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监狱里越来越热闹了。
11月12日，又有一位上市公司董事长有了锒铛入狱的危险，A股的“监狱风云”或再添一位演员。风语筑（603466.SH）的实际控制人兼董事长李晖因涉嫌串通投标罪被北京市公安局刑事拘留。
风语筑随后立即发布公告称公司董事、创始人李晖的配偶辛浩鹰将在李晖被调查期间代为履行董事长、总经理及法定代表人职责。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串通投标罪是指投标人相互串通投标报价，损害招标人或者其他投标人利益的行为。如果李晖的串通投标罪罪名成立，则有可能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这个消息，对投资者来说无疑是一记晴天霹雳。在此之前，风语筑一直都是一个质地良好的上市公司，不仅是细分领域的龙头，业绩增长稳定，股权和资产结构也都十分良好。甚至就在半个月之前，风语筑还在互联网大会和财经新闻上进行着自我宣传，谁也想不到风语筑靓丽业绩的背后会是涉嫌刑事犯罪的投标手段。
中标容易回款难，风语筑增长陷瓶颈
风语筑广告有限公司成立于2003年8月12日，于2017年10月上市。主营业务是各类数字化展览场馆及空间的整体策划、设计、实施和维护服务。2019年，公司扩展了商业收费展的业务。整体上看，风语筑所从事的是一种将技术与艺术设计相结合的高端展览服务业务。
风语筑所提供的数字文化展示服务可应用于城市馆、园区馆、博物馆、科技馆、企业馆、商业体验馆、旅游景区展示体验中心等展览场地。风语筑的客户以政府部门和大型国有企业为主，其曾为沈阳、长春、重庆等市设计城市规划展示馆，也曾为华为、茅台等企业设计展厅。据2019年半年报披露，风语筑还中标了2020年迪拜世博会中国馆设计施工一体化项目。
事实上，在董事长被捕之前，风语筑的经营一直表现良好。自2015年以来，风语筑的主营业务收入一直保持着两位数的增长，从2015年的10.19亿元增长至2018年的17.08亿元。虽然收入增速逐渐放缓，但是业务毛利率逐渐提升。
2018年中国展览行业共举办了3793个展览，展览总面积为12949万平方米。风语筑在2018年共中标240个展览合同，占比达到6.3%。在其主营的城市馆和园区馆领域中，风语筑的市占率则更高。2016年，风语筑在城市馆和园区馆展示领域的中标金额总计达到13.64亿元，市占率43.33%，已经达到了全国第一。
风语筑每年中标项目的数量也从2015年的88个增长到了2018年的240个。仅2019年上半年，风语筑的中标项目数就超过了2018年全年的数量，达到249个。但是中标项目的平均金额却从2017年开始出现了下降，而这个变化的背后，则是风语筑收入构成变化导致的增长瓶颈。
据风语筑的招股说明书，在以往的项目中，往往单笔金额越大的项目毛利率越低，而风语筑每年中标的0.2亿元以下的小项目占比最高、增长最多。由此可见风语筑主要的收入增长来自于小规模的展览项目。
这样的趋势情有可原，毕竟每年市政府的大项目数量有限，风语筑为了增长，只能多接企业客户的小项目。但是，政府和大型国有企业的信誉往往要好于民营企业，在项目结款的速度上要更快，大量投标小项目的结果便是收入质量受到了影响。
风语筑曾在招股说明书中介绍，在项目实施过程中至项目验收后，公司一般能获得合同总价50%~80%的项目进度款，项目尾款一般在客户决算审计后另行结算、支付。从风语筑的资产结构上能够看出来，这笔项目尾款越来越难要了。
2015年以来，风语筑的应收账款余额每年都在增长，从2015年的4.27亿增长至2019年上半年的9.37亿，今年三季度更是达到了10亿元，占流动资产的32%。与之对应的是风语筑的应收账款周转率逐年下降，今年上半年更是突然恶化，从2018年的2.24降至1.09。
