身上学到什么呢?
01
28岁的查理·莱德在巴黎一家初创公司工作,他不会怀念他之前在默西塞德郡一家会计事务所的那份工作,也没有任何回到英国的意愿。
莱德表示:“伦敦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以事业为导向,而在巴黎,工作感觉像是一个人个性中不那么重要的一部分。你的职业是什么?在你与人见面时的闲聊问题中,这个问题的排名绝对靠后,法国人的心态是为了生活而工作,而不是为了工作才生活。”
不过,尽管莱德非常喜欢法国的工作文化,但在他上一份驻巴黎的工作中,任何认为法国人懒惰的看法都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在我工作的上一家初创公司,我是唯一一个非法国人,每周工作55到60个小时,但现在我的工作环境更加国际化,我一周几乎只工作37个小时。”
其理念是,法国人的工作方式能让员工更快乐,从而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27岁的大卫·阿纳克莱托现在在法国兴业银行伦敦分行工作,但从2019年到2020年,他还在巴黎一家初创企业工作。
阿纳克莱托表示:“法国的整体福利和津贴更好,每月收到一张180欧元(约合人民币1388元)的午餐卡再平常不过。这些福利一部分由雇主资助,一部分是由政府资助。”
“我每天工作的时间更长,但会和同事一起吃很长时间的午餐,这真的让我们都觉得自己是团队的一部分。在伦敦,人们更倾向于在办公桌上吃午饭,而不是和同事出去吃,我认为这是不健康的工作方式。”
“在法国,在午餐时间工作是一种亵渎,你必须离开办公桌休息一下。”莱德补充道。
02
在肯特郡和里尔授课的政治经济学教授阿德里安•帕布斯特表示,英国的生产率问题源于过去60年里缺乏投资。
帕布斯特说:“英国每年的公共投资约占GDP的2%,而法国每年的公共投资约占GDP的5%,英国每年的商业投资约占GDP的10%,而法国每年的商业投资接近GDP的20%。”
英国经济社会研究理事会(Economic and Social Research Council)主席斯蒂安•韦斯特莱克表示,英国缺乏投资的一个关键原因是过度的监管和规划要求,我们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
他补充称,法国在基础设施投资方面也做得好得多。“例如,利兹是欧洲最大的没有地铁系统的城市。如果你去法国,小城镇也有有轨电车,铁路系统和地铁,他们建造这些系统的每英里成本远远低于英国。”
NIESR 的伊萨姆•萨米里博士表示,与英国相比,法国对“二线”城市投资的增加,有助于提高这些城市的生产率,并提高全国平均水平。“相对于法国和其它国家,英国在地理上更为集中。这里显而易见的问题是,比如说,为什么伯明翰的生产力不如里昂?”
与英国人相比,法国人住得离公司更近,通勤时间更短,部分原因是住房成本较低和城市规划更好。
韦斯特莱克说: “在牛津和剑桥这样的地方,聚集着一些世界上最杰出的创新者和科学家。但这些地方都受到(防止城市扩张的)绿化带系统的严格限制,所以不能建造更多的住房,这使得房价更加昂贵。这意味着雇主更难在那里设厂,人们也更难在那里生活。”
阿纳克莱托说,在巴黎,他的同事们住得离办公室很近。“你会觉得你是在自己的社区工作。你不会在上下班路上浪费时间,这样一来在办公室的工作时间就会增加。”
03
简是英国人,但在知名的法国公司工作了20多年。“在法国,有很多专为就业而设立的大型工程学院和商学院,在这些地方学习真的能让你找到工作。而在英国的大学里,更多的是学术科研,在法国则更加实际。”她在法国人不愿工作这一观点上挑出了更多的漏洞。
顶级公司更愿意从“高等学府”——提供工程、商业、经济和技术培训的高度专业化的大学——招聘管理人员,而这些专业学校的入学竞争是出了名的激烈。
“在高层管理人员中,人们通常都接受过这些专业大学的教育,”简补充道,“这些学校可以让年轻人学习如何更好地工作,让他们就业后不会觉得脱轨,工作后能尽快上手。”
政府新颁布的就业权利法案将使英国职工的权利更接近法国。2017年,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在一项正在审议的法律中规定了“关机权”,禁止雇主在工作时间之外给员工发送电子邮件,解雇员工也是违法的。
一些人对改革持严厉批评态度,担心这会打击投资,进而影响生产率。在英国董事学会(Institute of Directors)的调查中,超过一半的雇主表示,由于即将到来的改革,他们“不太可能招聘”员工。
但在公共政策研究所的调查中,73%的雇主认为这将提高生产率,只有7%的雇主不这么认为。“拥有更多权利的工人对工作的参与度更高,工人可能罢工更少,工作更努力。”布鲁姆说。
帕布斯特对此表示赞同:“该法案可以通过提高工资和激励员工来提高工作效率,比如德国和法国这样拥有更多工人权利的国家有着更高的生产率。该法案获得成功的关键是在工人保护和企业生产力之间取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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