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80年,波斯国王薛西斯一世率10万大军、战舰800艘,分水陆两路远征希腊。希腊联军只有陆军数万,战舰400艘,且被封在萨拉米斯海湾内。希腊舰队成两线队形突然发起攻击,发挥其船小灵活、在狭窄海湾运转自如的优势,以接舷战和撞击战反复突击波斯舰队。经过一天激战,波斯舰队遭到重创,被迫撤退。萨拉米斯海战奠定了雅典海上帝国的基础,强大无比的波斯帝国却从此走向衰落。
(上图)观看海战的薛西斯
岸上,希腊的水手和士兵们都已经登上自己的船只,战舰的绝大部分已经入水了,锚也被拉了上来,只有尾部还搁浅在沙滩上。只要桨手们划动第一桨,强大的反作用力就能将船推入水中。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自己身处绝境,等待着出发的信号。
随着旗舰传来的号声,桨手们划下了第一桨。战舰缓慢地离开了浅滩,进入海峡中。希腊舰队并没有驶出海岸很远,因为他们不希望在舰队与沙滩之间留出太多的空间供波斯人迂回。右翼通常被认为是最重要的,这次由雅典人的死敌埃伊那舰队组成,左翼很长一段行列都是雅典战舰。面对强大的外敌,这两个昔日的仇敌这一次站在了一边。
此时天上的星星已经渐渐隐退,士兵们知道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他们开始自发发出赞颂神灵的歌声—“嚯,嚯,伟大的神!”。赞歌声也同时从船舱里升了起来,那是里面的桨手们在歌唱,在这场战斗中,除非船只被击沉,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没有机会看到波斯人的。相比起甲板上的步兵和射手,桨手对战斗胜负所起到的作用实际上更大。
希腊士兵的歌声惊醒了波斯舰队,船上的舰长们呵斥着蜷缩在底舱长凳上打瞌睡的桨手们,让他们做好交战的准备。此时太阳正好从波斯舰队背后的陆地升起,位于第一排的腓尼基舰队的指挥官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希腊的舰队已经进入了开阔地,正在沿着与海滩平行的方向划行,他们井然有序,并不像是会受到突袭的样子。
这时希腊的舰队突然停住了,所有的战舰原地逆时针旋转了90度,好让撞角的方向对准敌人,然后缓慢地向后退,他们的背后是一段多石的海岸,甲板上视力好的希腊士兵和水手们可以看到对岸小山上华丽的王座,薛西斯正在那儿观看海战。
这时,波斯人看到一小队希腊人的战舰向北驶去,指挥官认为这就是实现约定的内乱,于是发出了进攻的信号。在薛西斯的观战下,波斯人的进攻十分猛烈,实际上是太过猛烈了。没有经验的指挥官在有限的海域里投入了太多的战舰,以至于战舰与战舰之间的空隙太小,许多战舰为了避免和友舰发生碰撞,不得不向前或者拉后,波斯人的战线变得像锯齿一般不齐。
此时希腊人还在缓慢地后退,当他们的左翼退到了今天的瓦瓦里角、右翼延伸至今天的圣乔治角时,他们停止了后退。传说是阿西娜女神当时显灵在水手们眼前,呵斥他们要撤退到什么时候,后面就是到处是岩石的海岸了。不过,从双方形势图来判断,希腊人应该是希望用陆地来保护他们的两翼。
位于希腊一方左翼的雅典舰队与腓尼基舰队首先接触。稍后不久,位于右翼的埃伊那舰队也陷入了战斗,他们的敌人是小亚细亚的同胞爱奥尼亚人。此时,波斯舰队队形过于密集的害处就暴露出来了。在激烈的冲撞过程中,波斯战舰经常相互碰撞,船桨甚至纠缠到了一起,行动不便。而希腊一方的青铜撞角威力十分惊人,即使没有直接撞中舰身,高速航行的撞角也足以切断长桨,碰撞给木桨带来的巨大冲力足以将另一端的桨手从长凳上撞飞。希腊战舰竭力保持他们的阵形,每次猛烈地撞击敌舰后,他们就迅速退回自己的行列,而不是纠缠在一起打接舷战,他们更依仗撞角而非投枪和弓箭。
位于第一排战舰之后的两排波斯战舰看到战况对己方不利,害怕正在小山上观战的薛西斯认为他们胆怯(坐视第一线陷入苦战而不参战)而降罪于他们,便开始向前推进,企图支援一线的舰队,但他们的勇敢行为反而使情况变得更糟糕了。这些上前的战舰占据了第一线身后的一部分空隙,第一线的波斯舰队本来可以利用这个空隙暂时后退或者重整队列,又或者将它作为向前冲撞所必需的加速空间。当这个空间被第二、第三排的战舰占据后,整个波斯舰队挤成了一团,动弹不得,成了希腊舰队冲撞的活靶子。