尽管风语筑的应收账款已经累积到了10亿元，但这其实不是风语筑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设计师流失严重，股权激励也留不住员工
风语筑的创始人李晖专业背景深厚。公开资料显示，李晖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系，曾任中国电子工程设计院的建筑师，也是建筑类期刊《现代建筑》和室内设计与装修杂志《室内ID+C》的编委，是风语筑的核心技术人物。
而李晖的妻子辛浩鹰在创业前则是上海曙康口腔医院的护士，2003年8月，辛浩鹰及其母亲程晓霞共同出资100万元成立了风语筑广告并任总经理，直至风语筑上市时，一直担任公司的董事长，而李晖则一直被任命为总经理。因此，风语筑一直是一间“夫妻店”，妻子辛浩鹰掌握股权，而丈夫李晖负责经营。
多亏了风语筑的股权结构十分集中，李晖夫妇目前暂时无需担心丧失公司控制权的问题。天眼查显示，李晖、辛浩鹰夫妇通过直接和间接持股的方式，共持有风语筑82.92%的股份。在风语筑创立初期，李晖家族持续对公司进行增资，直至2015年7月才引入了机构投资者鼎晖投资和宏鹰投资。在这次增资中，姚明也成为了风语筑的股东，其个人投资金额为507万元，持股0.45%。
原本，风语筑的员工也对公司十分看好。天眼查显示，风语筑的第三大股东为上海励构投资，持股数2000万，占流通股本的6.85%，而励构投资正是风语筑的员工持股平台。2015年，风语筑的48名核心员工共出资了3380万元，向风语筑进行增资。
风语筑还在上市后的第一年就实行了股权激励计划。2018年2月1日，风语筑向317名中层骨干及核心员工发放了200万股限售股。
然而，在公司终于上市的第二年里，却有大量的核心员工选择了辞职。2019年的公告显示，仅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内，当初收到了股权激励的员工中就有19名员工离职，风语筑不得不回购了这些离职员工的股票。
另外，风语筑的设计师团队也出现了人员流失的状况。风语筑曾在招股说明书中称，公司在项目实时进程中坚持一体化全程控制的运作模式，设计师的创意设计理念贯穿展示体验系统各个方面，整个项目团队由设计师引领。
然而，年报显示从2017年到2018年，风语筑的员工总数从1265增加至1403人，设计人员的数量却从393人减少至350人。一年内，风语筑流失了10.9%的设计人员。而这几乎不可能是出于风语筑主动精简团队，因为在这期间，风语筑中标的项目数量从167个增加至240个，增长率达到30.4%。
公司业务蒸蒸日上，正是用人之际，而设计师是项目的核心，风语筑对于核心员工又慷慨地给出了股权激励。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设计师选择离开，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市场会原谅说谎者吗？
目前，法院尚未对李晖进行宣判，我们也无从知晓风语筑的哪些项目涉及了串通投标。但就风语筑本身的状况来看，这家公司的经营尚未出现危险。从表面上看，有钱有订单却无负债的风语筑，财务状况远比大多数上市公司都要健康。
截至今年第三季度，风语筑的货币资金与交易性金融资产余额分别为5.18亿元与6.23亿元，公司的速动比率为1.19，货币资金与交易性金融资产合计占总资产的32.5%。同时，风语筑的短期借款余额为100万元，长期借款余额为0。由于购买了理财产品，风语筑三季度的利息收入便高达1035.8万元。另外，公司上半年便已签下204个项目的订单合同，目前预收账款余额高达11.55亿元，销售占比高达79.5%。
因此，这也让风语筑将要承受的后果变得难以预测。就以往串通投标罪的判罚来看，司法处罚或许无法伤及风语筑的元气。那么，未来招标方会原谅风语筑这样一位串标者吗？而A股市场的投资者们，又会原谅说谎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