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县，位于江苏省东北部，素有世界水晶之都之称。在如今的东海水晶城北侧淘晶广场，仍然保留着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每逢农历四、九赶水晶大集的传统，一次大集就能吸引一千多位摊主前来。集市现场，既有价格实惠的各种水晶饰品，也有价格神秘、全靠“懂行”人寻宝的原石。从人头攒动的现场，不难看出东海人对水晶的热爱。
数十年来，仅有百来万人口的“小”东海把水晶做成了年交易额达数百亿元的大生意，产品远销海内外各地；近年崛起的新兴产业手工穿戴甲后发先至，占据了全国总产量70%以上，2024年销售额预计高达80亿元。这样的成绩，既离不开东海得天独厚的先天自然优势，更离不开东海人以文化赋能、敢闯敢拼的人文风貌和敢为人先、勇于出海的开拓精神。
文化赋能，螺蛳壳里做道场
美满的爱情、生命的活力、财富和成功……自古以来，水晶承载了无数美好的寓意，到了东海人的手里，一块块水晶被精心雕琢，或成为消费者求好运的水晶饰品，或成为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在水晶雕刻大师陈旭辉的恒达珠宝雕刻非遗工坊内，一尊名为《生生不息》的水晶雕刻艺术品格外引人注目。一整块透明无杂色的六棱柱水晶被雕刻成一条大鱼，而数十条小鱼化成大鱼鱼尾，激流勇进，仿佛在冲向远海，让人深深感受到生命的活力与传承。
“东海水晶雕刻有立体圆雕、深浅浮雕等雕刻工艺，可根据水晶的质地、块度、形态、色彩等特点，结合传统文化和现代意识，设计出兼具文化内涵和艺术品位的作品。在《生生不息》这件作品中，我们运用了多种水晶雕刻技巧，充分利用了水晶原石的透明性和折射效应，让鱼看起来仿佛在水中游动。”陈旭辉说。在他的非遗工坊里，一块块水晶原石经过选料、打坯、抛光等一系列步骤，变成了鱼、花、南瓜等水晶艺术品。
文化赋予东海产品独特的魅力。水晶如此，近年来在东海迅速发展的手工穿戴甲产业亦是如此。和义乌的穿戴甲不同，东海人更偏爱手工穿戴甲，其更具文化内涵。江苏图婳美甲有限公司是东海高端手工穿戴甲的新生势力。“公司成立时，为了响应把文化传播出去的号召，决定以穿戴甲为载体，把东海的水晶文化和其他的中国传统文化、工艺等带到世界更多的角落。”公司负责人范倩南告诉记者。在图婳的生产车间，十几名美甲师坐在桌边，精心设计，伏案画甲。为了确保产品的量身定制，公司在原材料成本上也付出了更多的投入，拿甲油胶来说，普通甲油胶大约80元1公斤，而图婳采用的产品则是40元5克的罐装甲油胶。
主打国风的图婳，其明星产品则是为首都博物馆设计制作的文物穿戴甲，如依据青花鸳鸯戏水玉壶春瓶设计的青花鸳鸯戏水·穿戴甲，将瓶身、瓶口和瓶底的元素与小小的甲片巧妙结合。从今年5月份至今，公司已经为首博设计了数款文物主题的穿戴甲。“传统艺术品总躺在博物馆里，而穿戴甲的魅力就在于，我们通过在甲片上手工绘制、精心勾勒，把文物和文化带到了更多的生活场景和每个消费者的手中。”范倩南说。
求新求变，化瓶颈为新机遇
天然水晶的形成需要极为特殊的地理条件。地处郯庐大断裂带与海泗断裂带之间的东海县，水晶总储量约30万吨，占全国的70%以上，且质地纯正，素有“东海水晶甲天下”之美誉。但事实上，出于对水晶矿的保护，东海在多年前就已经停止了本地水晶矿的开采。失去了资源优势，东海并未像许多资源型城市一样发展停滞，而是将自己打造成世界级水晶集散地和交易中心。国际市场，有2万人的“淘晶大军”，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水晶产地；全县有从事进口水晶原石企业、个体户595家，从业人员6000人，主要在巴西、乌拉圭、马达加斯加等国家水晶产地采购，年进口原石价值近35亿元。国内市场，全县有1.4万东海“淘晶人”，长期往返于四川、海南等25个省市水晶产地采购水晶原石，国内的水晶原石采购量超1万吨。全县水晶从业人员近30万人。
