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9打在直播间，我们1、2、3上链接！1999！”11月8日晚上，抖音“妃鱼娜扎二奢严选”直播间里，一款款来自思琳、路易威登、博柏利等品牌的二手包在主播的介绍中轮番登台，大多数产品价格都低于3000元，部分价格在4000元以上。当晚的直播间里，几乎每个包款都在“上链接”的几分钟内迅速脱销。
二奢正在赢得越来越多消费者的青睐。据头豹研究院数据预测，2025年国内二奢市场规模将达到348亿元。与此同时，近日多家奢侈品品牌前三季度业绩公布，却显示行业整体明显低迷。二奢是如何在一级市场走低时保持增长的，又能否接住这“泼天富贵”？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
走向镜头：直播间里的二奢品牌
“惊喜满300减80”“店铺券满5000减500”……“双11”期间，电商平台的“二手奢侈品”市场颇为热闹。记者发现，在天猫国际，RECLO、BRAND OFF等一大批来自日本的知名二手店都早已入驻，并在今年“双11”推出了各类促销活动。各大社交平台的氛围同样火爆，“3000元买LV、1000元淘GUCCI”，小红书、豆瓣、知乎等平台关于二手奢侈品“捡漏”的故事与教程层出不穷。
电商直播也是二手奢侈品商争夺的主战场之一。记者进入“妃鱼娜扎”直播间时，观众人数在500左右——受限于商品单价，这个数字显然和常见的热门直播间没法相比，但其成交速度并不低。当晚“妃鱼娜扎”共上线43款商品，截至20点52分，除了代售品外，其他的二手包基本都已销售一空，很多商品上链接后一分钟内就被抢光。以店内平均每款二手包有4个来计算，截至此时就已经售出200多个。这样的速度是很多线下二奢店难以想象的。
“线下中古不是个走量的生意，一般来说一天能有五六个客人来买包，已经是生意很好了。”在南京百家湖“中古家奢侈品潮流社”工作的小叶告诉记者，店里收到的二手包隔一个多月才卖出去是常事。直播带货的销售效率已吸引不少二奢店加入。在南京河西金鹰世界5楼，已经在南京开店十年的茉莉中古店内，每天都能看见店员对着镜头现场直播。该店店主江俊俊表示，店铺目前的二奢销售，线上与线下销量已是“一半一半”，除了销售额，直播带货还为店铺增加了不少人气。
价格为王：消费理念的当下之变
二手奢侈品为何能让消费者心甘情愿买单？拥抱新兴渠道、直播出圈固然重要，但性价比才是根本原因。记者观察了数十个二奢直播间后发现，这些直播间二手奢侈品的平均价格和人气基本成反比：均价在2000元—3000元，甚至是千元以下的，直播间人数往往能够突破500；一些商品价格在万元以上的直播间就只有几十人在观看，其中不乏二奢赛道的头部企业官号。
二奢兼具奢侈品的“质量”与充满诱惑力的价格，还自带“捡漏”的消费体验，让许多消费者欲罢不能。“我很喜欢在直播间里面蹲经典款包包，就算不买每天也会花十几分钟刷一刷几个常看的主播，万一赶上了好价就赚大了。”经常在国内中古店以及国外买手店购包的王女士对记者说。记者看到，一款原价42000元的黑色牛皮中号包，在二奢店里仅需25000元左右，近15000元的差价足以让消费者再多买一只全新的奢侈品包。“经典款本身有钱也买不着，需要排队，很多时候还要花原价几倍的钱买配货，二奢的包直接买，省了太多钱。”王女士表示。
与二奢市场现状相对的，是奢侈品企业在市场的低迷表现。近日，多家奢侈品企业第三季度业绩公布，如GUCCI母公司开云集团实现营收同比下滑15%，GUCCI营收同比下滑25%；旗下拥有路易威登、迪奥等品牌的LVMH（路威酩轩）集团今年前三季度收入同比下滑2%，其中第三季度收入同比下滑4.4%。记者了解到，早在“二奢”之前，奢侈品企业就已经“下凡”走进电商直播，但从市场反馈来看，许多消费者并不买账，直播间的全新奢侈品价格仍高高在上，又失去了“品位和精致感”的私人定制服务。
“奢侈品市场的下滑反映了消费理念和经济环境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人重新审视奢侈品消费的价值。”南京财经大学教授、经济学博士孔群喜指出，许多传统消费者逐渐从“炫耀性消费”转向追求“有形资产”外的体验投资，加速了奢侈品市场的“寒冬”。二奢市场正在快速崛起，填补了奢侈品市场的需求缺口，迎合了消费心态的转变。除了性价比和数字化平台的推动，年轻一代也因“可持续”和“环保”理念更青睐二手市场，对经典款和复古风的喜爱使一些二手奢侈品成为“新宠”。
真假之辨：仍需提升的鉴定标准
值得关注的是，二奢的火爆也让其产品质量与真假问题被放大。这个“双11”期间，繁忙的不只有直播镜头前的主播，还有二手奢侈品鉴定员。在南京开了一家鉴定中心的常晓告诉记者，这几天，公司每个鉴定师都要经手好几百件奢侈品，最多的时候一天上千件，主要遇到的就是假包和翻新问题。“造假一年一个样，像这几年很多品牌给自家的包植入芯片，但有些假包芯片上的字体、螺旋底纹等细节已经做到和正品‘一模一样’，肉眼难以分辨。至于商家拿瑕疵包翻新的就更多了。”常晓说。在黑猫投诉[下载黑猫投诉客户端]上，以“直播间+奢侈品”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可以找到500多条投诉，声音集中在店铺售假制假问题。
“行业已经不是新兴行业，几年前还可以说有捡漏的机会，比如到国外收包，慧眼识珠3000多元拿下，到国内按行情价转手卖8000多元。但现在行业内太卷，正常利润率不会超过10%，这还不算人工和店铺经营成本。网上的低价包真别全信。”开了多年二奢店的童桐对记者说。记者调查发现，许多特定的奢侈品包款在一级市场“一包难求”，但在二手市场却供不应求，卖出几百件，部分平台售卖的二奢可靠程度不禁令人质疑。
针对消费者的此类担忧，包括茉莉中古在内的一些店铺组织店主、店员取得了鉴定师培训合格证书，并放置在店内显眼位置，以期让消费者放心。但记者获悉，这些证书的培训时长多数仅为1—2周，只能教授基础知识。部分店铺提供中溯鉴定等第三方鉴定证书，但同时有消费达标的要求。事实上，在黑猫投诉中，一些消费者投诉的假货也曾取得鉴定证书，如何买到放心的二奢仍然引人思考。业内人士指出，当下行业发展迅速，但鉴定流程的标准化、专业化和科技化仍然需要提升。
江苏经济报记者 孙炜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