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穷书生立志为官
冯尚才自幼家贫,常见贫苦乡民食不果腹,又见纨绔子弟挥霍无度,从此胸怀大志,发心刻苦读书,日后为官救济天下斯民。每每读书之余要做工糊口,难免耽误修学,寒窗苦读十一载都不曾考过会试。
尚才每日郁不得志,苦读十载却落得个家徒四壁的境地,昔日同窗的友人或是开私塾授课传教、或是行商贾通货聚财、再不济也仗着力气干活糊口,唯独自己捧着圣贤书饥肠辘辘,每每想到就心乱如麻。
某日,算民的仙儿见着尚才是书生模样,便强拉来占一卦。江湖术士好给读书人卜算,倘若碰巧算对了,他日考得了功名自然要回报这仙儿,算错了也无妨,不收你钱罢了。
这半仙掐着尚才的八字啧啧称奇,又见他出言不凡,一心为官救济百姓,便故作神秘道:“后生,你命里仕途坎坷,既然你存大善之心,不如给城隍爷烧个碟子,替你求求文曲星,倘若日后得志,切记八字——不忘初心,始能自存”。
冯尚才闻言写了一封折子,诉尽自己胸中大志,发誓为官之后必定报国救民,写罢便在神像前烧了。
不多日后,尚才寻亲友凑足盘缠,参加会试,一次考中会元(第一名)。尚才欣喜若狂,会试考完,此后再能考入殿试,自己就是举人了,不说光宗耀祖,也是给冯家长了脸面。
且说旧时考生从科举重重考出来就荣升官路了,因此地方官员都会提前拉拢“有潜力、有实力”的考生,与其交好,倘若这考生能够中举做官,那么日后都是同僚官宦,自然要彼此结党成派。
冯尚才考为会元之后,正巧监察至此的刺史官 “陈具”得冯尚才的消息,立即令人送来米酒鸡蛋还有二百银两。
陈刺史悠悠说道“尚才啊,以你的学识前去殿试,十有八九可以中举,如今我资助你考试,你日后为官要记得我,走仕途自然有油水可捞……”
冯尚才闻言动怒:“我为官是为民,哪能和你等食禄窃国之辈同流合污。”陈知县送来的东西,尚才也是分文不收。
陈刺史闻言放声大笑,转身而别。
(二)一份鸡蛋和大米毁了前程
此后尚才苦读二载,再次一举靠中举人,位列榜眼,授地方县官正七品。冯尚才喜极而泣,还不忘回乡给城隍爷和文曲星还原,乡民更是敲锣打鼓的欢庆。
且说冯尚才为官之后,兢兢业业,每日勤恳处理文案,虽说有了俸禄,但日子依然贫寒,每每有人上门贿赂都会被尚才严词拒绝。
时日一久,妻子便心生抱怨“当初你修学时家徒四壁,如今做了官还是贫寒度日,瞧瞧别的官老爷,哪个不是财大气粗?”
冯尚才听久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某日,地方乡民给尚才送来些大米鸡蛋,尚才正要拒绝,这老乡连忙挥手“百姓见你勤苦工作,家徒四壁,这些东西是乡民凑出来的一片心意,又不是贿赂,你就收下吧。”
尚才几经推辞,还是收下了,正是这些鸡蛋大米,最终毁了冯尚才的仕途。
日子渐久,冯尚才收了几次乡民送的米面粮油,下官见状,纷纷给尚才送来些“土特产”,这送来的东西里,大都夹杂了铜钱银两。
尚才收了东西十分踌躇,但是的确改善了妻儿的生活,心里也便放得开了。
日子久了,冯尚才发现自己得钱太过容易,只需涂改一下文册,盖几下官印,这钱财自然有人送上门来,尚才被黄白迷了心窍,送来的钱财来者不拒。当初说的“立志为官,一心为民”等话早就抛到九霄了。
是夜,尚才夜晚迷寐昏沉,正睡得恍惚间,瞧见自己跪在城隍庙里,左右牛头马面,四方鬼火缭绕,阴气森森,几个夜叉鬼卒拿着刑具望着自己跃跃欲试。
冯尚才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庙上的城隍爷比平日多了些生气,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冲尚才斥责道“你当初一心求官,说是为国为民,我便让你得了时运,你如今做了官却只顾贪惦民脂民膏,不思初心,你且等着天谴。”说吧,四周夜叉鬼神握着刑具一拥而上,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三)辞了官,散了财,才善终
“啊!!!”冯尚才惊醒,原来是黄粱一梦,方才噩梦恍如身临其境,细细思量起来却十分胆寒,不由得冷汗连连。
次日,朝廷发来调令,让冯尚才任职郡尉,官升一品,前来庆贺的却是那刺史陈具。
陈具冷笑道“恭贺冯大人,官升一级。”冯尚才慌忙答谢。
“冯大人,昔日你殿试之前,我上门试探你,见你求官是一心为民,便向朝中吏部尚书李公举荐你,不曾想你了做官,却成了当初你口中的‘食禄窃国’之辈,实在可笑!”
冯尚才被这话惊了,事后连忙托人打听,原来陈具是吏部尚书(掌管天下文官)李公的门生。
原来陈具当初上门给冯尚才送银子是为试探他,陈具见尚才不收礼且为人刚正,便回去向吏部李公举荐了尚才,原本打算调任尚才在地方任职两年,就给他一路升官送到朝廷来效力,没想到任职不足一年,冯尚才就堕入贪官污吏的行列了。
实在可叹,原本可以平步青云的冯尚才,因一时贪念自毁前程。
冯尚才见到调令又想起那日噩梦,心里害怕的紧,于是抱病归养了半年,心中仍是不安,又上书称病辞官,朝廷也批准了。
归乡之后,冯尚才散了不义之财,在书院靠教书为生,好歹是举人出身,学问是货真价实的,所教的学生中还出过进士,也算桃李满天下,每每有学生考中仕途,冯尚才都要力劝学生日后清廉为官。
几年之后,朝廷开始除贪,彻查官员买卖良田、贪污受贿等罪,地方官员牵扯出数百人,轻则罢官降级,重则满门抄斩。冯尚才昔日的同事同僚,也多数被砍头了,只庆幸自己罢官早,不然也是刀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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