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成为武侠故事中的主角,就一定要有个十分悲惨的身世,至少金庸笔下的绝大多数主角都是如此,比如张无忌就在十岁那年失去了父母,说来笔者初读《倚天屠龙记》时,一度有种错觉,认为张翠山和殷素素才是男女主角,毕竟他们“下线”的时候,已是到了原著第十回,这剧情转折着实突兀。
不过关于这两个角色,更让笔者纠结的倒不是他们的结局,而是他们对谢逊的态度,尤其是殷素素,要知道当年他与五哥及谢逊被困在冰火岛时,那谢逊就几次有心欺辱她,还差点将她弄死,可后来殷素素为何一点儿也不恨谢逊?
(谢逊、殷素素剧照)
她对谢逊态度的转变是否合理?
一、冰火岛的经历
与心爱之人住在一座孤岛之上,远离俗世,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相信这是多数人心中的梦想,但岛上若有第三人,而且还是个性情暴戾的疯子,那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张翠山和殷素素当年身困冰火岛时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那谢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时不时会陷入癫狂的状态,对于张翠山而言,或许只是被杀而已,而对于殷素素这女子而言,她则更多了几分被欺辱的风险。
正所谓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原著中,谢逊就几次想要欺辱殷素素。
比如这段描述:“一日晚间,张翠山因白天没有安睡,这晚拥着海豹皮倚冰而卧,睡梦中忽听得殷素素大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张翠山一跃而起,在冰山的闪光之下,只见谢逊双臂抱住了殷素素,口中荷荷的,发出野兽的声音。”
(殷素素剧照)
张翠山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可他的出现反倒让谢逊更加兴奋,他又狂言:“我姓谢的从来不知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见这姑娘生得美貌,今日便要占她身子,就算你是她丈夫,也给我站在一旁,乘乖的瞧着。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一掌先击你下冰山去。”
你看,他明确了态度,就是想要霸占了殷素素的身子。
而这不是谢逊唯一一次想要对殷素素下手,后来有一次,他又狂性大发:“谢逊突然大叫一声,跳上来一把将她抱住,叫道:‘挤死你,挤死你!’殷素素身上犹似套上了一个铁箍,而这铁箍还在不断收紧。”
(张无忌、谢逊剧照)
当年若非张无忌的降生缓和了双方的关系,且不知殷素素会在冰火岛上遭遇怎样的折磨,照理说,殷素素的内心应该是十分痛恨这魔头的,可后来她与五哥的做法却让人不解。
二、守口如瓶的张五侠夫妇
当张翠山与殷素素带着张无忌回到中原之后,正如他们所料,除了武当派的人为他们的归来欣喜之外,其他各大门派的人都只想从他们口中逼问出谢逊的下落。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些人与张翠山夫妇非亲非故,在他们看来,这二人与谢逊相处多年,且不知是否有暗中勾结,他们又对谢逊复仇心切,怎能不逼问这二人。
(殷素素、张翠山剧照)
在旁人看来,张翠山是武当派传人,殷素素又成了他的媳妇,他们二人应该与谢逊划清界线,此时只需如实说出谢逊的下落,就能够平众派高手之怒,他们为何不这么做?
尤其是殷素素,难道她就不恨当年那个差点夺走了她清白的恶人吗?
从上帝视角来看,当年他们夫妻二人与谢逊结义,不就是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妥协吗?
比如这段描述就将她的内心活动直观地呈现了出来:“殷素素道:‘你收了这孩子做义子吧!让他长大了,对你当亲生父亲一般奉养。得你照料,这孩儿一生不会吃人家的亏。五哥,你说好不好?’张翠山明白妻子的苦心,说道:‘妙极,妙极!谢前辈,请你不弃,俯允我夫妇的求恳。’”
(张无忌、殷素素剧照)
他们内心虽然百般不愿,但为了孩子能活下去,此时也只能委曲求全,至于后来的事,读过原著的人都知道,他们四人一起在岛上生活了几年,成了“家人”一般,但无论怎么看,都有几分“逢场作戏”的意思。
三、小龙女与尹志平
其实类似的桥段也发生在《神雕侠侣》中,甚至比起殷素素来说,那小龙女的命运更悲催,谢逊还只是有心欺辱殷素素,而小龙女则是真的被尹志平(后来更名为“甄志丙”,后文以“甄志丙”称呼该角色)给毁了清白。
可你看小龙女在得知真相之后,又是如何对待甄志丙的?
你以为她会怒火攻心,直接一剑刺死甄志丙,然而并没有,甚至甄志丙主动将手中的剑递给她,她也依旧没有刺出那一剑。
而到了重阳宫里,她直接选择了原谅甄志丙,因为这一次甄志丙直接为她挡下了金轮法王的杀招,她不仅自己没杀甄志丙,甚至还要求杨过不要下手。
原著中,她是这么说的:“过儿,我那日给欧阳锋点中穴道,动弹不得,清白为此人玷污,纵然伤愈,也不能跟你成婚了。但他……但他舍命救我,你也别再难为他。总之,是我命苦。”
就这样,甄志丙怀着愧疚死去,只是不是小龙女亲自动手,这段剧情难免让人有些不悦。
试问金庸为何要如此安排二人的命运?让小龙女一剑杀了甄志丙岂不大快人心?
其实很简单,这就是金庸的高明之处,如果他只是一般的作者,那么他笔下的角色或许会如同机器一样,没有任何的情感,只遵照设定好的“规则”行动,比如某人与他有仇,他就必须报仇,但问题是那样的角色设定便失去了“人味儿”。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金庸笔下的人物之所以显得“鲜活”,正是因为他们都是被赋予了真情实感的人,而非只是用于推动剧情的工具。
小龙女为何不杀甄志丙,是因为她看到了甄志丙诚心悔改的态度,再说即便杀了他,自己的清白也回不来。
而殷素素不恨谢逊,是因为谢逊对张无忌视如己出,多年来,她与谢逊一同生活,也的确是如同家人一般,说没有半点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通过剧情中的细节,让每个角色“鲜活”起来,这即是金庸的高明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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