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呐喊》“揩屁股”之探源

用《呐喊》“揩屁股”之探源
2023年05月27日 20:00 叶檀财经

文/龚明德

提及叶灵凤,稍熟中国现代文学史实的读者都会想起他曾写过上茅厕时用鲁迅的《呐喊》去“揩屁股”的作品。这事发生在一九二九年十一月中旬,那时叶灵凤二十四岁、鲁迅刚步人五十大寿后的第二个月。没见到叶灵凤事后对用《呐喊》“揩屁股”这一文案的发声,只找得鲁迅两次极其认真地对该起文案的反击。

流行于市的鲁迅著述,前述两次谈到叶灵凤写上茅厕时用《呐喊》“揩屁股”这一文案,一次是一九三一年七月二十日在上海的社会科学研究会所作《上海文艺之一瞥》的讲演中,再一次是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十四日写的《答周刊编者信》,两篇文字分别收人《二心集》和《且介亭杂文》中,且都由后世的学者予以详注。

用《呐喊》“揩屁股”发案快到两年时,鲁迅所作《上海文艺之一瞥》谈及此案的讲演有两个不同的文本,其一是一九三一年八月三日上海《文艺新闻》第二十一期上的初刊件,为:“这同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最彻底的革命文学家叶灵凤先生会现在莫名其妙的成了民族主义文学家了。至于我好把叶灵凤举出来,那是因为他与我有点私仇,在以前,叶灵凤曾彻底的革命得以至于每次去毛厕时都用了我的《呐喊》去揩污。”到了一九三二年十月上海合众书店印行的《二心集》该节文字被鲁迅处理为:“还有最彻底的革命文学家叶灵凤先生,他描写革命家,彻底到每次上茅厕时候都用我的《呐喊》去揩屁股,现在却竟会莫名其妙的跟在所谓民族主义文学家屁股后面了。”

整整五年过去,鲁迅还清晰地记得叶灵凤笔下的人物用《呐喊》“揩污”即“揩屁股”的事,他给《戏》周刊编者写回信时浓墨重笔地声言:“这一回,我的这一封信,大约也要发表的罢,但我记得《戏》周刊上已曾发表过曾今可叶灵凤两位先生的文章;叶先生还画了一幅阿Q像,好像我那一本《呐喊》还没有在上茅厕时候用尽,倘不是多年便秘,那一定是又买了一本新的了。”

虽然带有详尽注文的鲁迅著述包括十八卷本《鲁迅全集》,都给用《呐喊》“揩屁股”的文章下了注,但无数次的经验真让我不敢轻易再去相信了。好在风调雨顺,伸手就找到了载有叶灵凤《穷愁的自传》的一九二九年十一月十五日上海现代书局印行的第三卷第二期《现代小说》,细加核校之后,叶灵凤的原作真相终于可以首次面市了!

写及作品人物魏日青用鲁迅《呐喊》揩屁股的一节在该期杂志的第六十六至六十七页,照录相关文字:“照着老例,起身后我便将十二枚桐元从旧货担上买来的一册《呐喊》撕下三页到露台上去大便。我并不咒诅这间住宅没有抽水厕所的设置,那是与此刻的我太不相称的梦想,我只幸福这间鸽子笼内还有这样的一方露台。露台的一角有三尺来长铅皮盖着的小棚,这是预备堆积屋内怎么也堆不下的废物的,我自搬来每天早晨要受一次窘塞之后,便发现了这个可爱的新大陆。于是我将两张纸铺在地上,一张握在手里,仰窥穹苍的畅畅排泄一阵,然后将一张纸盖在上面提起来从露台上向下面一抛。下面是无人的荒场,自有野狗来惊诧它的幸运,一切我都不必顾虑。”

叶灵凤这篇自标为“长篇创作”的《穷愁的自传》不见后续,只在这一期登出了五千字。但他最恶作剧地用鲁迅《呐喊》“揩屁股”情节被鲁迅再一再二地提及,估计不足三十岁的大青年叶灵凤已经心满意足了,——作品写出来发表了,就是要传播,这一回非同小可,是由《呐喊》的作者鲁迅亲自一播再播!

“我的朋友”房向东义正词严地写过《“阴阳脸”与“流氓画家”——鲁迅与叶灵凤》一文,收在二〇一六年一月由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印行的巨卷《太阳下的鲁迅 鲁迅与左翼文人》一书中。在这篇文章中,房向东历数叶灵凤的“罪过”,尤其对“把《呐喊》撕去擦大便”不认同,向东兄指着叶灵凤的鼻子吼叫:“什么书不好撕,偏要撕鲁迅的书?”好在房向东兄不是做学位论文,如果是,他所在的一组又遇到我来充任答辩教授或答辩主席,我就要让他的论文“不过”。因为和《鲁迅全集》的相关注文一样,房向东也“照着老例”把叶灵凤买《呐喊》的“旧货担”错为“旧货摊”;而且,魏日青不是“把《呐喊》撕去擦大便”,每一次“撕下三页”的用途在原始卷宗即叶灵凤原著中都有准确的交代。由此推定,房向东兄根本没去查证这起“用《呐喊》揩屁股案”的原始卷宗,这与做学问要求的规范姿势不相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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