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卖出500元一串的天价、被称作“葡萄中的爱马仕”的阳光玫瑰，去年下半年上市时每公斤平均价格已跌至20元以内；前几年刚上市时价格在每公斤80元到100元的红颜草莓，今年初销售旺季时每公斤价格也不过20元出头；榴莲、车厘子、山竹等进口水果的价格，也已一再“探底”……去年以来，不少曾经卖出天价的网红水果不断以平民化的价格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有的甚至经历了“大跳水”。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何在？今春水果市场行情又如何？带着这样的疑问，近日，记者对省内部分果品批发市场、商超及果农进行了走访调研。
网红水果价格“跳水”
4月12日，记者来到南京农副产品物流中心这一长三角地区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只见果品市场内车来人往，各种厢式大货车出入于道闸间，工作人员正加紧卸下刚刚运来的一箱箱货品，市民和采购商穿梭于各个档口前，询问着各类果品的价格。记者对多家商户销售的水果进行了询价，发现的确有不少水果的批发价格相比往年降了不少。其中，刚刚过了销售旺季的草莓批发价已降至每公斤6元，相比去年同期有较大的跌幅；作为曾经的“奢侈果”，樱桃自今年上市后即面临着价格剧烈下跌的情况；此外，进口山竹批发价格在每公斤32元左右，相比此前每公斤40元到50元的价格也有了幅度不小的下降。不过，也有一些高端水果的价格依然坚挺。比如，进口榴莲的价格根据品质不同，价格在50到110元每公斤不等，整体价格浮动不大。“比如这种金枕榴莲，熟度高、货量少，因此价格一直都很稳定。要想更便宜，可能还要等两个月。”南京市江宁区领先果业经营部负责人孙滨对记者说。
在零售端，不少“明星”水果也迎来降价。4月13日，记者在盒马南京部分门店看到，各类奇异果已完成新品季首发。“今年的奇异果售价比去年同期便宜10%到30%。”盒马全国水果采销负责人陈杨辉表示，通过大规模产地直采，盒马与佳沛、佳农等合作伙伴联手把价格“打下来”，让更多消费者可以吃上口感鲜美、营养丰富的进口奇异果。记者在走访中发现，盒马所销售的佳沛奇异果品类齐全。除了绿果、金果、有机金果，去年热销的宝石红奇异果也已经上架。现场工作人员介绍，目前佳沛宝石红奇异果6颗装售价29.9元，相比去年同期下降了26%。
4月12日，国家统计局江苏调查总队发布的最新物价数据显示，春节后食品消费出现季节性回落，其中鲜果价格环比下降3%。和去年同期相比，今年3月鲜果价格则下降了10%。
产量陡增造成供过于求
水果价格下跌，让消费者以越来越低的成本尝到“甜头”，然而对期盼着好收成的果农来说，现实就略显苦涩了。在镇江句容市白兔镇白兔村，全国劳动模范、知名草莓种植专家纪荣喜望着自家的草莓大棚，显得忧心忡忡。两年前，记者前往当地采访时，依靠先进的种植栽培技术打出上市“时间差”，其所种植的红颜草莓每公斤售价可达70元。“现在，草莓每公斤批发价只有12元，预计今年收入会减少5万元以上。”为何价格会有如此大的跌幅？纪荣喜告诉记者，随着草莓种植技术的日益普及，越来越多的农户投身这一产业，当地草莓的种植面积越来越大，产量大幅度增加，超出了市场需求。产品供过于求，果农就失去了议价的优势，手里的草莓也就遭遇滞销。更让他揪心的是，作为传统的农业镇，白兔镇农产品结构至今依然单一，种草莓的农户多，但农产品加工却跟不上，这也导致了这一产业在面对市场行情变化时更易受到冲击，且缺少应对方法。
草莓种植的遭遇只是当地水果产业的一个缩影，白兔镇的情况也并非孤立存在。事实上，就全国范围而言，不少曾经的网红水果近年来都经历了“爆火—量产—过气”的阶段。这种现象为何会产生？“实际上，从去年7月开始，国内中高端水果价格就一路下跌，需求下降加上供给增多是造成天价水果价格回归理性的关键因素。”省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副研究员赵锦春告诉记者，从需求端看，受市场需求大环境影响，部分消费者对价格因素更加看重，造成对高端果品的需求下降。同时，果品供给的周期性也是重要因素。“例如，白雪公主草莓等高端果品俏市一般都出现在春节前后，大棚种植草莓则是在短期冷库储藏后错峰上市。到了四五月份草莓集中上市时，中间商需腾出冷库转存下一季高价果品，这也会造成单品在一定时间内的市场供给增加。”他还表示，资本进入水果种植行业开展规模种植，以及部分果农间存在的同质化竞争、“以价换量”等问题，也会造成短期单一品种水果整体供给水平上升，加剧结构性滞销，造成价格下降。
严控品质提升议价能力
网红水果的普及带来的另一个问题是，产量上去了，但口感却失去了以前的惊艳。部分种植户只重视产量、忽视品质，导致一些网红水果的口感和品质难以维持；部分不良商家以次充好，高价售卖低品质水果，扰乱了市场秩序。“在百果园花费21元购买了5颗山竹，其中2颗烂的3颗黑心。反馈给老板，没有任何说法。”4月14日，家住南京麒麟门的小希（化名）便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此外，也有消费者反映，去年下半年起以实惠的价格大量上市的阳光玫瑰，不少失去了以前清甜多汁的口感而变得十分酸涩。那么，如何才能既让消费者以更加实惠的价格享用到高品质的水果，也让果农们过一个丰收年？
“对果农而言，首先是要坚持标准化生产，把果品品质和风味放在第一位，不断提升果品品质。同时，当前果农分散经营的现象依然较为普遍，生产经营组织化程度低。可积极参与果农种植联盟，提升果品议价能力，稳定果品价格，杜绝高产低质扰乱市场。此外，政府部门也应积极引导果农开展差异化、特色化、品牌化经营，在稳定大宗果品价格的基础上，推进特色差异化品种种植，优化果业产品结构，提升果业附加值。”赵锦春说。
针对当前市场环境，果农们也在寻求改变。对纪荣喜来说，今年下半年的重点工作，就是想办法让草莓的上市时间再提前。“大约在8月，就要让草莓在大棚里提前过冬天，使其达到花芽分化的需冷量，从而早开花、早结果。”引进新的种植栽培技术所需的巨大投入，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现实难题。不过，他依然认为，上市前期草莓产量低、市场前景好，打出“时间差”赢得价格优势，会是解决其销售困境的一条破局之路。
江苏经济报记者 周凯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