小山上,薛西斯坐在他的黄金宝座上,观看着山下海峡里激烈的海战。可即使是他,此时也只能旁观,无法具体指挥。薛西斯的手下们不断地向他指出己方作战情况突出的战舰,并根据标志将其指挥官辨认出来。史官在一旁将指挥官的名字和作战过程记录下来,作为将来封赏的证据。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已经升到了最高处,战场上的形势对波斯人越来越不利了:首先是希腊人的左翼,雅典舰队压迫他们的对手腓尼基人不断向后退却;埃伊那舰队也在迫使爱奥尼亚人后退,当然他们的力量没有雅典人那么强大,给予爱奥尼亚人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希腊人的战线由展开时的中间微微凸出、两翼略微缩后紧挨陆地,变成了现在的左翼凸出、进入开阔海域的模样。可怜的腓尼基舰队被雅典舰队不断地向东面驱赶,已经离己方左翼的爱奥尼亚人越来越近了。
越来越多的波斯一方的战舰开始向东面的海峡出口驶去。一开始只是些在战斗中受损的船只,它们是为了前往法勒隆,那里是波斯舰队的基地;而此时也有很多完好无损的船逃走,他们则是为了抢在雅典的左翼舰队合围之前逃出生天。但是只有幸运者才能侥幸逃脱,因为波斯一方的舰队从昨天的半夜就开始行动,他们的桨手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离开长凳,一夜未眠,肢体僵硬,他们的航速无法和追击的雅典战舰相比,没有被一网打尽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因为波斯人的战舰数量太多了。
到了下午时分,海峡里的船只数量已经减少到足以让技术出色的舰长和舵手们发挥才能的地步。而在此之前,所有的船都在必须保持在自己一方的行列里,避免将三列桨战舰薄弱的侧面和尾部暴露在敌人面前。那位敢于在薛西斯面前发言反对与希腊人进行海战的哈利卡那苏斯的女僭主阿尔泰米西亚,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她身边的友舰数量正在以一个非常危险的速度下降,而围攻自己的敌舰却越来越多。这位勇敢的女王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生命作打算了,她下令自己的船调转船头,向东逃去,有一艘雅典战舰紧追不舍。正当此时,阿尔泰米西亚发现一艘己方的船只挡住了去路。从这艘船上的标志来看,阿尔泰米西亚很快辨认出它属于她的邻居兼死敌卡林达国王所有。阿尔泰米西亚毫不犹豫地下令桨手们加速前进,这条倒霉的战舰被锋利的青铜撞角拦腰截断,卡林达国王和所有的水手葬身海底。
对于阿尔泰米西亚来说幸运的是,希腊与波斯双方都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雅典的追击者认为这是一艘已经投诚希腊一方的爱奥尼亚战舰,因为其攻击了敌人的战舰;小山上的薛西斯则为阿尔泰米西亚英勇、果断的行为而欢呼,他很清楚这个在不久前向自己提出谏言的女性属臣的标志,而卡林达国王的战舰标志他就不那么熟悉了,所以他很自然地将这艘船当成了英勇的女王的又一个战果,可怜那些葬身海底的人们再也没法来到薛西斯的面前诉冤了。对于这名勇敢的属下的行为,薛西斯说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话:“我手下的男人变成了女人,而女人变成男人!”
到了傍晚,希腊两翼的雅典人与埃伊那人终于相遇了,他们完全包围了那些还没有逃走的波斯战舰,其中就包括波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薛西斯的兄弟阿里阿拉姆涅斯。阿里阿拉姆涅斯不愧为大流士一世的儿子、薛西斯的兄弟,他和他的随从一起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直到他的座船被希腊人撞沉。希腊人用投枪和弓箭射杀那些在水面上挣扎的波斯人,甚至就连桨手也都用长桨去击打那些只有头部露出水面的可怜人,使其沉入水中窒息而死。
这场海战的最后一幕是在普叙塔列阿岛落下的。在波斯舰队纷纷逃走时,留在这个位于海峡东面入口小岛上的400 名波斯精锐成了弃儿,他们原本是被安排来援救逃生的波斯水手的。希腊战舰包围了这个小岛,用弓箭和投枪把波斯士兵赶到了岛中央的小山上,连桨手们都用投石器加入了这场屠杀。给予这些波斯士兵最后一击的是从船上下来的重甲步兵,只有轻甲和短矛的波斯士兵无法抵抗数量上和装备上都占绝对优势的希腊人的围攻,很快就全部被杀死了。
在小山上的薛西斯痛苦地看着这一幕,海面上四处漂浮的船只残骸和尸体标志着他在短时间内征服希腊的梦想已经化为泡影,而就在十几个小时前, 那里还是一支几乎不可能被战胜的庞大舰队。
本文摘自《海战事典003:地中海的舰队与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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