提升东海水晶的吸引力，需要文化的传承，而弘扬非遗传承保护关键在人。记者获悉，东海以县级层面制定出台《东海县水晶产业人才培养工作方案》《关于深化水晶产业人才队伍建设的十条措施》等一揽子人才培养招引政策，完善水晶人才开发培养“1+N”政策体系，同时招引国家级、省级工艺美术大师。张玉成等30余名大师在东海设立大师工作室、水晶名人工作室。
面临行业转型与瓶颈时，东海人有着敢于求变的勇气。正如水晶产业从“靠山吃山”向“全球买、全球卖”转型，穿戴甲产业在东海的崛起，也是抓住了一次行业瓶颈带来的机遇。2019年，一群东海人结伴启程，赶赴浙江义乌。他们都是来自东海白塔埠镇的加工厂，多年来一直为义乌机器穿戴甲供应配件。受新冠疫情影响，义乌订单量下降，这些厂家决定到义乌寻找商机。“到义乌之后，东海人就想着既然东海已经有能力生产配件，也有跨境电商优势，义乌不做，我们就自己干。”东海县穿戴甲行业协会秘书长李政指出，东海有着大量敢创业、敢做事、敢闯敢拼的年轻人，正是他们构成了东海产业飞速发展的基础。
奔向世界，开放出海为人先
充足的货源、成熟的加工雕刻工艺、相对低廉的物流成本，助推了东海县电商的发展。走进江苏晶易易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的直播间，主播们正在激情满满地推销着水晶和穿戴甲产品，尤其特别的是，这里的直播间全是跨境直播，英语、日语和西班牙语等多国语言在各直播间里此起彼伏。这家2022年才成立的跨境电商企业，今年10月份单月销售额已经达到了近80万美元，目前公司员工近200人，占据了东海跨境直播销售不小的份额。
“东海是个做跨境电商的好地方，这里的产品有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有供应链优势，还有更好的扶持政策。”企业负责人陈智表示。在他看来，原本国内电商政策最好的是杭州，现在东海在很多方面已经能和杭州并驾齐驱。比如地方政府会对形成规模的企业给予一定的现金奖励；为有效解决跨境电商从业者结算难、手续费高等问题，东海开创了省内首家个人商户跨境结算服务；推进跨境电商专线建设，开通直达国际通信出口的专用线路，让跨境商家得到快速、可靠的数据传输通道，实现安全高效的订单处理、库存管理和供应链协调，提高运营效率。
勇于出海，已经刻进了东海人的基因。“可以说，电商伊始，东海人就抢抓机遇，从最早的网页电商，到后来的社交电商，再到直播电商，一直在做，而且是跨境和国内市场两手抓。”李政表示。在东海水晶城电商双创基地，这里的一号馆、二号馆的四楼被打造成了电商区，包含了淘宝直播基地、快手直播基地、电商双创基地等。记者了解到，从2016年2月2日水晶城投入运营以来，水晶城持续为跨境电商提供培训、创业、贷款等方面的扶持与帮助。“我们的东海水晶跨境电商交易中心，为水晶行业中小创业者提供跨境电商全流程服务，创业者只需一部手机就可以实现零门槛创业，在交易中心里直播卖出、直接发货，不需要囤货和大额资金投入。”江苏东海水晶产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党委委员张杰表示。同时，意识到东海在跨境出口业务方面的不完善后，今年3月，连云港东海跨境电商监管仓正式开仓运营，实现南京、上海通关一体化。跨境电商监管仓的设立实现了东海跨境商家在家门口享受海关绿色通道，降低了物流成本，节省异地报关转运的时间，提高了跨境物流的时效性。
江苏经济报记者 孙炜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